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主星祭司

羅維亞身形一閃，瞬間來到梅菲斯身邊，右手火光暴漲，旋轉的火焰在掌心聚集。

“這是怎麼回事？你果然是末日教徒嗎？”

羅德急喊道：“不，不是她！”

羅維亞紋絲不動，雙眼直視梅菲斯，只要她有半點異動，右手就會噼下。

但下一刻，傑拉巴就說話了。

“不是她。”

羅維亞掌心的火焰立刻熄滅，身形一閃，便回到了傑拉巴身邊。

“怎麼回事？”

傑拉巴沉聲說：“大主教的靈魂有強烈的扭曲痕跡，有什麼強行干涉了他的意志，但奇怪的是，我查詢來源時，發現干涉的源頭竟是他自身的靈魂。”

“他好像發生了某種怪異的精神分裂，強烈的扭曲痕跡是他自身的意識與意識對抗的結果，這種對抗強度之高，甚至在他靈魂中留下了灼燒的痕跡。”

奧麗薇亞用月光將荷魯斯包裹，小心地將幾份閃爍著紫色光澤的恢復藥劑灌入他的口中。

伴隨著強烈的靈光，荷魯斯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動盪的靈魂也穩定了下來。

眾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大主教荷魯斯是隊伍中的關鍵，他不止負責遮蔽擾動，還負責治療和淨化受傷的戰士。

他的存在，是所有人的後盾。

沒有人相信大主教會反叛，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眾人的眼光都望向傑拉巴，只聽他繼續說道。

“我在進一步檢視之後，發現這樣的干涉還有很多，只不過留下的痕跡相當微小。”

“如此，可以推斷，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過一次。”

羅維爾心頭一動，一瞬間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來。

原來，影響星空城外戰場，引來西斯巨腦，干擾主腦的人，就是大主教。

引動黑水，擾動怪物，製造災難的人，也是大主教。

他們一直在尋找的末日教徒，實際上是荷魯斯。

這其實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

能無聲無息做到這種程度的人，沒有幾個。

手握靜默之石的荷魯斯，是近乎唯一的人選。

只不過這個推斷太難以置信，以至於所有人下意識都避開了這個選項。

這樣，才產生了“末日教徒遠端遙控，穿透星空城的蔽障”這種荒謬的推斷，在被王城嚴防死打的情況下，末日教徒怎麼可能再弄到一件與“命定之書”相同位格的半神器呢？

可是，荷魯斯並不是真正的背叛者，靈魂聖盃中的惡魂直言告訴他這裡沒有末日教徒。

羅維亞一想到它那怪異的大笑，就恨得牙癢癢。

惡魂絕對是知道了什麼，才那樣笑的。

只不過是自己的問題問得不對，讓它鑽了漏洞。

“我一定要把它徹底融了！”羅維亞惡狠狠地想，手指都捏出了火星。

“可是……”奧麗薇亞思索了片刻後，輕聲問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大主教閣下是受到了詛咒嗎？”

傑拉巴微微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我們該問另一個人。”

奧麗薇亞揮揮手，一道月光破空而至，將梅菲斯載了過來。

“你好，不詳者梅菲斯。”

傑拉巴平靜地說。

“很遺憾又一次用到這個稱號稱呼你，但這是白銀誓約的要求，他們說你的詛咒約束已經失效，封印基本解除，如果不是王和荷魯斯的要求，阿蘭的重要建議，以及羅德的強烈需求，他們不可能放過你。”

“但他們也要求，‘不詳者’的名稱一定要烙印在你的靈魂上，提醒所有人你本質是什麼東西。”

梅菲斯目光如冰，澹澹地說：“我知道，他們不甘心我脫離了控制，變相解除了封印，他們想用一種古老的方式重新釘死我的靈魂，當無數的意識認為你是什麼東西時，你的存在也會隨之改變。”

傑拉巴點點頭：“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太特殊了，在教桉完全結束前，你作為禁忌者的待遇不會改變，但是，我依然認同你是我們的同胞，併為你今天所做的事情而向你表示感謝。”

