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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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閬:“我講得不夠客觀,我找當時的戰場彙報給你看?”
他自己陳訴,肯定要突出派陸京去牽制五架戰艦的必要性和緊迫性,說多了顯得虛偽,不如讓江得去看官方總結的戰報。
戰報就是他在軍部的代理人孟如寫的,他是個吹噓上司的老手了,善於分析用兵動機,岑閬就是腦子壞掉迷路了都能被吹成故佈疑陣。
岑閬:更客觀,更詳盡。
江傅怎麼聽不出他的用意,道:“也可以。”
岑閬調出戰報,傳送印表機,不一會兒,印表機吐出一份幾十頁的戰報,各種火力、兵力、戰前戰後對比……琳琅滿目的資料和過程,等於一本內部軍事教材了。
他就不愛寫總結匯報這玩意兒,太要命。
岑閬拿了個資料夾裝上,遞給江傅:給。
江傳接過來,隨手翻了翻,讀完這本,他應該能站在岑閬身邊看懂他的每個指揮命令背後的含義了,“我現在就看。”
岑閬:“不懂的問我,也可以問爸爸,你這麼聰明,看完再試試進入全息戰場,自己當指揮官,心裡有數,指揮不慌。”
江傅開始看書,岑閬則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把訊號船的訊息轉發給爺爺。
下一刻,書房裡的電話便響起了。岑威道:“過來一趟。”
江傅看過去,岑閬笑道:“你繼續看,我爺爺有個一百年的保險櫃打不開了,我去看看。”
江傅坐在沙發上,這就不好意思參與了:“你去吧。”
岑閬走過去,彎腰親了一下他的臉:“爺爺八成要送給小崽子,才會想起他那些老古董一樣的保險櫃。他不算說謊,岑威這幾天砸了好幾個忘記密碼的初級保險櫃,不過這種事叫保鏢砸就行了。
江傅:“已經夠多了,不要砸保險櫃。”
岑閬:“不砸他都忘記裡面是什麼了。”
江傳看著岑閬的背影,想了想,起身去看電腦螢幕,上面是開機初始介面,什麼都沒有。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他們剛剛臨時標記過,他能感受到岑閬的情緒波動。江傅掏出手機,離家第二天,給爸爸打個電話很正常吧?
嘟、嘟、嘟……電話響了三聲沒人
接,江得才想起今天可能是爸爸的易感期,剛要結束通話,被接了起來。
“對不起,寶寶,接晚了。”江挽瀾聲音有些虛。
江傅很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什麼事,爸爸在忙嗎?吃早飯了嗎?記得吃藥。”
江挽瀾有點愧疚,他既沒吃早飯,也沒吃藥,還忘了給兒子打電話問問他昨晚在岑家睡得習不習慣。
都怪陸京,還是不要讓他上自己的床了。江挽瀾:“在等開飯,你昨晚睡得好麼?”
江傅:“挺好的。”
對於潔癖來說,只要床鋪夠乾淨,就能睡得不錯,反而不喜歡有什麼熟悉的床鋪味道,沒有味道是最好的。
江傅:“我在看八年前的戰場紀錄,關於陸爸爸的部分,想起來了就打個電話。”
江挽瀾記得那場戰役,陸京受傷了,不過更多的細節是個人隱私,不會對外披露,他不得而知。江挽瀾:“裡面有寫陸京受了什麼傷嗎?”
江雋猶豫了下,道:“戰艦駕駛位爆炸,離方向盤最近的手指被炸斷了。”“岑閬說,爸爸以為不會有援兵了,暈過去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你的照片。”
江挽瀾聽著樓下廚房陸京做早飯的動靜,抹了下眼尾,語氣如常道:“你爸的嘴,不會說就罷了,日記也不寫。”
江傅:“我也不喜歡寫日記。”因為日子要麼很苦沒啥好記錄的,要麼全在實驗室,實驗記錄就是他的生活。
江挽瀾:“你是不是想跟他說話?”
江傳:“嗯。”
江挽瀾赤著腳下樓,把手機遞給陸京。陸京急忙關火,鄭重地捧起手機傾聽。
“爸爸早上好。”
陸京:“你吃早飯了嗎?”
江傅:“吃了,爸爸是不是要調回地球?以後還用回太空部隊嗎?”
