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城。

護火祭祀場前。

在厚厚的城牆保護下,這裡只有靈能發生器嗡嗡的聲音。

一直默默地關注著戰場的星歌突然間感到了劇烈的心悸,一股強烈的不甘從心底湧上來,委屈,嫉妒,憤恨,仇怨,所有的負面情緒瞬間充斥著心靈,溫暖的火光變得刺眼,和煦的暖風讓她感到渾身不適,曾經是精神支柱的火,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格外礙眼。

“呃,我是怎麼了?”

星歌奇怪地看著她的雙手,她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衝動,想要摧毀眼前的一切。

“不,不對,我為什麼突然會這樣?”

“我的情緒,為什麼失控了……是什麼在影響我?”

星歌試圖消除它,但更多的負面情緒在靈魂中釋放出來,她的理智逐漸消失,刻骨的仇恨從血肉中湧出,怒火正在侵蝕她的心靈。

“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被無視的那一個?我明明也是王之候選者,我明明也有天賦和能力,我的戰力並不比他們差,為什麼都不信任我?為什麼沒有人在意我?羅德……羅德哥哥去了所有的戰場,卻不來我這裡,他為什麼不來見我?我,我恨透了這種感覺,我恨透了這一切,我要摧毀這個噁心的國度。”

靈能迅速在她手上聚集,雖然她僅僅只是初入君王,但她的一擊,也足以摧毀護火祭祀場。

“不,我在想什麼?我瘋了嗎?”

“這不可能,這不是我的思想,是惡念在控制我嗎?”

星歌瞬間觸動她的強源,火的場域快速張開,籠罩在她的身邊周邊,強大的火之源律源源不斷地從她的靈魂中釋放出來,淨化一切汙染,抵禦所有的扭曲的律法。

但令她驚訝的是,沒有任何作用,明熾的火光已經將她包裹,她沒有受到任何干擾,但她靈魂中的仇恨不減反增。

“毀滅,我要毀滅特羅裡安,毀滅人類!當我成為了黑暗中的新貴,就沒有人敢無視我。”

“不,不對,特羅裡安是我的家園,人類是我的同胞,我不能傷害他們,我,我……”

僅剩的理智試圖將她拉回來,但仇恨已經衝昏了她的頭腦。

“沒有家園會蔑視它的子民,沒有同胞會無視自己人,黑暗才是我的家園,火不是。”

“毀滅吧……”

星歌抬起手,強源驅動靈能,在她的手上形成一團巨大的火焰衝擊波,當它釋放出去時,整個護火祭祀場都將被摧毀。

——

當阿克的聲音落下,大龍城內立刻爆發出異常的靈能波動。

在王的火光中,瓊恩突然睜開眼睛,急喊道:“護火祭祀場危險,護火祭祀場危險!預言防護被觸動,快,快去支援,星歌出事了!”

阿克狂笑道:“晚了,毀滅吧,特羅裡安,毀滅吧,人類!”

靈能波動迅速攀升,毀滅的危機近在咫尺。

眾人雖想回援,但厚厚的城牆擋住了他們,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羅德終於騰出了手,轉過身,左手對準了大龍城,捏碎了手中的“多彩之夢”。

彩光迅速消散在空間中,爆發的靈能隨之熄滅。

下一秒,一道灰色的霧氣穿進城牆,佩貝拉的靈能爆發出來,她喊道:“我控制住了星歌,她看上去很不好。”

羅德皺起了眉頭,多彩之夢竟然也不能完全解除危機。

“不,不行。”

佩貝拉焦急的聲音從靈能傳訊中響起。

“星歌正在失控,她在反抗我,她的靈能好強,我控制不住她,快來一個人幫我。”

下一秒,閃爍的月光照進了城牆,奧麗薇亞也回到了護火祭祀場,她的月光化成囚籠,將星歌牢牢捆住。

但是,星歌正在拼命掙扎,狂暴的靈能持續拔高,洶湧的火光不停地衝擊她的月光囚籠,強源之間的碰撞讓奧麗薇亞感到十分難受。

“星歌,星歌,快醒過來,你不認識我了嗎?”

星歌充耳不聞,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眼眸中只有無盡的仇恨和怒火,看上去就和那些瘋狂的遠古惡念一樣。

“控制住她!”

瓊恩大喊道。

“危機沒有解除!護火祭祀場絕對不能被破壞!”

