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再一細看,終於認出這婦人是誰了。

白姨娘,雲侯府的人,先前和親到西越的八姑娘的親孃。八姑娘將她託付給她,後來這位白姨娘被雲侯夫人為難,她去雲侯府救她,當時正懷著三寶,被那雲侯夫人推了一把,害她早產。

那邊官員要走,白姨娘攔住那人,竟跪了下來。

“官爺,求您通融通融,我只想見我女兒最後一面啊!”

那官員被煩的不行,推了那白姨娘一把,趕緊走開了。

見此,柳雲湘忙跑上前,她和子衿一左一右想將那白姨娘扶起來,可她哭得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沒多少日子了……我就想見女兒最後一面啊……老天爺您睜開眼……我和女兒已經吃了太多苦……這最後一點願望……都不成了……”

白姨娘哭得十分絕望,旁邊排隊的人聽聞,跟著唏噓。

“白姨娘,是我。”柳雲湘扶不起白姨娘,只得出聲讓她看看自己。

聽到對方喊出自己的名字,白姨娘一下止住哭聲,轉頭看向柳雲湘。因滿眼都是淚,她又忙擦了兩下,再定睛一看。

“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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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再瞧瞧。”

白姨娘再端詳一番,這下認出來了,眼睛不由瞪大,“太……”

柳雲湘衝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而後和子衿一起將她扶起來,打算找個僻靜處好說話。

只是白姨娘哭了這麼一通,再加上先前病了,並未大好,走起路來氣喘吁吁,走了幾步便眩暈的走不動了。

正好前面有醫堂,柳雲湘先帶她去看了大夫。

大夫開了幾副藥,說最好是先臥床靜養幾日,長途跋涉是萬萬不可的。

見白姨娘暈暈乎乎的,柳雲湘只得先將她帶回了客棧。

“我這個姨娘沒本事,不得老侯爺寵愛,連帶著瑜兒也跟著我受欺負。我保護不了她,我這個娘太沒用了。”

白姨娘還沒從打擊中緩過來,躺在羅漢床上,一邊哭一邊說著。

八姑娘梁瑜,便是她口中的瑜兒,確實是個苦命的,柳雲湘跟著嘆息了一聲。

“梁實那畜生,他為了自己的前途,竟毀了我女兒的婚事,逼得她和青梅竹馬的表哥分開,強送她去和親。自那時起,每過三四個月,我便去雲侯府問一問,可他們說瑜兒沒有寄來家書。這麼幾年了,我與瑜兒斷了訊息,不知她……她過得好或不好。”

眼淚自白姨娘眼角流下,將下面的軟枕都濡溼了。

“我年紀大了,等不來了,只想再閉眼前再看看女兒,知她還好好的,我就滿足了。可我,我沒有文牒,我連這西北關都過不了。”

這時子衿進來,說是馮錚將過沙漠該備的東西備上了,讓她去看看可還缺什麼。

柳雲湘見白姨娘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於睡了過去,這才放心的跟著子衿出門了。來到客棧後院,馮錚將買來的東西一一捆綁好,等明天出發前放到駱駝背上。

“姑娘,您看看可還缺什麼,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再去置辦。”

柳雲湘看了一眼馮錚準備的東西,水、乾糧、毯子這些必備的都有。她又思量了一下,說不急,明日先不出關了。

“啊,為何?”馮錚不解。

這一路上,他們日夜兼程,一日都不敢耽擱,怎麼現在不急了?

“馮錚,你想辦法給白姨娘弄一張通關文牒,我們帶她一起去西越。”柳雲湘道。

馮錚不知這白姨娘是誰,子衿跟他解釋了一番。

“這白姨娘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需得在關內養幾日,待到出關過沙漠,咱們也得顧著她,等到了西越,若她再有個病痛,不還得耽擱?”馮錚不太同意,覺得自家主子考慮不周,過於心善了。

柳雲湘搖頭,“我想帶白姨娘去西越,一來是可憐她和八姑娘母子分離,二來其實也是想借著白姨娘的掩護去西越京都,若能和八姑娘聯絡上,許她還能幫咱們的大忙。”

馮錚一聽這話,立時想通了。

“那我這就去外面打聽打聽可有什麼法子儘快弄來一張通關文牒。”

入夜後,白姨娘才清醒了。

見到柳雲湘,惶恐的要起身行禮,但被柳雲湘攔住了。

“我的身份不能洩露,況在外面,也無需這些虛禮。”

見白姨娘臉色仍不好,柳雲湘讓她躺了回去,又讓子衿端來晚飯,可白姨娘沒什麼胃口不想吃。

“此去西越,路途遙遠,您得養好身子,才能快點見到八姑娘。”

一聽這話,白姨娘眼睛亮起,“我能去看望我女兒了?”

“再等等,容我們想辦法給您弄一張通關文牒。”

白姨娘激動地又要起身跪拜,柳雲湘又將她壓了回去。

“您若想謝謝我,便吃了這碗飯吧。”

白姨娘忙點頭,“我吃,我一定把身子養好,不給太后您添麻煩。”

“以後管我叫雲湘就好。”

“這,民婦可不敢。”

柳雲湘笑,“這一路上,我們會扮成您的婢女,咱們一起去西越。”

白姨娘雖然不解為何這樣,但沒有多問,只要能見到女兒,讓她做什麼都行。

在白姨娘養病期間,馮錚在想辦法弄通關文牒,而柳雲湘一般不出客棧。這裡是西南,陸長安的地盤,她可不想惹麻煩。

如此過了三日,白姨娘身子已經養得差不多了,只是通關文牒,馮錚還沒有拿到。

這日用晚飯時,子衿原是去後院跟廚房交代,讓他們給白姨娘燉一鍋雞湯,但下去沒一會兒就匆忙上來了。

見她神色緊張,柳雲湘問出什麼事了。

“姑娘,來了一位老熟人。”

柳雲湘皺了皺眉,“誰啊?”

“雲侯。”

聽到這個名字,柳雲湘臉色立時繃緊,而白姨娘也嚇得瑟縮了一下。

“剛我一進後院,便跟那雲侯撞上了,虧得他跟身邊人說話,沒有注意到我。我趕忙低頭繞過他,然後趕緊回來給您報信。”

說著子衿拍了拍胸口,剛才真是驚險。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會不會是來抓咱們的?”

柳雲湘一時也不清楚,而這時房門敲響了,哐哐哐的。

“裡面的人,趕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