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眼中的複雜

“幸虧我在臨行前，因為傷勢原因，把你師兄、師姐暫且交由瓊妮女士代為照料。”

“不然他們可能也要糟了那個毒女人的狠手！”摩西多聲音陰沉道。

雖然摩西多此時的傷勢很嚴重，並且因為毒素侵體的緣故，塞恩注意到對方的眼圈都有些黑。

但在說話間，摩西多所表現的對一級黑魔法師迪爾思的痛恨和怨毒，是那麼的強烈。

這是遭到背叛後的憤怒，可笑摩西多在此之前，還量身為迪爾思打造了一件魔導器。

而對方顯然沒有承摩西多的人情，反而在黃沙世界探索失敗後，將貪婪地目光，投向了摩西多這個富有的正式黑魔法師身上。

“導師，你們同行的就沒有其它黑魔法師嗎？”

“他們就沒有出手管管嗎？”塞恩忍不住問道。

摩西多有些奇怪塞恩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不過他還是搖頭回答道：“那處密道有許多分支，在進入其中後，我們絕大多數黑魔法師就分開了。”

“因為我和迪爾思過去有攻守同盟的約定，所以我們兩個走在了一路。”

“可惜了，過去應該與她簽訂一份魔法契約的。”

“有契約的約束，就算那個女人反目，也能讓她多承受一份契約反噬之苦。”摩西多陰惻惻的說道。

只是黑魔法師群體之間，很少使用魔法契約，他們更加推崇的是力量至上。

想來迪爾思也是看在摩西多身受不菲傷勢且意識鬆懈，才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給摩西多下了毒。

如果是摩西多全盛時期，迪爾思絕對不敢造次。

塞恩至今還記得，摩西多全方位壓制一級黑魔法師凱瑟森的那場戰鬥。

論個人戰力，擁有諸多魔導器傍身的摩西多，怕是足以與任何一級巔峰生物過招。

裝備，也是實力的一份子。

摩西多言語中對迪爾思的憤怒與怨毒，讓他不由牽扯到了傷勢。

一陣咳嗽聲響起，塞恩甚至看到摩西多咳出了一些黑色的血液。

塞恩其實很想問導師關於正式黑魔法師費倫娜，以及她弟子莉娜的事情。

但看導師此時的激動情緒和糟糕身體狀態，塞恩還是忍了忍。

先攙扶著摩西多向洞穴內更加寬敞且乾燥一些的地方走去。

“導師，您先在這裡坐會兒，我去燒點水，給您做點吃的。”塞恩對摩西多說道。

摩西多手裡應該有類似營養藥劑的東西，事實上，摩西多手裡的藥劑，超過七成都是迪爾思曾經給他製作的。

這也是他們兩個黑魔法師，能夠達成攻守同盟的基礎條件。

但營養藥劑終究不是食物，塞恩吃多了都有些膩味，何況是他的導師。

塞恩沒辦法處理摩西多身上的毒素，只能做些吃的，試圖讓摩西多好過一些。

包括摩西多接連逃亡多日，包括那些迪爾思贈給他的藥劑，他現在也不敢貿然服用，因此身體其實也早就虛弱虧空了不少。

只不過正式黑魔法師的生命層次與魔法學徒，已經是本質性不同。

正式黑魔法師們輕輕鬆鬆就能活大幾百歲，甚至上千歲。

魔法學徒們拼盡各種手段，活個一百多年也就是極限了。

因此摩西多雖然會感覺到餓，但卻不像塞恩一樣，每天或者說每隔幾天，就得吃一次東西。

在篝火前忙碌的塞恩，讓摩西多生出一絲欣慰。

但同樣他的眼神中也帶有一絲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當塞恩最終端著一碗熱騰騰，且灑了作料的蘑菇湯呈遞在摩西多面前時。

這位已經面帶衰老之相的黑魔法師，幹皺的面龐擠出了一絲笑意，對塞恩說道：“味道不錯，看來你師姐曾經誇你的並不假。”

面對導師摩西多的誇獎，塞恩靦腆的笑了笑。

……

地下世界不存在黑夜一說。

差不多是吃完飯後，塞恩就攙扶摩西多靠在一處巨石旁休息。

塞恩自己也累得夠嗆，他這段時間幾乎也沒有一天是休息好的。

今天遇到導師摩西多絕對是意外之喜，包括透過從導師處得到的資訊，塞恩猜測他的女友莉娜此時處境也應該比較安全。

畢竟跟在一位實力儲存還相對完好的正式黑魔法師身邊，莉娜說不定比塞恩更加安全。

提起許久的心終於放下，又有導師摩西多這樣一位長輩在身邊。

稍微收拾了一下後，塞恩就靠在距離摩西多不遠的一塊旁，側著頭睡了過去。

這一覺，塞恩睡得很香。

他甚至連洞穴內的篝火什麼時候熄滅的，都不知道。

沒有篝火提供光亮，此時的洞穴內更顯陰暗，只有篝火的餘溫，讓這裡的溫度沒有太低。

黑暗中，摩西多的眼睛悄然睜開。

泛黃色的瞳孔靜靜看著塞恩。

如果是在有光線的情況下，塞恩看到自己的導師這麼盯著自己看，他一定會不寒而慄。

但是此時，睡夢中的塞恩彷彿想起了什麼好事，他的嘴角甚至浮起了一抹淺笑。

摩西多此時的神情十分複雜。

他看向塞恩的眼神，一會兒是冰冷且透著幽光。

一會兒又是恢復平常神采，且帶有一絲長輩看晚輩的暖意。

這種複雜情緒交織的狀態，讓摩西多在上半夜，一直都是清醒的狀態。

時間到了後半夜，隨著篝火餘溫的降低，摩西多眼睛中的神采，也漸漸被冰冷取代。

只見這位正式黑魔法師緩緩起身，朝著塞恩躺著的位置不斷靠近。

塞恩的呼吸仍舊平穩，這標誌著他還沉浸在自己那個好夢中。

就在摩西多距離塞恩僅剩一步之遙，並且這位黑魔法師右手升騰起一股莫名的黑色魔力波紋時。

“咕咕”的叫聲突然自巨石上傳來，摩西多的右手一顫，手上所浮現的魔力波紋也隨之散去。

一抹不自然的潮紅出現在摩西多蒼白的面頰，這是魔力反噬的表現。

向巨石上方看了一眼，摩西多最終嘆了口氣，退回至自己原本躺著的地方。

魔力反噬的大小，取決於施法者即將釋放魔法的強度。

透過摩西多此時的表現來看，他剛才準備釋放的魔法似乎不是什麼大威力且比較耗費心神的法術。

但儘管如此，魔力反噬的後果，仍舊讓摩西多此時的身體狀態變得更差，甚至是已入膏肓也不為過。

靠在巨石上，微微喘著氣的摩西多，又向塞恩看了一眼。

最終深深嘆了口氣，輕聲自語道：“還是算了吧，我本身已無太多壽命。”

“就算這次沒有身受如此重傷，返回西方群島也活不了多久。”

“這個孩子，或許日後還能繼承我的衣缽，將我這一脈發揚光大。”

“看他的精神力強度，似乎已經達到高階學徒水準，這份成長速度，就連佐羅和亞倫當年也沒他這麼快……”

想明白這些事後，摩西多輕輕一嘆，隨即閉上了眼睛，不再想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