吳用穿著官服站在門外,身後則站著此次賑災的其他官員。

此刻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討論。

“吳王殿下這賑災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是啊,這才半個月左右,竟然把滄州城處理得如此這般井井有條。”

“確實如此啊,若不是百姓們都還戴著口罩,老夫都以為沒發生過天花。”

從進入滄州之後開始,他們這一支隊伍就一直處於驚訝之中。

沿途的村莊雖然蕭條,看起來人煙稀少。

但卻沒有出現想象中,那屍橫遍野,烏鴉滿天的景象。

而來到府城之後,更是重新整理了他們的想法。

因為這裡的秩序,似乎已經恢復了。

吳用聽著手下的討論,也沒有出言制止。

淡然的表情之下,卻隱藏著一絲憂慮。

從京中得到的訊息,這一次臨陣換將是因為某些其他因素,並非聖上看他不滿。

本以為就能鬆口氣。

卻不想墨雲又帶來,自己觸怒三皇子的訊息。

在三皇子接任安撫使之後,倒是沒有立刻找他麻煩,反而是讓他總攬其他州域的賑災。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採用穩步推進的方法就好。

這樣既保險又穩妥,同時也不會耗費太多的錢銀。

十萬兩白銀聽起來很多,但如果真的灑到這十個州來,因為某些原因,恐怕未必是足夠的。

只是誰也沒料到,吳王竟然在滄州。

並且被聖上改任為河北道安撫使,統攬全域性。

所以任務一完成,他就趕緊來到滄州支援,希望能夠在吳王眼中改善一番評價。

可惜,眼下卻是不需要了。

從未治理過地方的吳王,竟然能夠如此快速地解決滄州災情,若不是天賦異稟,那就是故意藏拙了。

“憑藉此番功績,吳王回去之後,只怕會被陛下給予一定實權了。”

吳用心中想著。

便是這時,衙門內傳來腳步聲,周圍討論的人立刻站回原位,靜靜地看向前方。

李恪踏出衙門,當即便看見了下方的一眾官員,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輪到了為首之人上。

“你就是吳用?”

“回安撫使大人,正是下官。”

後者行了一禮,表現得倒是不卑不亢,該有的禮數也有。

站在李恪前方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下巴留著一撮鬍鬚,身著大唐御史官服。

容貌闆闆正正,看起來就是個剛正不阿,不畏皇權的清官模樣。

還別說,這官服穿的也整得挺板正。

只是看著這樣一個人,又想到那些災民,李恪心中的怒火便越發旺盛。

“很好,既然你真的是吳用,那老子今天也不會打錯人。”

“我去你馬的!”

一聲怒罵,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李恪直接一腳踹在對方胸口。

這一腳把吳用直接踹倒在地,甚至還滾了好幾圈,疼痛之色頓時浮現在臉上。

他還沒反應過來,頓時又被李恪揪住衣領,直接騎在了身上。

誰也沒想到李恪會突然來這麼一腳,一時間竟亂呆愣在原地。

“安撫使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吳用忍著疼痛,臉色慌張地看著李恪。

他確實知道自己被吳王討厭,但怎麼也沒想過,對方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自己。

這說出去像什麼話?

“幹什麼?”

“你踏馬還有臉問老子幹什麼?”

被這般反問,李恪心中怒火更甚。

只見李恪掄圓了拳頭,“嘭”的一聲沉悶的聲響,這一拳就砸在了對方眼眶上。

“哎呦!”

一拳下來,吳用頓時痛呼一聲,直感覺眼冒金星,左眼的視線都模糊了。

此時此刻,在場的其他人也終於反應過來,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架。

眼下這人是誰?

可是如今他們的頂頭上司。

因此只得口頭勸阻。

“安撫使大人,別打了,別打了!”

“吳王殿下,此舉不妥啊,吳大人可是御史臺的侍御史啊!”

“殿下別衝動!”

眾人七嘴八舌的勸阻,吵得李恪更是心煩意亂。

“全都給老子閉嘴,誰再敢勸老子,今天連你一塊兒打!”

李恪不勝其煩,直接大聲說道。

話音落下,在場的人紛紛閉嘴,大眼瞪眼小眼的看著這一幕。

心中卻依舊懵逼。

這怎麼就打起來了?

周圍都安靜下來,李恪看向捂著左眼的吳大人,冷笑一聲。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那個狗屁賑災策略,究竟害死了多少人!”

“你不知道吧?”

“那老子來告訴你,是一萬四千六百五十二人!”

“這些人本來都有機會活下來的!”

吳用捂著臉,聽見這番話,下意識地就辯解道:“殿下有所不知,當時的情況,確實是不允許進入滄州。”

“老夫也是沒辦法!”

“滾犢子!”

“沒辦法個雞毛,你當老子什麼都不知道?”

“你們就是怕死!”

李恪直接打斷了他,冷冷地望著對方。

什麼徐徐圖之,都是狗屁!

災情十萬火急,又他媽不是攻城略地,誰等你徐徐圖之?

沒錯,怕死是人之常情!

特別是在如今的情況下,對付天花根本沒有特效藥,只要感染了,就很有可能治不好死去。

但這並不是你吳用的理由啊!

“吳用,你如果是個普通郎中,你怕死,所以你選擇不僅進滄州,這沒什麼。”

“本王也不會說你什麼。”

“可你是大唐的官員!”

“是當今聖上欽點的河北道安撫使!”

“告訴我,安撫使的任務是什麼?”

“是,是賑貸災區、蠲免財稅、察訪吏治……”

吳用看著對方駭人的眼神,嚥了咽口水,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那我問你,你做到了嗎?”

“我……”

吳用語塞,一時間無法回答出來,便是連直視李恪都做不到了。

李恪見此嗤笑一聲,鬆手站了起來,本來還想著再打他幾拳,如今卻是沒這個興致了。

無論再怎麼打對方,已經死去的人又不可能復活。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此乃為臣之本分,你又做到了何種程度?”

“此次賑災,你吳用翫忽職守,致使數萬百姓被瘟疫折磨死去,老子定然要好好參你一本!”

說完這句話,李恪也懶得再搭理對方,轉身走進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