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機緣

從夢中驚醒後，李秋凡便沒了絲毫睡意，摁了會兒太陽穴，頭還是很疼，於是起床，隨便洗了把臉，推門出去，大部分人都還沒醒，村子內一片寧靜祥和，讓人好不愜意，煩悶的情緒淡化不少，此時正值朝陽初升，忽然心有所感。

李秋凡隨便選了處地方，盤坐而下開始打坐，運轉大周天心法，汲取著天地間越來越稀薄的靈氣。

雖然很久沒有正式修煉果，但李秋凡還是很快就進入神遊狀態，雖然閉著眼，可週圍的一切都清晰的出現在腦海之中，鳥鳴振翅，蟲豸移土，水汽匯聚於葉面，滴落時發出輕靈響聲...

忽地一層柔和金光散落，李秋凡的神魂沐浴在金色海洋之中，竟是感覺渾身舒暢，悠然自得屁股下，一副巨大的陰陽魚圖案緩緩旋轉，緊接著四象八卦逐一顯現，神奇無比。

忽然，識海之中響起陣陣經文聲，李秋凡也跟著啟唇出聲：“混沌之初，微妙之源，如有靈寶，自然真文，象帝之先，吾為靈寶，大道之淵，受其精妙，天地人神，五符清濁，吾將去矣，符經紫房，傳告無窮...”

聲音逐漸變大，最終宛如天人說經，聲似洪鐘，洞徹天地，充斥著無上道韻，散佈方圓，空氣以一種玄妙的頻率開始震動，然而即便如此，村子裡的人們卻睡得更加安詳，反而是一隻只小動物，不管家的野的，從四面八方趕來，一點兒聲響都沒有，乖巧地蹲在李秋凡周圍，隨著他的聲音，喝醉了一般前後左右晃動身體。

“道行無窮，蛇得靈寶，化為神龍，禽鳥得之，化為鳳凰，凡獸得之，改為麒麟，凡夫得之，號曰聖人，何謂聖人，子有通聖真文，能常服之，遊戲五嶽，逍遙太空，改易五內，變化形容，崇積精樸，執役鬼神，通徹十方，隱見無常，登高乘雲，遠遊高畫質，詣蓬萊府，謁為真人，上朝紫宮...”

胖子忽然從夢中驚醒，茫然出門，見到詭異一幕，李秋凡身外金光綻放，宛若神人，周圍各種動物前仰後合，表情陶醉。

正準備開口，胖子忽然想到李秋凡可能是在修煉，悄悄走到他旁邊，有樣學樣，盤膝坐下開始運轉心法。

李秋凡對所有一切渾然不知，他的意識此時變得無比輕靈透徹，神識之內，星辰演化，五雷神火尺主動飛出，發出愉悅之聲，無數道韻流轉，注入李秋凡體內，張道陵的影子居然出現在識海，踩著罡步，雙手掐訣，隨即李秋凡的身體像羽毛似的站立起來，學著張道陵的樣子步罡踏斗，雙手掐訣...

良久，張道陵的影子消失，李秋凡不禁記起道德經中的至理名言：“道衝，而用之有弗盈也，淵呵！似萬物之宗。銼其兌，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呵！似或存。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綿綿呵！其若存！用之不盡...”

李秋凡的丹田快速擴張，由平靜的湖泊，化作一條奔流不止的大河...

大河匯聚，下一刻，便能成海！

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忽然一聲雞鳴，將李秋凡從這種玄妙的狀態中驚醒過來，眼前一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天地清明，彷彿剛才所見，皆是幻境。

隨著李秋凡醒來，周圍的小動物們四散而走，只是眼中莫名出現了一絲靈動的光彩。

李秋凡氣得牙癢癢，恨不得衝過去將那隻死公雞捏死，不過馬上恍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說明他的境界眼下就只能停留在這個層次，就算公雞不叫，也會有其他干擾，強迫自己醒來。

想到這，李秋凡就釋然了，而且今天早上所得，已經足夠他興奮不已了。

“我的實際修為已經到達地仙，這次再作突破，難道成天仙了？不會這麼順利吧...”

“想什麼呢，境界還是地仙，只不過你的丹田得以擴充，罡氣更加雄厚綿長，法術的威力也會得到相應增強，最主要的是，你這傢伙，得到了張道陵的傳承...這才是什麼都換不來的寶藏，以後你的路會變得更加順平。”

“你活了？”李秋凡聽到熟悉的聲音，知道是左手上的傢伙醒過來了。

“啊呸！什麼叫我活了，老子從天地初開就已經存在，不死不滅，除了我自己想，沒人再能將我毀滅！”

“天地初開？你究竟是個啥玩意兒？”

