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喝點肉湯吧

無奈之下，李秋凡只得寄希望於辦理這項業務的小姑娘，問她在這些長壽老人中，有沒有誰比較特殊，或者有什麼怪異傳聞之類的。

小姑娘不知道李秋凡等人的身份，但是連她們的局長都親自陪著，肯定大有來頭，抿著嘴仔細想了想道：“有一個...死了又活了的...算不算？”

“額...什麼叫死了又活了？”胖子問道。

小姑娘被一群人看著，臉色微紅，低著頭道：“我也是聽社群同志說的，有個獨居老人，身份證上都一百零三歲了，前段時間聽說被人發現暈死在家裡，醫院都下達了死亡通知書，結果他又莫名其妙地活了過來，我聽有人說他是借了壽命...”

局長皺眉道：“此事我也有所耳聞，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小杜你現在是統計工作人員，以後說話要注意影響，凡事都要講究科學，別以訛傳訛。”

“知道了局長，我沒跟別人再講過這些...”

“呵呵...宋少，還有兩位...小杜其實是個嚴謹細緻的姑娘，可能剛剛才畢業，聽了啥就說啥，你們別介意啊。”

局長打了個圓場，這可是宋書記公子當面，要是他回去在宋書記面前有意無意談起此事，那對他也是有影響的，說不定還會讓宋書記覺得他不會管理幹部職工。

誰知李秋凡的眼睛卻亮了，打了個響指道：“小姐姐，記得這人叫什麼名字嗎？”

小姑娘利索地在電腦上輸了個名字道：“就是他，叫李順齊。”

李秋凡拿出手機拍下這人的地址等資訊，說了句謝謝，對宋子桓道：“我和胖子先到哪兒看看去，你要不要一起？”

宋子桓神秘兮兮地道：“有線索了？”

“只是去碰運氣，到底是不是他還不好說，得見了真人才能確定。”

宋子桓二話不說道：“去，我給你們當司機！”

“行，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跟著導航，三人很快就到了李順齊居住的小區，這是一個上了年代的小區，總共也就十來棟樓，紅磚灰牆，而且很多家都是門窗破舊，掛滿了蛛網，看不出本色的窗簾在風中無力的擺動。

鏽跡斑斑的大門彷彿只要稍微用力就會被掀塌，門口的牆面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以及某些到這隱蔽角落偷吃禁果小情侶留下的誓言...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睡在躺椅上曬太陽，看樣子像是門衛一樣的角色，旁邊同樣破舊的桌子上放了個和他年級差不多的收音機，滋滋啦啦的唱著京劇。

胖子上前碰了碰老人，在他耳邊喚了幾聲。

老人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眼三名年輕人，漏風的黃牙開合，含糊不清道：“小癟犢子，打架去別的地兒，這裡頭還住著人哩！信不信我報警啊！”

胖子一愣，猜想老人應該是誤會了，掏了根中華出來，遞給老頭，大聲道：“我們不是打架的，是來找一個人，李順齊，他在不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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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受寵若驚的雙手接過煙，沒捨得抽，別在耳朵上，咧嘴笑道：“李順齊啊，有有有，就在十號樓，靠著山，他就住在二樓，那棟樓現在也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好像前些日子還差點死了，但又沒死成，昨天他還跟我說了兩句話，說老天爺不敢收他，他還要再活個百十年哩。”

“我帶你們過去吧”老人接了胖子的煙，極為熱情，佝僂著腰在前面帶路，邊走邊道：“說來也是奇怪，以前見他，都是一副隨時要進棺材的死樣子

，最近卻像返青了似的，腰桿都挺得筆直，就連那白花花的頭髮都黑了一半，俗話說老而不死是為賊，我看呀，他都快成妖了。”

“你們不會是他的親戚吧？”老人忽然停下腳步，誠惶誠恐地道。

胖子擺手道：“不是，我們就是社群的志願者，聽說他是長壽老人，過來幫他搞搞衛生啥的。”

老人鬆了口氣，繼續道：“搞了衛生就快點走，我活了幾十年，眼力到底比你們年輕人深一點，李順齊啊，不對勁，那眼神跟個死人一樣，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冷颼颼的氣息，看起來精神頭十足，但總感覺他不像個活人。”

李秋凡眼睛眯了眯，心道：“看來找對人了啊...”

到了樓下，門衛老人努力仰起頭看了看二樓，聲音拖得老長道：“記著我的話，儘快下來，有事兒就大聲喊叫，我就在不遠處，別的不行，但是打電話報警倒還可以。”

李秋凡施了個眼色，胖子會心一笑，將半包中華都塞在老人懷裡道：“那就謝謝老人家了。”

老人哎吆一聲，正準備說些客套話，卻發現三人已經自顧自上了樓，渾濁的眼睛眨了眨，將耳朵上的煙取下來，摸出打火機點燃，美美的吸了一大口，然後原地蹲下，時不時抬頭瞅一眼。

進入大樓後，一股腐壞的臭味直衝鼻息，李秋凡走在最前面，胖子捂著鼻子疑神疑鬼地道：“凡哥，你快看看，這地方有沒有什麼鬼祟屍妖之類的東西？”

李秋凡笑著道：“一切正常，對方是人，又不是鬼，鎮定點，別讓他看出破綻來。”

三人緩緩上樓，站在門口，李秋凡敲了幾下。

過了一陣，房中傳來一道蒼老但卻中氣十足的聲音：“誰啊？”

