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跟她同色系的睡衣,領口微開,頭髮也有些凌亂,這個樣子有種別樣的凌亂俊美感,比平日多了幾分不羈,身上那股涼薄也少了不少。

恍惚間,有種回到兩人剛剛結婚的時候。

聶言深見她有些失神,這才發現臉上有淚花,眼角的睫毛上殘留著淚珠。

看著這一幕,喉結滾動了一下,眉心微微一蹙開了口:“怎麼哭了。”

“誰哭了?”顏希疑惑的反問,但因半夜醒來的原因,她的精神狀態並沒有以往好,以至於給人一種她是在掩飾自己,故作堅強的反駁。

聶言深以為她是在因為離婚難過:“反正都醒了,過來坐坐吧。”

“不了。”顏希只想喝了水睡覺,很困,“我先上去睡了。”

不等她邁開腳走。

聶言深拉住了她的手,接過她手中的杯子,牽著她朝著餐桌走去。

顏希:“?”

聶言深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的餐桌上,骨節分明的手白皙修長,他嗓音低沉,帶著幾分性感:“為什麼睡不著?”

顏希看著還剩下的大半杯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

對於他的問題,她也沒回答。

“是不是因為明天離婚的事。”聶言深問。

顏希喝水的動作一頓,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

“跟你談結婚的時候,我是真的想跟你走一輩子。”聶言深見她不說話主動提起了這個事,剛醒的黑眸也沒以往那麼多疏離感,“我只是沒想到佳苑當初離開我另有原因。”

顏希把喝完水的杯子放在桌上,情緒很淡的一聲:“嗯,我知道。”

在許佳苑那通電話之前,聶言深真的對她很好,她不想辦婚禮他就不辦,不想吸引過多的關注他就沒對媒體公佈,幾乎什麼事都幫她處理的很好。

甚至於擔心她在身份上有落差感,會自卑,還在生活中的各種小細節上誇她。

如果不是許佳苑那通電話,她都在想,她這輩子賭對了。

媽媽可以放心了。

可結果,跟實際終究相差太多。

“顏希。”聶言深叫了她的名字,帶著和當初一樣的溫柔和關心。

顏希也沒跟他爭執。

或許是之前夢得到了媽媽,或許是想到了他們的過去,又或者是夜晚讓人腦子不好使。

她只是和以前一樣回了他一句:“嗯?”

“抱歉。”聶言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她臉上的淚水後,心像是有一根根針在扎一樣。

顏希觸及到他的神情,終究只說了三個字:“我接受。”

聶言深心底一空。

聽著這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話,那種有東西要失去的感覺又一次浮現。

“我希望離婚之後,我們只是兩個陌生人。”顏希補了後面一句話,“就算見面,也只是陌生人。”

回去估計還是得管理公司。

顏氏集團雖然是渣爹的,但也是媽媽的心血。

公司與公司之間,總是有合作的,尤其顏氏集團跟聶氏集團都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企業,她不想之後兩家談合作的時候,還帶著私人情緒。

“我可以答應。”聶言眸色微深,深終究還是有些擔心她,“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顏希:“你說。”

“倘若你之後跟別人……”聶言深說到這兒頓住了,怎麼也沒辦法說出再婚兩個字。

只是想到她會跟別人在一起生兒育女,在別人的懷抱裡溫柔的笑,心裡那個地方就悶悶的。

顏希:“?”

她追問:“什麼?”

“之後你要是跟其他人在一起,結婚之前記得做婚前財產登記。”聶言深提醒著,他不想她被騙,“也別告訴任何人你有很多錢。”

在他看來,顏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倘若被人知道身懷十幾億,必定會被人盯上。

到時候。

她就危險了。

“放心,我知道。”顏希這話說的是真的。

聶言深情緒愈發沉悶,明明白天還很計較顏希跟蕭毅塵的事,現在卻在這兒心平氣和跟她談這些。

歸根結底,他把自己這一切的不正常都歸咎到顏希臉上的眼淚上。

也把自己的反應當成是離婚前最後的溫柔。

“若沒其他事我就先上去睡了。”顏希站起身,她是真的困。

“等等。”

聶言深叫住她。

顏希看過去的視線裡多了幾分疑惑。

沒等她想他還要說什麼,聶言深就將手伸了過來,大拇指的指腹帶著溫度落在她臉上,擦掉了她臉上的淚水,低沉的嗓音中帶著疼惜:“別哭了。”

顏希抬手抹了一下另外一邊臉,這才發現臉上真的有水。

她先是一愣,回想了一下做夢到醒來的事。

然後。

她抬眸跟聶言深視線撞上,解釋了一下:“我沒哭。”

“沒必要故作堅強。”聶言深眸光微深,手也從她臉上拿開了,眼中倒映著顏希的身影。

“真沒哭。”顏希又抹了一下,拿起手中的水杯給了一個非常乾脆的解釋,“你看到的眼淚可能是剛剛撞到你的時候灑在我臉上的水滴。”

聶言深:“……”

顏希看了看他被打溼的衣服:“初秋的晚上也有點冷,待會兒你換一身衣服再睡吧。”

“……”

“我先上去了,打溼你的衣服抱歉。”

“……”

顏希把杯子放在架子上,踩著步子上樓睡覺了,留下還站在原地沒動的聶言深在那兒懷疑人生。

好好的氛圍被她的一句話破壞的徹底。

聶言深身上的寒意一點點湧現,一想到自己剛才因為顏希哭了說了那麼多安慰她的話,就覺得自己有些蠢。

再想到顏希看自己的眼神,整個人就心煩意亂起來。

那個時候。

顏希怕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在客廳站了好一會兒後,聶言深才回到房間坐在沙發上,腦子裡全是剛才的事,越想越心煩意亂,以至於後半夜他都沒怎麼睡。

第二天很早的時候他就準備好離婚資料在客廳裡等著了。

兩人誰也沒提半夜發生的事,很安靜的吃著早餐。

八點整。

兩人帶好資料和證件上了車。

程特助覺得老闆跟總裁夫人身上的氣壓都有些低,看了一眼後視鏡後,才開了口:“老闆,您真的打算跟總裁夫人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