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抬頭望了望廳子裡的人,他們雖然都看著她,卻沒人察覺這有什麼不對。靖安侯甚至還跟魏天解釋,說重明醫術了得,以前在軍中的時候救了不少將士的命。魏天聽完還連連讚歎,說他也聽過北金有一位神醫,不想竟是眼前這位。

重明笑得溫柔:“我知道你可能是擔心硯兒,放心吧,他好好的。”

這句話在別人聽來是安慰,可在柳雲湘聽來是威脅。

“硯兒他還小,什麼都不知道,不妨礙……”

“聽話,把藥吃了吧。”

柳雲湘掙扎了許久,還是嘆了口氣,無力的伸手拿起那藥丸,在重明的注視下放進了嘴裡,嚼爛了嚥下去。

“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說完,重明站直身子,錯開兩步,讓柳雲珩上前。

柳雲湘吃下藥後,立時覺得頭腦發脹,她被弟弟抱起來後,忙叫上謹煙和行意。

“謹煙……”

“姑娘,奴婢在。”

“顧好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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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煙遲疑了一下,“是。”

柳雲湘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但意識還是很快潰散了。

再次清醒,光線太耀眼,她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她下意識轉頭,見屋裡擺設雖然簡單,但乾淨整潔,而她躺在塌子上。

“娘,你醒了.

柳雲湘心尖一顫,低頭看到行意躺在她懷裡,鼻子不由一酸,抱住女兒,臉緊緊貼著她的小臉。

“行意,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可她不甘心,可她恨,卻也沒辦法。

“娘,行意就在這兒。”行意伸手胳膊摟住柳雲湘,“咱們一起去找弟弟,好不好?”

柳雲湘點頭,“好。”

“還有爹……”

柳雲湘眼淚忍不住又落下來,不過很快她就擦掉了,她必須堅強,必須保護兩個孩子,不能再落淚了。

“行意還記得爹爹的樣子嗎?”柳雲湘問。

行意先點頭又搖了搖頭,“只記得爹爹總讓行意騎在他脖子上轉圈圈,揹著行意去集市上玩,但行意忘記他的樣子了。”

柳雲湘親了親行意,“等找到弟弟了,我們就去找爹爹。”

她要去那懸崖下,哪怕只找到一具骸骨,她也要把他帶回來。

謹煙這時進來了,看到柳雲湘醒來,忙上前扶她,

“姑娘,您的腿……”

謹煙見柳雲湘雙腿無法動彈,忍不住又是一陣心酸。

“別哭,我這腿是能治好的。”

謹煙一聽這話,忙道:“那奴婢這就去請大夫,咦,不對,那位秦先生不就是神醫麼?”

謹煙口中的‘秦先生’就是重明,他雖然是先太子遺孤,靖安侯喊他一聲殿下,可到底沒有封號,喊一聲‘秦先生’還合適些。

“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啊?”

柳雲湘搖頭,“別提他了,我怎麼聽到外面有動靜,像是打鬥聲。”

謹煙點頭,“咱家公子和一位長得十分俊朗的年輕打起來了,奴婢也不知為何,但其他人沒攔著。”

柳雲湘聞言,皺了皺眉,“你帶我出去看看。”

梳洗好,換了衣服,謹煙推進來一把輪椅。

“魏將軍昨夜送來的,方便您出門。”

“魏將軍有心了。”

柳雲湘用雙手撐著塌子,挪坐到輪椅上,謹煙推著她出門。來到屋門前,柳雲湘看到跟弟弟打鬥的是阮凌羽。

他沒事,太好了。

“阮凌羽,你還有臉回鎮北,你怎麼不實在北金!”柳雲珩雖然只有一隻手,但出招照樣凌厲,而且都是殺招,一點也沒客氣。

阮凌羽招式也凌厲,還不住的冷笑,“柳雲珩,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打不過你吧?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在北金追殺我那幾年,你早就死在我劍下了!”

“你他孃的還有臉提,那麼多次機會,你不跟我說明白,害我白白浪費時間在你身上!”

“你揪著我不放,便省得去找靖安侯他們,再把命搭進去。”

“不用你假好心!”

“呵,我也沒覺得自己是好心,不過是好玩罷了。”

“阮凌羽,我今兒一定要殺了你!”

“那我再陪你玩一會兒。”

柳雲珩被氣得上躥下跳的,一邊喊一邊打,但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阮凌羽招式雖狠,但收放自如,總在要傷到他的時候避開。

阮凌羽這樣,柳雲珩就更加生氣了,一副不殺死他不罷休的氣勢。

“雲珩,快住手!”柳雲湘衝弟弟喊了一聲。

“姐,你別管我,我今兒一定要殺了他!”

“雲珩,多虧阮凌羽幫忙,我才能回來。”

聽到這話,柳雲珩咬著牙收了手,恨恨瞪了阮凌羽一眼,而後氣沖沖走了。

柳雲湘嘆了口氣,見阮凌羽走來,忙先問他其他將士們回來沒。

阮凌羽嘆了口氣,“沒,只我一個。”

柳雲湘皺緊眉頭,魏長意本著一定要在北金殺了嚴暮這個目的,帶了不少武功高強的,他們這邊人少,這個結果,她已經料到了。

“聽說殿下他……”阮凌羽頓了一下,繼而素著臉道:“他出事了。”

柳雲湘點頭,“他墜崖了。”

阮凌羽默了一會兒,“那晚又冒出不少穿黑衣的殺手,將我們給打散了,我最後見殿下被幾個黑衣人追著出了城門。”

“一幫黑衣人?”柳雲湘思量,莫不這些黑衣人是重明的人?

那晚重明出現在城外十里亭,現在想想也太巧了吧,再加上這些黑衣人,莫不他和魏長意有勾連,二人配合殺了嚴暮?

如若他和魏長意有勾連,那隻怕他和朝廷也有勾連。

這樣的話,那鎮北豈不危矣!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阮凌羽眼眸轉了一轉問。

柳雲湘心撲通了一下,不想他心思這般靈透,這麼快就發覺了。

“其實……”

“姑娘,快來看行意!”

這時謹煙在屋裡焦急的喊了一聲,柳雲湘忙讓阮凌羽推著她進去,來到裡屋,但見行意難受的捂著肚子,疼的一直哭,還是不是的吐出來很多。

“怎麼回事?”柳雲湘忙問。

謹煙搖頭,“不知道啊,小小姐剛去外面玩了一圈,回來就嚷著肚子疼。奴婢讓她躺在塌子上,想給她揉揉肚子,可小小姐疼得實在厲害,還吐了好多。”

柳雲湘想到什麼,臉不由一青。

莫不是重明,重明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