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的產量可達每畝一千公斤,若是在我盛國大肆推廣,將來我盛國必然不用再為了糧食發愁。”

“大司農,這不過是海國人的片面之詞,未經調查便下定論,未免太武斷一些吧?”

“誰說本官沒有調查?早在海國使臣團送來番薯之前,本官就曾經在一些記載裡看到過有關於番薯的記錄。”

只不過,那些記錄裡,番薯是長在更加遙遠的番邦的,“番”就是這麼來的。

雖然番薯的來源與書籍記載出現了偏差,他卻不認為這是什麼大問題。

只要這東西無毒,能果腹,且產量真的不低,區區名字有出入又有什麼要緊?

反對派冷笑:“大司農真是見多識廣,博覽群書,什麼奇聞異志都能用來當證據。就算番薯真的在海國有不錯的產量,卻不代表,它在我國也有如此高的產量。”

畝產一千公斤,確實是相當恐怖的數字了。

要知道,盛國最為風調雨順的地區,大米的產量也不過是畝產三四百斤。

產量不好的地區,縮減到二三百斤,更慘的縮減到一二百斤也是有可能的。

一千公斤對比三四百斤,差距過於龐大了。

但有些人天生嘴硬,屬於火化之後渾身上下就剩嘴巴還堅挺的那種。

他們是不會承認的。

建良帝聽著底下的爭吵,心煩不已。

他其實十分心動。

畝產一千公斤的番薯,能夠大大解決糧食短缺的問題。

可反對派說的也有道理。

萬一番薯水土不服,在盛國達不到這個產量,甚至是根本種不活怎麼辦?

突然,玉石般清冽的聲音宛如冰水注入了沸水之中:“有什麼好吵的?選擇一個地區進行試種,能夠種植成功自然是皆大歡喜,日後便能大肆推廣。”

“若番薯真的水土不服,試驗過也就可以死心了。”

建良帝一撫掌:“顧卿所言甚是,就這麼辦!”

旋即又有些發愁:“不過,選在哪裡合適呢?”

既然是試種,肯定要選出一個負責人。

一般來說,選在哪片地方,哪個地方的知州牧/郡守就是負責人。

底下一幫大臣頓時當起了鵪鶉。

在反對派的渲染下,加上大司農親口承認他所謂的證據竟然只是從一些不權威的遊記裡看到的,沒幾個人願意相信他。

所有人都覺得番薯定然會水土不服,這差事就是個燙手山芋。

到時候得出來的結果不盡如人意,非但不能討得陛下的歡心,還可能會被訓斥一通。

還得搭上心血和時間。

得不償失。

見滿朝文武無一人敢攬差事,冷瀾之在心裡嘆了口氣。

“陛下,兒臣願意試試。”

朝臣們均是一愣,旋即紛紛恭維道:“天海城的糧食收成每年都能排進前三,可見土地肥沃,定然能夠試種成功!”

心中卻是不屑。

這伽羅公主,為了攬功勞,真是腦子都沒有了。

功勞若是那麼好立,他們為何不搶著上?

是因為不想嗎?

不論眾人怎麼想,至少建良帝很高興:“好,此時便交給伽羅。有什麼需要的,你儘管跟工部說,讓他們權利配合你!”

冷瀾之應下。

回府後,冷瀾之便請來了大司農,詢問他對番薯的瞭解。

大司農並不是眾人所以為的只是看了幾本沒有考究過的遊記便胡亂判斷,他做過功課,跟冷瀾之侃侃而談。

海國使臣團只帶來了番薯,並沒有給種子。

大司農根據經驗推測,這類根莖能吃的食物,本身應該就是種子,或許等春天到了,就能夠發芽。

如今公主府裡還剩下幾十斤番薯,這些連一畝地都不夠。

畢竟,番薯和別的種子不一樣,若真的整個番薯都是種子的話,幾十斤其實也就只有上百個番薯。

大司農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冷瀾之不在意道:“這個問題好解決,本宮修書一封,讓天海城購進一批番薯便夠了。”

大司農又道:“下官認為,若想試驗番薯是不是真的不挑生長環境,不能侷限於某一個地方,這樣的結果並不準確。”

天海城的環境很適合作物的生長,選擇天海城試種,結果本來就不準確。

畢竟,有幾個地方能像天海城一樣,大部分年頭都風調雨順呢?

冷瀾之沉吟了一下,道:“這個問題也好解決,本宮在盛京也有莊園,屆時在盛京也圈出一塊地,兩個地方同時開始種植,結果也更加直觀。”

大司農眼睛一亮:“如此甚好!”

大司農走後,冷瀾之便立刻寫信,讓李長林著手去辦購買番薯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可以從天海城的商人的口中套套話。

落筆後,她想了想,又給安玄機寫了封信,將秋雯雯已死的事情告訴了她。

這日,管家來報:“公主,十八王子遞上了請柬,想邀您去遊湖。”

“就說本宮身體不適。”

不多時,管家又來了:“公主,平昭公主遞上了拜帖。”

冷瀾之:“……”

她可以拒絕十八王子,但不能拒絕平昭公主。

“讓她明天來吧。”

第二天,平昭公主來了,卻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十八王子。

平昭公主學過盛國語,雖然不甚流利,卻能看出他的用心。

“伽羅公主,您可有好一些?”平昭公主臉上掛著謙卑的笑。

冷瀾之也回以微笑:“好多了,謝謝關心。”

時值正午,冷瀾之見幾人沒有告辭的意思,便禮貌地開口:“馬上要用午膳了,兩位留下來用膳吧?”

平昭公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小聲詢問過十八王子後,她對冷瀾之回道:“多謝伽羅公主款待。”

“兩位可有什麼忌口?”

平昭公主的盛國語言還不算太精通,愣了一下:“忌口……是何意?”

“忌口便是有什麼不愛吃、不能吃的意思。”

平昭公主哦哦了兩聲,先問了十八王子一句。

十八王子呵呵一笑:“平昭你看,她心裡有我。”

平昭一呆。

冷瀾之:“?”

十八王子以為冷瀾之聽不懂,說話也肆無忌憚:“你看她對我多體貼!這是對心上人才有的態度,將來你就等著喊我一聲駙馬吧!”

冷瀾之目光微涼:“在我們盛國,若有人留在家中做客的話,打聽清楚對方在飲食方面的喜好和忌口,是最基本的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