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斌應該跟你說過,近兩年威華市發生多起兇殺案,受害人多是單身女人。兇手圖財的同時想方設法套取地方經濟金融資訊。

我一直懷疑也是花狼乾的,但我沒對賀斌他們說明,怕先入為主誤導偵破方向。”

周路凱說,“因為前兩個案子,私企財務主管、保險公司財務總監對花狼確實有利用價值,第三個案子中獨居的富婆半老徐娘,成天無所事事。對她騙財騙色,不像花狼的作風。”

夜安錦:“花狼的作風?什麼作風?”

“花狼選的單身女人都是職場或者官場的單身精英,財色雙絕那種,怎麼會突然不挑食?”

周路凱搖了搖頭,“所以我覺得這幾起案子未必全是花狼乾的,最後一起可能是模仿作案。”

“先是在外市,再是本市,他這麼東奔西跑連續作案,行蹤軌跡很明顯,他總要乘坐交通工具吧?航班或者高鐵票據都需要用身份證購買,怎麼會查不出他的真實身份?”

夜安錦問,“難道他出行都用假身份證,而且按照使用身份證上的照片進行化妝?從未懈怠?”

“對。他每次用的身份證都不同,相貌也不同。他非常狡猾和謹慎。就這張照片,案發後經警方多方核查,這個相貌和身份證件原本屬於一個叫孫詳的北京人,但這個人死於案發半年前。身份證還在有效期限內,其家人沒有到當地派出所登出,所以仍可正常使用。”

周路凱說,“這個情況就和之前林冬爆炸案一模一樣。他用的都是死人的身份和相貌。”

夜安錦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麼得到這些死者的身份證的?”

周路凱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我們曾懷疑派出所戶籍科有人給他提供了便利。但實際上,死者家人不到派出所登出身份證,戶籍科的工作人員也無法得知該人的死訊。等到知道其死訊就是辦理登出手續的時候,隨後其身份證就無效了,就無法用來購買票據,所以問題不在派出所戶籍科這邊。

他不但盜用死人的身份證件,有時也用活人的,比如這後面三起案子。

我們懷疑花狼還是個慣偷,他每次出行途中順道偷竊他人的錢包或者身份證件,以為下次作案做準備。因為隨機性太強,警方無法預見。這是唯一為什麼他能得到不同身份證件的原因。”

夜安錦後背發冷。

不用說別的案子,就今天,花狼不就是直接盜用了葉天道的身份,甚至明目張膽坐在原主的辦公室裡嗎?

這個膽大包天、罪大惡極的壞蛋依靠出神入化的偽裝術,幾乎達到了瞞天過海的境界。

如果他不動聲色地站在她面前,她很難識破他是另外一個人的“複製品”。

也就是說,她在明處,他在暗處。

他像無處不在的死神,隨意變換身份和容貌,隨時隨地從容不迫地出現在她周圍。

簡直防不勝防……

周路凱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拿起茶杯一飲而盡,緩了口氣兒接著說:“在我國,除非當事人死亡,否則身份證無法登出。身份證有效期滿、公民姓名變更或者證件損壞嚴重不能辨認的,需要換領新證。舊證沒有丟失的話,派出所會收回原證。

在這種情況下,誰的身份證丟了,即使辦理了掛失,也只有公安局內部系統可以查到二代身份證是否已被掛失,但銀行、運營商等用證單位,在掃描身份證時看不到掛失資訊。

由於二代身份證沒有密碼功能,已被掛失的被盜身份證無法登出,所以大量被盜身份證被不法分子冒用。”

夜安錦點點頭,“所以每個人一定要儘可能地儲存好自己的身份證件。”

“對。身份證每人一個,擁有量非常龐大。現在又是網際網路時代,不法分子透過身份證件進行人肉搜尋,幾乎可以全面掌握證件原主的資訊。

而公安系統無法找到被盜的原卡,也無法把原卡作廢。誰的身份證丟了,除了補辦別無他法。丟失的身份證就給不法分子冒充作案提供可乘之機。

再有。登出身份不單獨是登出身份證,是抹掉這個人所有的身份資訊。需要拿著醫院出具的《死亡證明》或者殯儀館出具的《火化證明》,還有死者的身份證、戶口簿去派出所辦理相關手續。

很多國人的安保意識薄弱,明知道親人去世後應該及時登出身份,但因為嫌麻煩,或者捨不得種種原因,往往拖延或者乾脆忽略這件事。”

周路凱緊鎖眉頭,“花狼無疑深諳其道,他一邊盜取活人的身份證件,一邊收集死人仍然在有效期內的身份證件,然後根據接觸的女人’對症換證’,以達到百發百中、無往不利的效果。”

夜安錦倒吸一口涼氣。

為了對付她,花狼先化身為“林冬”打感情牌,功敗垂成惱羞成怒,直接把寒淼當成了發洩物件,然後引爆特拉斯焚屍滅跡;而後化身為葉天道打資訊戰,騙取她的信任後引她入坑,再次失敗後跟她玩了一招金蟬脫殼……

謝辰飛的狡詐陰險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

本來,她以為,以她在國外這五年的勤學苦練,回國後能輕而易舉地找到證據,讓他受到法律的嚴懲。

誰想到,他大搖大擺明刀暗槍跟她過招,她都抓不到他的把柄!

豈有此理!

夜安錦不由義憤填膺。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也懷疑過謝辰飛。但我不懷疑他是花狼,因為年齡是硬體,無法造假,就這一條,我就認為他不可能是花狼。

我懷疑他跟你父母的死脫不了關係,他確實有僱兇殺人的嫌疑。

可是,當時,我還不是本市公安局局長,到任後著手調查此案為時已晚。雖然我覺得存在諸多疑點,無奈現場和證人證物都已經無處查實。

後來餘生給你辦理出國手續,要把你送到國外醫治,我還從中幫了一把,所以我知道你沒有失蹤,但沒有告訴謝辰飛。

我知道你跟謝辰飛有底火,但你……”

周路凱說到這裡,突然捂著胸口,死死盯著那個空茶杯目光駭然。

“周局長,你怎麼了?”

夜安錦驚問。

“茶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