佩貝拉急道:“奧麗薇亞,我們合力壓住她,你控制她的行動,我壓制她的靈能。”

奧麗薇亞簡短地答道:“好!”

月光噴薄而出,牢牢地將她的四肢固定,佩貝拉的灰霧則沒入她的靈魂,阻礙她的靈能運轉。

在兩位君王的壓制下,星歌終於被控制住了。

但人類也因為少了三位君王的戰力。

戰線變得更加搖搖欲墜,幸虧羅德將墮落君王全部擊殺,不然就糟糕了。

“哈哈哈哈,幹得不錯啊,特羅裡安的戰士們。”

阿克笑聲從黑影中響起。

“你們的努力值得敬佩,但伱們的下場不會改變。”

他的右手緩緩抬起,對準了上空的荷魯斯。

“大主教荷魯斯,曾經的特羅裡安的‘強者’,聖白教中最弱小的大主教,你的信徒嘲諷你是無能的廢物,你的下屬無視你的權威,你的子民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雖然你成功繼承了神聖之王的遺產,踏入了君王級的行列,但一道永恆恥辱是你洗刷不掉的。”

荷魯斯突然大喊道:“閉嘴,閉嘴,快,快把他殺了!”

刷!

黎明的劍光穿過了黑影的身軀,透射而出,但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緊接著,米沙的雷電,羅維亞的咒火之球,都穿透了黑影,同樣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不對,這是一個幻影。”

維赫勒大喊道。

“他沒有實體。”

羅維亞喊道:“用源律場,這必然是某種特殊的源律。”

純粹的源律形成的無形場域立刻籠罩了他,將他淹沒在律法的威能之下。

但依然沒有任何作用,他們沒有感知到任何特殊的源律。

維赫勒急道:“不是這裡,這甚至不是一個投影,只是一個光影形成的效果。”

阿克的狂笑聲再次從黑影中出現。

“哈哈哈哈,愚蠢而無知的人類啊,你們不知道你們在挑戰什麼樣的存在,這可是無上意志的力量。”

他停頓了一秒鐘,接著說道。

“荷魯斯,你在決定人類命運的戰役中,背叛了人類,你身為大主教,卻恥辱地受到了末日教徒的控制,惡念的種子在你的靈魂中生根發芽,而你卻一無所知,你對人類的勝利沒有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卻差點決定了人類的失敗。”

“不論你找到了多少理由,不論你想了多少辦法彌補,這都是永遠洗不掉的恥辱,你是聖教會中的敗類,歷屆大主教中最差的一個,你沒有臉活在人類之中。”

“更何況,你是堅定的失敗主義者,儘管你在教義中堅信人類必將獲勝,儘管你無數次強調人類將戰勝黑霧,但你卻早已屈從於黑霧的強大,你擁有很高的許可權,可以看到聖教會中那些隱秘的歷史,你被那恐怖的過去擊倒了,人類的悲劇壓倒了你的精神,你滿口勝利,內心中卻全相信必然失敗的命運,你根本不配被稱為大主教。”

荷魯斯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扭曲,嘶吼道:“不,不是的,不可能,我怎麼可能……住嘴,住嘴!”

他從王的火光中飛出,向著下方的陰影疾衝而去,所有的明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顆無比明亮的流星。

“荷魯斯!”瓊恩和青羽急喊道。

阿克的聲音變得得意,傲慢地說道:“所以,背叛吧,丟掉枷鎖吧,當你將人類毀滅,這些一切都將埋葬在灰土之下,沒有人可以嘲笑你,因為你真的毀滅了他們,你不是懦弱的大主教,而是堅定而隱忍的復仇者,來吧,加入黑暗的殿堂,成為黑暗新人類吧。”

荷魯斯突然停在半空中,明光消散,他的神情變得無比扭曲,眼眸中充滿了怒火、悔恨和仇怨。

他轉過身,前所未有的強大明光穿透了天際,向著人類的戰線斬下。

“不,荷魯斯!”

幾位君王就要衝上去擋住時,明光卻突然轉向,刺穿了自己的身體。

“我,我說過了,我絕對不會再次背叛人類。”

荷魯斯咬著牙齒吐出了這幾個字,鮮血從他嘴角流淌而下,眼中怒火盡消,神色恢復了清明。

“荷魯斯!”

羅維亞急衝上去,一把將他抱住。

明光的劍刃已經消散,荷魯斯的胸口已經被刺穿,連同靈魂一起。

這是足以致命的傷。

“哈哈哈哈!”

