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

嚴暮往椅背上一靠,“那就隨他們吧。”

上官胥皺眉,“只怕再來一個老祭酒,咱們的文臣不能都撞柱子了啊!”

“一個人會撞,一群人可就不會了。“

“為何?”

“一群人聲勢浩大的,本就是為壯膽兒,法不責眾,皇上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們都按以下犯上罪殺了,還株連九族。”

說到這兒,嚴暮眯了眯眼,“眼下靜觀其變就好。”

承天宮外,大臣們排排坐下,仍是內閣大學士吳敏帶頭。相較於先前坐在上書房外,此時天氣更悶熱,不一下大家就滿身是汗了。

“諸位,堅持住,讓皇上看看咱們的決心。”吳敏衝身後大臣們說道。

大臣們連連點頭,“這個時候,誰也不能退縮。”

然外面是這麼個情況,裡面確實歡歌笑語,能清楚的聽到鼓樂的聲音。大臣們低著頭,將憤怒遮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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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坐就是一天,等到天黑的時候,正殿門終於開了,走出來的是身穿薄紗,身姿妖嬈的夢貴人,她站在臺階上俯視著這些大臣,看著他們一個個狼狽不堪的樣子,竟捂嘴笑了起來。

“夢貴人,您笑什麼?”吳敏抬頭問。

夢貴人雙手抱肩,嬉笑道:“本宮瞧著你們一個個像落湯雞似的,不對,更像是淋過雨的老狗,反正特別滑稽,特別好笑!”

吳敏臉一青,“煩請夢貴人給聖上傳一句話,請他收回修建摘月樓的旨意。”

“本宮不同意啊。”

“望娘娘以大局為重!”

“什麼大局?”

“當然是社稷安危!”

“本宮不懂。”

“你!”

“本宮就想要摘月樓,手可摘星辰,那樓得建的越高越好。”說完,她又低頭掃過這些大臣,見他們一個個氣得渾身顫抖,她笑得更歡暢了,“你們要絕食是吧,那本宮就不讓人給你們送吃的喝的了。”

說完,夢貴人轉身又進了承天宮,很快音樂聲又響了起來。

當晚,嚴暮留在上書房,這一晚他沒怎麼睡,有那些年紀大的,扛不住暈倒的大臣,他就安排侍衛將之送回家。

等到一日,臨近中午,大臣們都曬乾巴了,一個接一個倒下去。

此時安妃突然拿著劍大步衝進承天宮,不顧侍衛阻攔,推開了正殿的大門,衝了進去。在所有人錯愕下,她逮著那夢貴人就砍。

“狐狸精!你迷惑聖上,意圖毀我大榮,看我不殺了你!”

安妃會功夫,但侍衛們攔著,她一時也無法得手。

夢貴人嚇得躲到皇上懷裡,哭著道:“皇上,救妾身啊,妾身好害怕!”

皇上氣得臉色發青,“安妃,你瘋了不成,你要殺她,便先殺了朕!”

“皇上,她要害您,害大榮啊!”

安妃一邊跟侍衛打一邊苦勸皇上,奈何皇上根本聽不進去。

“我女兒,她小小年紀都知道顧全大局,您身為父親在做什麼?她害怕和親,可她沒有退縮過,她說她是十公主,為了大榮為了百姓,她願意肩負起這份責任!可您呢,您寵信這狐狸精,是非不分,讓忠臣們寒心,更不顧大榮生死危亡,你……”

“安妃娘娘放肆,還不閉嘴!”

嚴暮及時趕來打斷了安妃的話,在她還要開口的時候,他衝她使了個眼色。

“娘娘既然提到十公主,更當為她著想。”

一句話讓安妃閉了嘴,她確實衝動了,沒有想好後果。

“父皇,安妃娘娘對您不敬,便將她禁足自省吧。”嚴暮道。

“哼,這哪是不敬,是大大的不敬!”皇上喝了一聲。

“而且她還要殺我呢!”夢貴人嬌滴滴說道。

嚴暮他們在外殿,清清楚楚聽到皇上溫言細語的哄夢貴人,一口一個心肝,一口一個寶貝的。安妃臉又黑了,握著劍柄的手緊了又緊。

“安妃蓄意殺人,殺的還是朕的夢貴人,理當處死!”皇上發話了。

“皇上!”

“太子,你最好不要為她求情!”

嚴暮沉了口氣,道:“兒臣不想為安妃求情,只是十公主要去北金和親,若生母新葬,是不是不合適?”

“便不讓十公主守葬就是。”

“可十公主和安妃母女感情深,便是為著顧全大局嫁進北金,大婚當日想起親恩,哭哭啼啼的,北金皇帝只怕會覺得晦氣吧。”

內殿靜了靜,片刻後道:“那便打進冷宮吧!”

嚴暮看了一眼安妃,見她仍氣憤難平,衝她搖了搖頭。

安妃走後,嚴暮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文臣們,衝裡面道:“父皇,此時建摘月樓,難免要惹眾怒。”

“怎的,你也要反對?”

“不過推後兩年,待邊南戰事結束?”

“朕只不過想建一樓閣,僅此而已,竟連這點小事都不能決定了,大抵你們都忘了,朕才是大榮的至高無上的君主,朕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父皇……”

“這摘月樓,朕還偏要建了,有本事讓他們全都撞柱子,全都餓死!”

這話說得絕,不止嚴暮,外面的文臣也都聽到了。

有那衝動的竟真的站起身要撞柱子,虧得被身邊的大臣給攔住了。

這時夢貴人從裡面走出來,披著薄紗,頭髮散著,一副媚態。她看了一眼外面,前仰後合的笑不停,哪還有被安妃提劍追殺時受驚嚇的痕跡,估摸剛才也是裝的。

“殿下,皇上讓您回上書房幹自己的事,別亂摻和。”

嚴暮眼眸裡透著殺氣,“夢貴人,還記得本王與你說過的話嗎?”

夢貴人想了想,故作害怕的瞪大眼睛,“您說過要殺了我的。”

“本王不記得了,不過還是請夢貴人小心一些,便是深宮裡也不一定就安全。”

“哎呀,我好怕啊!”

“夢貴人似乎並不怕。”

“我明明很害怕啊,還要我怎麼演?”

嚴暮笑了一聲,“那就今晚吧,夢貴人一定要做個好夢,別一夢不醒了。”

說完,嚴暮往外走。

“欸,殿下,您說的太嚇人了,妾身這怕了。不過妾身被殺,皇上該多傷心,一傷心,萬一大開殺戒,嘖嘖。其實那摘月樓麼,也不是非建不可的,殿下您說呢?”

嚴暮轉過頭,那夢貴人一臉哂笑的看著他。

“如何才能不建?”

“呃,妾身有個好玩的想法,不過得要殿下您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