三人早有準備，對視一眼後取出臨時工作牌，掛到脖子上，外加一人一個手提包，看起來挺像單位的工作人員。

清了清嗓子，李秋凡答道：“李老先生在家嗎？我們是統計局的工作人員，現在上頭要重新統計一下長壽老人的資訊，接下來要發補助，我們考慮到您年紀大了，行動不方便，就親自過來了。”

“哦，等等啊！”房內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動靜，過了一會兒，門被開啟。

李秋凡略一愣神，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百多歲的樣子！

矮小消瘦的身材卻挺得筆直，一頭白髮已經有三分之二變的烏黑油亮，面板透著一抹病態的蒼白，臉上也有皺紋，李秋凡恍惚間覺得，那皺紋好像正在緩緩變淡...

明亮的眼睛掃視了三人一眼，人老成精的李順齊嘴角牽起一個僵硬的弧度，呵呵一笑道：“怎麼？不相信我有一百來歲了嗎？這可沒騙你們，我有身份證的，而且每年都會到民政部門去認證的，你們說的補助，大概是多少啊？”

李秋凡很快恢復正常道：“我們來的時候跟民政還有社群的對接過了，自然相信，只是沒想到您看起來這麼年輕，我爺爺才六十來歲，都沒您這精氣神。”說罷隨口撤了個慌道：“補助暫定是五百一個月。”

李順齊笑容加深，露出一口蹭亮的白牙，好像面板太過緊繃，笑的更加難看滲人。

“那太感謝zf了，我這老頭子無兒無女，孑然一身，現在也沒力氣去掙錢了，要不是你們，我早就餓死了...快請進。”

三人側身進門，真是一間一室一廳，一廚一浴的單居室，屋內卻沒有什麼難聞的異味兒，反而是瀰漫著一股奇異的香氣。

明明是大白天，李順齊的

房子卻一點光線都沒有，窗戶和漏光的地方都被厚厚的黑布堵住，全靠一盞油燈照明，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沒等三人發問，李順齊就解釋道：“小時候生了場怪病，不喜歡強光，所以才把窗戶什麼的都給蒙上了。”

李秋凡眼睛在油燈上一掃而過，拳頭悄然握緊，轉而馬上鬆開。

李順齊有意無意的站在臥室門口，指著沙發道：“幾位別嫌棄，隨便坐，我去給你們倒茶。”

看著茶几上三個造型奇特的白碗，李秋凡的眉稍不著痕跡的挑了挑。

“喝點肉湯吧，我熬了一早上了才熬好，你們有福，正巧趕上我今天吃肉湯。”

李順齊笑呵呵地給三個碗倒滿了肉湯，香氣四溢，燭火搖曳下，他的面容突然變得陰氣森森，那笑臉好像帶著某種陰鷙的渴望...

然而燭火微晃，李秋凡又發現李順齊的表情如常，彷彿剛才所見只是眼花而已。

“嚐嚐，都是好東西，香的很！”

李順齊熱情的招呼著三人，語氣隱約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這都不用李秋凡提醒，胖子和宋子桓打死也不會去喝，李順齊本身就夠詭異了，再加上這房子和不知道用什麼肉煮的湯，光是聞了味道，三人就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李秋凡笑著謝絕道：“我們出來時剛吃過早餐，飽的很，還是留下您自己吃吧，今天得跑好些地方，咱們抓緊時間先登記資訊吧，能取下身份證嗎？”

“哎，那就有點遺憾了，這湯啊，是真的好喝，你們稍微等一下，我這就去取來。”李順齊失望地搖著頭，臥室門只開啟了一條縫，勉強夠他擠進去，裡面沒點燈，所以什麼都看不清。

他一進去，馬上就把門反鎖，然後過了五分多鐘才出來，將身份證遞給李秋凡道：“年紀到底是大了，都忘記我放哪了，翻了好一陣才找到。”

李秋凡說沒關係，然後開啟手機上的電筒，看似無意的在房間裡晃了幾下。

做戲就要做全套，李秋凡認真仔細的把李順齊的各種資訊都登記齊全，然後不再逗留，起身和他握手道：“好了，那我們就不打擾您吃飯了。”

李順齊略帶不捨地道：“再坐會兒吧，這麼麻煩你們，不吃肉湯，喝口水吧...”

“大爺您是不知道，我們接下來還要去好幾家呢！工作時間緊，任務重，不敢多耽擱啊！”

“沒錯，我們走了啊大爺，有時間再來看您！”李秋凡鬆開李順齊的手，準備下樓。

“不吃不喝的抽根菸總行吧？”李順齊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菸，一人發了一根，強迫似的替他們點燃。

胖子和宋子桓抽了一口，微微皺眉，這煙的味道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裡不對。

李順齊見三人都抽了煙，便站在門口的陰影中揮手送行，嘴角咧了個誇張的弧度，笑的越來越陰森可怖，宛如一個機器人或者提線木偶一樣。

正當三人即將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時，李順齊不知為何又出來了，站在樓梯口問道：“社群張大媽有沒有跟你們說，我們這前段時間又搬來一個姓黃的百歲老人，好像比我還大三天，你們去不去他那裡啊？”

胖子隨口回道：“哦，張大媽啊，說了，我們這下就去。”

李順齊呵呵笑了，道：“那就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