阿克狂笑道。

“真是讓人感動啊,永不背叛的大主教。”

他的手腕上閃爍出黑色的光芒,荷魯斯的傷口迅速癒合,連同靈魂。

阿克冷笑一聲:“背叛吧,大主教。”

話音剛落,明光的利刃就刺穿了羅維亞。

“這……為什麼……”

羅維亞看著這位老友,鮮血狂湧而出。

維赫勒急道:“快去救他!”

下一秒,暗紅的月光破空而至,將荷魯斯架住,並將羅維亞推了出去。

一根柳條將他接住,送到了無數植物之中。

弗蘭克喊道:“沒事,我可以治療他。”

捏住幾瓶靈藥,迅速轉變藥性,再灌入羅維亞的口中。

他的血很快就止住了。

半空中,一個穿著蓬蓬裙的少女從空氣中浮現,她樣貌明麗清秀,眉目之間和奧麗薇亞十分相像,正是奧麗薇亞的“妹妹”暗月公主。

“我控制住他了。”

暗月公主清細的聲音在空氣中出現。

這時,羅德終於擋住了血之觸手的一輪猛攻,轉頭看去,暗紅的月光穿透了荷魯斯的靈魂,將他的靈能全部釘死。

他無法運轉靈能,也就沒有辦法使用任何能力。

雖然暫時解除了危機,但這樣一來,人類已經有五位君王退出了戰鬥。

最重要的是,因為荷魯斯的離開,王的靈能出現了急劇下降,汙染有擴散的趨勢。

局勢對他們極為不利。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黑影。

羅德心中焦急,在靈魂中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阿克竟然能這樣控制君王?”

知識之書也是感到十分迷茫:“不可能啊,君王已經掌控了強源,他們的靈魂很難被扭曲控制,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阿薩語氣急促地喊道:“白痴,是無上意志的神力,那是無上意志的神使,阿克竟然真的喚醒了傳說中的神使,據說那是擁有無上意志的靈魂碎片的神之選民,他們是無上意志的代行者,可以降下無上意志的神諭!這才是阿克壓箱底的手段,我說他怎麼變得像個瘋子一樣,原來他控制了無上黑暗徽記,他的靈魂受到了恐怖神力的影響,失去了自制力。”

“這……怎麼會?”

羅德皺眉道。

“無上意志,不也是一位和汙穢之血神一樣的古神嗎?為什麼能做到這種事情?他們沒有受到惡念之種的影響,動用了自身的所有力量,卻依然受到了控制,君王就算不是古神的對手,至少也能抵抗一下吧?”

阿薩急道:“主人,我說過很多次了,無上意志是黑霧的源頭,擊殺無上意志,就能拯救世界,神與神之間的差距,比人與神之間差距還要大得多,趕快想個辦法,我感覺他還能控制更多的人……”

知識之書大喊道:“主人,戰線馬上就要崩潰了!”

羅德心念電閃,立刻就想到了一個辦法,大喊道:“梅菲斯!”

戰場的另一端,被寒冰包裹的梅菲斯,轉過了頭。

“怎麼了?羅德。”

羅德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告訴了她:

“精神控制!快用精神控制!”

這不是第一次,在星空城時,也是她控制了反叛的荷魯斯,才讓人們化險為夷。

梅菲斯點點頭,寒光一閃,劃過一道冰霜的路徑,來到了正面戰場。

而這時,阿克狂笑著將右手對準了波西瓦爾。

“聖雷爾喪家之犬,你有什麼顏面活在這個世界上?你的國度已經毀滅,你的人民化為血肉怪物,而特羅裡安吃著你們的屍體,變得如此輝煌,你心甘情願嗎?”

“來吧,脫下道德的束縛,放開精神的約束,享受這無上的快感,成為黑暗新人類吧!”

波西瓦爾用盡一切辦法也沒有逃過控制,他面目扭曲,將灼熱的射線對準了人類。

就在這時,梅菲斯伸出右手,對準了波西瓦爾。

無形的波動瞬間而至。

灼熱的射線劃過一道長長的軌跡,打中了黑影。

儘管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但這無疑打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什麼?”

“是誰?誰在干涉我?”

阿克的聲音中充滿了狂怒,他的視線很快就看到了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梅菲斯。

“是你?”

梅菲斯沒有說話,倒是維赫勒替她答道。

“沒錯,是你奶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