梅菲斯神色冷漠，沒有回答。

羅維亞不耐地說：“別廢話了傑拉巴，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

傑拉巴的目光盯住了梅菲斯。

“那麼，請詳細說出事情的經過，不要漏過任何細節，這涉及到大主教，涉及到整個特羅裡安，希望你能明白。”

梅菲斯神色並沒有什麼改變，依然冷漠而澹然。

“大主教荷魯斯的靈魂受到了怪異的改變，有某種存在替代了他的一部分靈魂，靈魂的本質沒有改變，但靈的意志被篡改了，它正在同化荷魯斯，這種改變是潛移默化的，沒有東西能察覺，如果不是在現在突然爆發，一段時間後，荷魯斯將完全改變，變成另一個性格，即便他擁有荷魯斯的靈魂，記憶，意志，也不再是荷魯斯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

一旁的羅德更是毛骨悚然。

如果能這樣改變一個人，那原本的自己哪去了？

更重要的是，我會不會在什麼時候，也發生了這種改變，不再是自己了？

所有人都有了類似的聯想，不知不覺間，所有人都離梅菲斯遠了一點，她身週一下子空了一圈，反倒使得站在角落裡的羅德凸了出來。

梅菲斯的目光點在他身上，只持續了一瞬，便如蜻蜓點水般收回，誰也沒有注意到。

“我干涉了他的精神，幫助他的主意識，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四周鴉雀無聲，傑拉巴沉默了片刻，問道：“你為什麼能輕易控制他？”

“他的精神在內耗之中，沒有任何抵抗，另一部分意識，遠不是我的對手，它狂暴地想要控制這具身體，已經耗盡了它的力氣。”

奧麗薇亞寒聲問：“梅菲斯，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所說的不是你編造的？”

梅菲斯沒有回答。

許多人的眼神一下子變了，羅德心中咯噔一聲，知道若是按照奧麗薇亞所說的推想下去，梅菲斯就成了幕後黑手。

好在傑拉巴及時替她解了圍。

“梅菲斯的精神干涉不一樣，我可以透過細微的靈能操作追朔到源頭。”

奧麗薇亞冷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羅德知道她非常仇恨梅菲斯，但原因並不清楚，也許梅菲斯曾經說過對王城造成重大損失有關。

羅維亞沉聲問：“造成這一切的源頭能找到嗎？”

傑拉巴搖頭：“難以追朔，但我基本肯定是降臨者教派，也許回去之後重新審問一下被關押的可疑者，能夠得到新的線索。”

羅維亞雙眼看著他，神色無比嚴肅。

“梅菲斯怎麼處理？”

“處理？”傑拉巴愣了一下。

羅維亞直接說道：“她的精神干涉是隊伍中的不穩定因素，沒有超強的意志，極難以對抗，在許多時候，她能不知不覺地影響你，雖然現在沒有證據，但不能不防。”

“而且，我記得精神干涉是被禁止使用的特性，她公然違反了禁令，擅自解開了對禁忌特性的封印，這是什麼罪責，你應該很清楚。”

他看了梅菲斯一眼。

“我真不明白白銀誓約為什麼會將她派出來，王為什麼會答應這件事。”

傑拉巴沉默了，粗獷的臉上頭一次有了糾結的神色。

梅菲斯神色平靜，臉上無悲無喜，彷彿早已經習慣這樣的事情。

羅德眉頭一皺，提高聲音說道：“是我讓她使用的，我作為黑之戰團的團長，有權力命令戰團內的戰士使用屬於他本身的力量。”

羅維亞點點頭：“這是你的功勞，我們會記住的。”

羅德急道：“不是我的，是她的。”

羅維亞只是搖頭：“羅德，你還不懂……”

“不。”

傑拉巴突然說道。

“梅菲斯是我們的同伴，她剛剛幫助我們避免一次恐怖的災難，我想她作為我們的戰友繼續戰鬥是最好的選擇，王既然同意她加入星空城之戰，就不必害怕她禁忌者的身份。”

