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聞言有些恍惚。

五姑娘謝文香是二房庶出,今年剛八歲,她姨娘在她出生不久就生病去世了。侯府出事的時候,她才五歲,二夫人撒手不管了,老夫人也顧不上,柳雲湘就把年紀最小的五姑娘帶到她這院照顧。

小五跟著她住了一年多,老夫人怕她偏心小五,不顧其他孩子,便讓小五回二房住了。

因這情分,小五一直跟她親近。

上一世的時候,小五在成親前不慎跌入河裡溺死了。

想起小五的死,柳雲湘心狠狠一痛。

上一世謝子安還活著這事,先是謝老夫人瞞著她,之後所有謝家人都瞞著她,直到她無意看到賬冊,發現這窮親戚已經接濟了快四十年了,而且從每月一百兩到一千兩。

當時她已經不管家了,將中饋之權交給了老二媳婦,察覺這件事有些古怪,她把人叫到跟前,一頓旁敲側擊,這老二媳婦兜不住,終於露出端倪來。

後來老三說了一句,說小五當年並不是意外落水,而是老夫人讓人把她推下去的,看著她活活淹死了。

原來小五偶然得知三爺還活著,想把這事告訴她,老夫人不讓她說,她不聽,於是老夫人下了狠手。

所以謝家人個個對不住她,唯獨這小五,心是向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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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她心裡太亂了,不知該怎麼面對謝家人。

這孩子幾次來請安,她都沒有見她。

梳洗好後,柳雲湘讓謹煙把五姑娘叫進來。

簾子開啟,一個穿桃色春衫,梳著兩個丸子的小姑娘跑了進來,一直跑到她跟前。

“三娘。”

別的孩子叫她三嬸兒,這孩子一貫愛叫她三娘。

柳雲湘看著小姑娘圓潤潤的小臉,水盈盈的眼睛,又乖又可愛的樣子。再想到上一世她年紀輕輕就沒了,更是心疼不已。

“三娘,謹煙說您病了,現在好點了嗎?”

柳雲湘揉了揉小五的臉,溫和道:“好多了。”

“可我看您好像瘦了很多。”小五歪頭道。

柳雲湘笑笑,“這兩天確實沒什麼胃口。”

小五想到什麼,讓柳雲湘等著,然後顛顛跑出去了。等了好一會兒,這孩子才回來,頂著一頭汗。

柳雲湘讓謹煙溼個帕子,她把小五拉到跟前,給她擦汗。

“你跑什麼。”

小五將一個荷包遞給柳雲湘,“這荷包是我繡的,裡面裝的是酸梅,三娘沒胃口的時候就吃一顆。”

柳雲湘看著這荷包,上面繡的是雲紋,上一世小五給了她,她珍藏了一輩子。

她確實想吃點酸的,於是開啟荷包,從裡面捏了一個,先往小五嘴裡塞了一個,自己再吃了一個。

小五酸的擠眉弄眼,可愛極了。

因這酸梅,柳雲湘吃了半碗白粥。

這時謹煙過來,說是二夫人來了。

所為何事,柳雲湘自然猜得出來。

讓小五先回去,柳雲湘請二夫人進了西屋。

侯府出事後,二夫人就去了尼姑庵,等風波過去了,她才回府。但府上大小事都不管,整日待在小佛堂裡。

謝子安是老來子,二爺比他大了十多歲,因此這二夫人也比她大不少。她穿著青色素樸的春衫,不著一件首飾,手裡拿著一串佛珠,面容溫婉沉靜。

她確實是潛心禮佛,不想過問俗事,可拋下丈夫和孩子,這更是一種逃避吧。

“老夫人一早派人喊我過去,說了你二哥的事。”這二夫人是開門見山。

柳雲湘笑笑,沒有接話。

二夫人嘆了口氣,“我們都知道三弟妹為侯府付出了很多,我們心裡也都很感激你,若不是沒有法子,也不能走這一步。三弟妹,事情沒有做到一半就丟下的道理,你二哥的命在你的手裡啊。”

“二嫂想讓我怎麼做?”

“你心裡明白。”

“我不明白啊。”

二夫人皺眉,以往這柳雲湘很尊敬她,不會這般胡攪蠻纏。

她頓了頓,道:“那嚴暮貪圖你的美色,只要你繼續服侍他,哄得他高興,把西北這案子徹底了結了,你二哥便能從大牢出來了。”

柳雲湘抿了口茶:“只要是美色,他都喜歡,我自覺不如二嫂美貌過人。”

二夫人臉一沉,“你什麼意思?”

“二嫂想救您的夫君,那您應該犧牲自己去爬嚴暮的床啊,他應該挺喜歡您這一口的。”

“你!!!放肆!你竟讓我去做這等骯髒的勾當!“

“您嫌髒,我不嫌嗎?”柳雲湘冷笑:“況,我只是二哥的弟妹,您才是他夫人!”

“你你……”二夫人被噎得什麼話都說不出,因為這事她一點理都不佔。

“二嫂識大體,明事理,您說著,我仔細聽。”

二夫人又羞又惱,騰地站起身,氣沖沖的離開了。

等那二夫人走遠,謹煙啪啪拍起手來。

“太解氣了!夫人,對付這種不要臉的,您就得硬氣一些。”

柳雲湘也確實覺得解氣,上輩子活得憋憋屈屈的,這輩子她就鬧個翻天覆地。

這樣過了幾日,大理寺突然來人了,說要搜查侯府與廢太子來往的證據。

堂堂侯府,一個大理寺說搜就搜,沒人敢攔著。

等大理寺的人走了,大房二房的四個孩子,齊刷刷的跪在她這漪瀾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