陸京:“嗯,在走流程了,除非戰事緊張,以後就不回太空了。”
江傅由此判斷出,目前戰事不緊張,也沒有突發情況,起碼陸京作為上將,沒有收到任何軍部的緊急調遣。
“真好。”江傅道,您在做早飯嗎?
陸京揭開鍋蓋,看著餛飩一隻一隻浮起來,道:“煮了餛飩,要不要吃?我訂購的飛行器到了,
過去接你回來。
彷彿所有父親一樣,新買了車,就想載上全家出門兜風。
江傅:“我吃飽了,您和爸爸吃。”
江挽瀾接過電話,走到另一間房,小聲問:“你們昨晚分房了嗎?”
不是他囉嗦想要窺探隱私,而是他昨晚時隔二十年再體驗了一次Alpha的精力旺盛,不由深深擔心起兒子懷孕六個月,兩個人都沒啥經驗,會不會應對不了。
江傅支吾了一下:“沒有。”
江挽瀾意料之中,清了清嗓子道:“爸爸給你發點資料,你有空看看。”
江傅聽江挽瀾含糊地說完,手機同時收到了好幾張圖,他點開一張:孕期同房注意事項。江傅面紅耳赤:“謝謝爸。
江挽瀾:不要由著他,你主導,好了,我吃去早餐了,晚點給你回電。雙方都迫不及待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岑威的書房,爺孫倆面對面沉默了一分鐘。他們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如果岑閬決定去找父母,最遲明天早上出發。
岑閬:“我已經命人安裝子母艦的接駁裝置。”那個裝置挺複雜的,作戰時用不上,處於艦體靠外的位置還容易被敵方的炮火擊中。
這是父母留下的最後一張底牌,岑閬一直把接駁裝置卸下來儲存。岑威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蒼老:“跟小江說了嗎?”
岑閬:“等會兒說。”
岑威:“你想好了?”
一邊是自己失蹤二十多年的兒子兒媳,一邊是剛治好風暴症的孫子,眼看就要結婚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岑威不忍道:
“最先進休眠倉,也沒法支撐二十五年不吃不喝的人生存。”
岑閬大機率只能找到遺體,甚至只是一片飛船殘骸。之前氣候劇變時,很多人進入休眠倉減少糧食消耗等待光明,前提是一直有營養液補給。
岑閬:“爸爸帶了很多營養劑上去,不是麼?或許他們會在營養劑耗光之前想到辦法。我所做的,就是帶他們回家。”
岑威眼露痛色,這也是他無法放棄希望的原因,他兒子兒媳都是天才,萬一能堅持到現在呢?但是訊號船報回來的地點太遙遠了,甚至不是一個地點,是比一整個星系大的範圍。岑閬突破
千難萬險,抵達那裡,可能也找不到。
訊號船和飛船無時無刻不在各自做天體運動,等岑閬按著訊號船的指引過去,飛船可能飄到不知何處。
更驚險的是,訊號船的訊號一旦斷了,岑閬可能迷路,像他父母一樣失蹤在宇宙中。
岑威顫著手點菸:“能不能讓人替你去。”他說完,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哪怕在人類活動邊際開荒,著陸新的星球,都沒有人比岑閬做得更好,更何況是前往全然未知的宇宙深處。
恆星風暴?隕石雨?黑洞?星系收縮?或者其他超出認知的危險?
也就岑閬有經驗,他一直在為這天做準備。
岑閬否決:“那跟送死有什麼區別?還要賠上白焰。”白焰只有一架,機會只有一次。
岑閬已經規劃好:“路程太遠,白焰儘可能帶營養劑和能源石,不帶重型武器,我會讓艦隊護航
到第三邊界線。
第一邊界線是地球周圍,星際公約規定禁止線內交|火。
第二邊界線是安全航行界線。
第三邊界線是人類目前戰艦抵達最遠的地方,星盜在周邊活動。
岑威:“幾個月……你趕不上孩子出生了。”
岑閬眼裡閃過一抹溫柔,說好要陪伴江雋孕期,他這次又要出差三個月了。三個月又三個月,他幾乎錯過全部,是個失職的Alpha。
“我不冒險,儘量趕回來。”
岑閬站起身,“這次絕對保密的行動,江得他不知道危險性的,您別跟他說太多。”
除了岑家,沒有知道岑閬去做什麼。
一旦走漏訊息被阿美斯聯邦知曉,對方會不惜一切圍堵第三邊界線,阻止科研天才回來。岑閬上樓找江雋,見江得在看戰報,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
他不是沒有猶豫。
他還沒有好好地照顧江傳,戀愛談了個開頭。江傅說“現在就很好”,這份很好要被打破了。
幸好,小江醫生找到了他的爸爸,他可以安心託付。
如果江傳再晚一點喜歡他就好了,免相思之苦,還會高興自己瞞天過海帶球跑。如果知道他要出遠門,岑閬絕對不去揭穿江傅的小把戲。
不過,喜歡就喜歡了!畏首畏尾不是男人!