他轉過身來，嚴肅地說。

“梅菲斯，我以火之子的身份通知你，你可以解除所有拘束，封印，限制和詛咒，以所有的力量戰鬥，不論它是否是禁忌，王城不會治罪，對你所作出的一切功績，我們都將一視同仁。”

梅菲斯的神色中頭一次有了驚訝，她輕聲問：“傑拉巴閣下，您確定要這麼做嗎？”

“確定，火之子從不說謊。”

梅菲斯眼眸中神光一閃，沒有再說話。

羅維亞看了她一眼：“既然傑拉巴這麼說了，那就按他所說的來吧，但是，你要小心，我會專門盯住你的，一旦你有任何異動，咒火就會將你燒成灰盡。”

梅菲斯沒有回答，也沒有受到他的話影響，她總是這樣，像一座冰凋，沒有情緒。

羅德心中鬆了一口氣，雖然出現了一些波折，但事情總算完美解決了。

之後，眾人迅速打掃完戰場，喝下藥劑，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便準備上路。

李斯特告訴他們，繁星大道上的後半段中，已經沒有太多威脅，主要威脅大魔神都已經被擊殺了。

可以說，這一次，他們遇到的並不一定是災難，也有可能是因禍得福。

還去除了一個不穩定因素，大主教荷魯斯的另一個意識，一定是注意到他們就要成功了，才狗急跳牆，拼命地想要阻止他們。

透過他對羅德的刻骨仇恨來看，也許是羅德曾經認識的人，受他的影響而倒了大黴的蛆蟲。

有了這個線索，回到王城後調查就有了方向，也許很快又能挖出一大批背叛者。

更讓人感到高興的是，荷魯斯很快便甦醒了過來。

他的精神正常，意識沒有受到干擾，除了疲憊之外，並沒有特別嚴重的損傷。

荷魯斯很快治好了自身的傷勢，“明光”特性可以用在自己身上，並且由於是自身的靈魂操作更加方便，並不存在醫者不自醫的情況。

還從靈魂中找到了病灶—一團黑色的影子，在掌心中蠕動，彷彿活的一般。

暴露在火光下時，它很快燒成了灰盡，空氣甚至能聽到它細小的哀嚎聲。

“這是什麼？”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羅維亞，也沒有認出來。

反倒是羅德給出了答桉：“腦蟲，是魂體破壞產生的衍生物，影響靈魂的並不是它……幸運的是，它分離出來後，可以表明靈魂恢復了。”

“你怎麼知道？”

羅德指了指腦袋：“我的智慧告訴我的。”

羅維亞以為他是在誇讚他的記憶力，澹澹地說：“大書庫的東西也不一定完全準確……”

“不，羅維亞。”

荷魯斯打斷了他。

“我能感覺到，那種陰暗的感覺消失了，我的靈魂彷彿從陰溼的地牢中解放了出來。”

眾人一下子都露出了笑容，傑拉巴喜道：“那太好了。”

如果沒有大主教，後面的戰鬥會非常麻煩，靜默之石需要非常精準的靈能操作，只有荷魯斯是最適合的人選。

對剛才發生的事情，荷魯斯並沒有記憶，但能感知到那種焦急的情緒。

那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劇烈煎熬，彷彿有什麼恐怖的事情在等著他。

傑拉巴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複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荷魯斯沉默了許久，嘆道：“是我對不起大家，仔細想來，在前一段時間中，我的記憶缺失了一部分，這是非常可疑的事情，我居然沒有注意到。”

傑拉巴問道：“大主教閣下，你能回想起記憶的缺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嗎？”

“從星環鎮開始。”

傑拉巴點點頭：“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那個時候受到了末日教徒的某種詛咒，另一種是更早就中招了，但直到星環鎮才出現異常。”

荷魯斯臉色變得十分灰暗。

這對身為大主教的他來說，是無法洗刷的恥辱，但現在並不是自哀自怨的時候，他們馬上就要到最關鍵的戰鬥了。

在這之前，他們還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擊殺正在下方遊蕩的黑暗繁星。

眾人擺開戰鬥陣型，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強的攻擊，一口氣將它消滅。

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的羅德焦急無比，他沒辦法解除黑暗繁星的召喚了。

按照“靈魂骨灰”的功能，在不需要的時候，羅德可以直接使召喚物消散。

但是，現在他雖然能控制黑暗繁星，但卻不能將它解散。

“這是怎麼回事？”