“小子，休想套我的話！”左手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閉口。

李秋凡聳聳肩，愛說不說，反正是我手上的東西，貌似懂得還賊拉多，只要不害我，隨你去吧。

望著跑遠的動物，李

秋凡終於明白什麼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雖未得道，卻在機緣巧合下，神遊天外，獲得了一些難以想象的好處，尤其是五雷神火尺中的道韻，也被他參悟，這些動物同樣吸收了一點兒道韻，日後若是潛心修煉，或許能誕生靈智，踏入修煉之途。

舒服地升了個懶腰，扭頭髮現胖子居然也在，並且還沒醒來。

“這個傢伙，倒是也跟著我混了一場機緣...”李秋凡微微一笑，站在一旁替他護法，有村民醒來，他趕緊示意禁聲，直到半個小時後，胖子悶哼一聲，睜開雙眼。

李秋凡鼓掌道：“不錯不錯，打今兒起，總算踏入真人牌位了，此後也算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法師，面對邪祟，也有一戰之力。”

胖子興奮地站起來，發動金光咒，感受著體內崩騰的罡氣道：“凡哥，來打我一拳！”

李秋凡陰惻惻一笑，“這個要求我非常樂意滿足！”說著一拳轟出，胖子挺直腰桿，不閃不避。

砰！

啊！

拳頭與肉體的接觸聲和胖子的慘叫聲同時響起，一道肥碩的人影想破麻袋一般飛出好幾米遠，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團塵埃。

“臥槽！疼疼疼！你大爺的，還真打啊！”胖子捂著胸口哇哇大叫著罵道。

李秋凡老神在在道：“不好意思，我已經極力控制自己的力量了，方才不過只用了一成罡氣，誰能想到，強大的真人牌位，這麼不堪一擊呢。”

“...靠！”胖子牌位晉升的興奮感蕩然無存，像個怨婦似的瞪著李秋凡。

當天晚上，驚蟄、一戒和尚、十二，還有石頭影鬼，先後到達村子。

宋雨菲得知訊息，第一個衝出來，結果等她看到驚蟄的樣貌以及那獨特的氣質後，頓時心生第二天傍晚，驚蟄一行人陸續趕到，宋雨菲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李秋凡一直心心念唸的女子長什麼樣，然而見到之後頓時有些自慚形穢起來，若單輪相貌，宋雨菲倒不覺得會輸多少然而驚蟄那出塵的清冷氣質，卻是誰都模仿不來的。

見到驚蟄，李秋凡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喜悅，迫不及待地衝到她面前，可憋了半天，只說了句‘辛苦了’。

驚蟄捋了下耳畔亂髮，淡淡地道：“我也是法術界的人，斬妖除魔，同樣是我的職責所在。”

頓了頓，目光停留在李秋凡身上，詢問道：“你的道行...？”

李秋凡笑道：“運氣不錯，早上剛剛得到了一點機緣，道行也隨之深了些。”

“天仙？！”驚蟄愕然道。

李秋凡撓頭苦笑：“哪有那麼容易...還是地仙，只不過比以前厲害了些。”

驚蟄點點頭，不再說話，這時石頭和影鬼激動地跑到李秋凡身前，一左一右，顯得十分親暱。

李秋凡呵呵一笑，“平安回來就好...”

“李天師，好久不見。”十二憨憨地笑著打招呼。

“好久不見，十二大哥的實力，好像也提升的很快啊！恭喜恭喜！”

“哈哈，多謝李天師！”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謝啥！快都進去再說吧！”

“喂！你這不公平，怎麼跟他們就很熱情，到我這兒就沒啥說的了？”一戒和尚不滿地反對道。

“別廢話了，你特麼境界是他們幾個裡提升最快的，肯定也碰上了大機緣吧？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飯菜都準備好了，趕緊地！”

一聽有吃的，一戒和尚迫不及待就衝進房子，對著桌上的飯菜掃蕩起來，跟餓死鬼似的。

這頓飯是眾人這段時間分開後吃的最舒心的一次，飯菜的味道是其次，主要還是久別重逢的喜悅。

吃飽喝足，幾人來到房間內商量下一步的計劃，白溪和宋雨菲沒有進去，因為宋雨菲在見到驚蟄後就開始變得有些失魂落魄起來，身為表妹，從小一塊兒長大，白溪哪裡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只能靜靜陪著她。

李秋凡剔著牙齒，將這裡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聽完後，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來。

鬼屍，豔屍，嬌子裡的鬼將，還有那個塵染...李秋凡總覺得，昨晚夢中最後出現的那雙邪異冰冷的血眼和手掌，就是塵染的，根據他們的穿著判斷，夢裡的場景肯定是在古代，這麼多年過去，塵染卻還活著，這隻能說明，要麼塵染練了某種可以續命的邪法，要麼就是他已經化作了惡鬼或者殭屍，否則不可能還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裡。

“都說說吧，接下來怎麼辦？”