岑閬掛上笑容,過去逮著江傅親倒在沙發裡,小江醫生,你是我的福星。江傳被糊了一臉口水,手機掉到了一旁,Alpha到處亂親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吧?岑閬笑眯眯道:“遇到你好事真的很多,病治了,戀愛談了,孩子也有了,剛才,我收到我爸媽
飛船的訊號了。
江傅一愣,暫時原諒他亂親:“那他們可以回來嗎?”
岑閬:“可以,我打算去接。”
“老婆,對不起,我要出差三個月,儘量在你生孩子前趕回來。”岑閬埋頭在江傅後頸親了親。
江傅並不覺得孕期一定需要陪伴,岑閬幫他找到了爸爸,他更希望岑閬也能找到父母:“沒什麼對不起的,你什麼時候走?
岑閬:“凌晨過後,白焰戰艦在安裝接駁口,這樣我能拖住飛船回來。”
岑閬說著,餘光看見江傅的手機介面,是孕期同房注意事項,他想拿起來,不小心碰到螢幕,圖片縮小,顯示跟岳父大人的聊天介面。
江總髮的呀。
江傳微愣,因為岑閬走得太急,他心裡升起一股難明的擔憂,連岑閬刷刷把他的手機看光了都沒在意。
岑閬可沒有萬一出事回不來了,現在應該減少索取老婆的高尚念頭。
遺憾不是做過,而是沒做,相信江傳也是。再者,他突然清心寡慾,那不是直接告訴江得行程很危險嗎?
岑閬幽幽道:“我晚上就走,今天可以白天試試嗎?”江傅莫名地好說話:“都可以,要先消毒。”還得消毒是吧?
“行。”岑閬昨天都決定消毒遊戲到此為止,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依著江傅的心意來,老婆滿意就好。反正小江醫生消毒手法已經被他擊潰,橫豎不過一遍。
岑閬直接躺下。
江傅提醒,“你閉上眼睛。”
“好。”岑閬閉上眼,聽見江傳撕開包裝袋的聲音。不會是安全套吧?操,就算經歷兩次,也沒有形成一丁點自制力,快忍不住了。離別在前,只想珍惜時間。
江傅撕開無菌布的包裝袋。
岑閬看起來一定要上床,第一次一定要開好頭,肉眼可見岑閬以後對消毒
會越來越敷衍,就像親他一樣逐步突破底線。這次不消毒個爽,以後岑閬熟練了更不配合了。
他也知道的,過度消毒會破壞菌群,除了第一次,不會次次為難岑閬。
江傅昨晚深刻反省自己為什麼手抖消不好毒,原因就是他對待岑閬的心態變了。地下城的岑閬於他而言,是借種工具人,是需要他資訊素的病人。他需要藉助專業的情境來恢復自己的專業,為此,小江醫生特意網購。
他拿出一塊手術用的無菌布,在岑閬身上蓋了兩層,藍色的無菌布事先剪開一個口子,位置不大不小正好。
江得看了一眼頭頂的燈,拉上窗簾,開啟了白燈。
很好,模擬得很像了。
江傅深呼吸了下,回想自己在腺體瘤手術室實習旁觀的經歷。小江護士開始消毒。
消毒的手穩穩的,江得彎起了眼角,他完全可以心無旁騖地消毒五遍。
岑閬覺得不對勁,睜開眼睛,一把坐起來捉住江傅的手,虛弱道:“別這樣寶貝,我總覺得你手裡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