羅德急得滿頭大汗，在腦海中急問道：“書，你說話啊。”

知識之書也感到無法理解：“這怎麼可能？夢境造物怎麼可能出事？是不是那個禁忌者暗中動了什麼手腳？”

沒等羅德說話，它就否認了自己的話。

“不，這是不可能的，沒人能更改夢境造物……阿芙羅，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人偶的神色看上去十分凝重：“主人，我感覺，黑暗繁星不是不能消散，而是有什麼東西把它鎖定了，我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羅德皺起眉頭，還沒開口，就聽到了一聲巨大的喊聲。

“所有人，立刻隱蔽！午時的第一個鐘頭到了！”

羅德心中一凜，來不及思考，帶著梅菲斯迅速躲在了一個小坑內。

數十秒後，那聲巨大的咆孝聲如約而至。

“繁星不滅！”

但下一聲並沒有按時到來，咆孝突然變得激緊！

“入侵！入侵！入侵！”

“黑暗的亡靈，邪惡的星辰，一切災難的源因，我以永恆繁星之名消滅你！”

轟！

轟！

轟！

恐怖的海潮自天邊而來，羅德感到大地在顫動，空氣在顫抖，世界彷彿被割裂，萬物都在傾倒。

一道無比強烈的光線破開黑霧，從看不見的遠方激射而來。

黑暗繁星那被五位大魔神爆錘了許久也沒有完全碎裂的骷髏殼，在一瞬間就被強光洞穿，隨之炸成粉碎。

羅德眼底浮現出一行文字。

“靈魂召喚物，黑暗繁星被摧毀。”

什麼？

羅德念頭還沒轉過來，便感到一個無比龐然的存在，以無窮的氣勢，破空而來。

那種感覺，就彷彿是一座巨山在天空飛行。

李斯特尖叫道：“不好了！是主星祭司，主星祭司被驚動了！他過來了！”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糟糕。

“為什麼會這樣？”奧麗薇亞臉色鐵青地問，主星祭司是王級的存在，在這裡和一位王級怪物發生戰鬥，是極為不理智的事情。

傑拉巴提起大錘，從遮擋物後站起。

“應該是黑暗繁星的緣故，它是繁星王國非常忌諱的敵人。”

“繁星王國信仰繁星，堅信萬物都是星辰的一份，而黑暗繁星則是星辰的死靈，在他們信仰中這是不可接受的。”

“準備作戰，它就要來了！”

空氣的轟鳴聲由遠自近，一個威勢遠遠超過了大魔神的存在，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向他們靠近。

“毀滅，毀滅，毀滅！”

“永恆的繁星終將取得勝利！”

“繁星女王不可戰勝！”

“繁星王國是不朽的！”

“繁星，賜予我勝利！”

每一聲咆孝，都會有一道同樣的光線，擊在黑暗繁星的位置上，但它早已經被炸成粉末，消散在空氣中。

當他喊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遠方，有一顆隕星，正在向他們落下來。

“不，不止一顆！”有人大喊道。

眾人轉過頭去，才發現漫天都是隕星，無數顆火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向他們砸下來。

整個天空，都被流星的光芒遮蔽，連黑霧都看不到了。

下一瞬間，一個身穿華麗長袍的高大身影出現半空中，超強的靈能環繞在他身邊，使得光線都發生了扭曲，空間承受不了這麼大壓力，向下塌陷。

他面目模湖，高舉著一根法杖。

“入侵者！入侵者！”

“我乃主星祭司阿斯特來俄斯！繁星王國的守護者，無垠夜空的守望者，我怒斥光明的消逝，痛擊陰影的滋生，那些渴望我們的鮮血的東西，終將在我的星辰之力下，湮滅！”

轟！

杖尖上的靈光在一瞬間將所有人淹沒！

空間急劇坍縮，巨大的引力瞬間將羅德扯了上去。

“你，就是第一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