胖子第一個開口，與

驚蟄幾人匯合後，他的自信心已經完全膨脹，大咧咧道：“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直接找那些傢伙出來，幹唄！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不管遇到什麼邪祟，還不是分分鐘滅了！”

十二贊同道：“我覺得徐天師說的有道理，直接消滅它們！還省事兒，畢竟羅天大醮快開始了，李天師得按時趕過去才行。”

胖子聽到十二對自己的稱呼，頓時露出一個‘知我者十二’的表情，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驚蟄卻提出了不同意見，她沉吟片刻道：“明面上我們確實很有優勢，鬼屍與豔屍重傷，短時間內無法立刻恢復到巔峰狀態，要是遇上，就算有那隻神秘鬼將在，也費不了多少手段，只是秋凡昨夜的夢...是個變數，我懷疑他夢裡的那個邪祟，與全村被屠戮的村子之間肯定存在某種聯絡，很有可能是同一只，在我們還不清楚它的底細前，不可大意。”

一戒和尚表示贊同，掐掉菸頭，想了想道：“我建議，咱們明天分成兩組，一組去追查豔屍與轎子鬼將，另一組，去調查一下那個村子和鬼屍，看能不能發現點兒蛛絲馬跡，隨後再做決定。”

聽了大家的分析，李秋凡道：“驚蟄跟和尚說的和我想的基本一致，那就分組吧，豔屍重傷，被鬼將救走，那麼重點就在轎子鬼將身上，影子在這一方面，比我們都強，不過他的戰鬥力較弱，還不是鬼將的對手，因此明天就麻煩十二大哥一趟，跟影子去追查轎子鬼將與豔屍，我們去那個村子裡走一遭，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大家意下如何？”

“沒意見，俺做啥都行！”十二點頭道。

“我聽老大的！”影鬼也道。

“可以！”一戒和尚與驚蟄異口同聲道。

“那就這麼定了，你們長途跋涉，肯定很累了，房間已經準備妥當，早點兒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按計劃行事！”定好計劃，眾人各自回房睡覺。李秋凡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穿上衣服，走到院子裡透氣，結果發現驚蟄居然也在。

“怎麼也沒睡？”李秋凡走過去問道。

“睡不著...”驚蟄仰頭看著夜空，宛如月下仙子，美的驚心動魄。

李秋凡看的有些痴，過了會兒打破沉默，一點點講起分別後遇上的邪祟。

驚蟄聽完後道：“看來你挺受歡迎的，到哪兒都有美女陪伴。”

“...”李秋凡沒想到她的關注點在這上面，連忙道：“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和對你的心，不會在對別的女人有想法...”

“誰知道呢，再說了，你沒必要跟我解釋什麼...”

李秋凡鼓起勇氣，抓住驚蟄冰涼的手道：“有必要！我...覺得有必要的。”

《劍來》

驚蟄驚慌失措，想把手抽回來，可李秋凡卻抓的很用力，只好由他去了。

李秋凡見狀，頓時會錯意，心猿意馬，伸手又要去摟驚蟄的腰，結果就聽到春雷出鞘的聲音，嚇得趕緊縮手。

李秋凡委屈地小聲嘟囔道：“不摟就不摟嘛...至於連春雷都動用嘛...”

驚蟄嘴角微微勾起，揹著雙手道：“羅天大醮的時間快到了，你有把握奪取桂冠嗎？”

“沒有。”李秋凡回答的很乾脆：“就算得了第一也沒啥意思，反而隨時隨地都會被人盯著，不厭其煩，隨便意思意思就行了。”

“要不是青徽子非逼著我去，我才懶得去參加這種無聊的活動呢，有這時間，倒不如多殺幾隻邪祟，賺點錢，多還點兒陰德，畢竟我現在還欠老天爺不知道多少陰德呢。”

“羅天大醮，不光是道門，還是整個法術界的盛會，你要是得了第一，就能一夜之間名動天下，受萬人敬仰，難道不好？更何況，獎勵還很豐厚。”

李秋凡靠在掛滿玉米棒子的樹身上，摘了片葉子放進嘴裡嚼著，淡淡地道：“一把靈器而已，雖然珍貴，我倒也沒多大欲望，再者說，成名就好啊？不知道要被多少雙眼睛盯著，放個屁都能成新聞，被一群人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想想我就覺得可怕，還是算了吧，誰愛爭誰爭去，我只要別太丟人就行。”

“有時候覺得你的心理一點兒都不符合實際年齡。”

李秋凡恬不知恥道：“嘎嘎，是不是很有魅力啊？”

驚蟄轉身向房間走去，撂下一句話，讓李秋凡獨自凌亂。

“可我喜歡第一，看樣子我們不適合。”

反應過來時，驚蟄已經關上門，李秋凡張了張嘴，半晌後哼哼唧唧道：“不就是個第一嘛！等著看好了，誰敢擋我，我就把他揍成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