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俞婉兒一跳。

她心慌不已,趕忙出去檢視情況。

她的心中存著一絲希冀,希望那道聲音和那句話,只是某個人的惡作劇。

然而剛出假山,她就看到了恭親王妃。

彼時,恭親王妃的臉色非常難看:“俞姑娘,虧本王妃那麼信任你,你就是這麼回饋本王妃的信任的!”

她現在又是失望又是心痛,還有些愧疚。

她一直以為俞婉兒是好人,所以才會心存感激,不惜惹得自家侄女兒不高興也想要保全俞婉兒。

結果,全都是謊言!

所謂的天音寺偶遇,不過是俞婉兒費盡心思尋找的攀附權貴的途徑!

自己只是她的一塊踏腳石罷了!

而她所以為的冷瀾之針對俞婉兒,也是在俞婉兒故意引導之下產生的誤會。

恭親王妃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降頭,否則的話,怎麼會看不出這個女人的虛偽本性?

“你給我滾!滾!”

俞婉兒急了:“王妃,您聽錯了,都是誤會!誤會啊!”

可惜這一次不論她如何巧言令色,恭親王妃都不會再相信她。

眼看著恭親王妃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原諒自己,俞婉兒紅了眼,惡狠狠地瞪向冷瀾之:“毀掉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機會,你滿意了?”

不等冷瀾之說什麼,恭親王妃便蹙眉道:“明明是你做錯了,與瀾之何干?你別什麼都怪罪到瀾之的身上。”

俞婉兒悽然一笑:“王妃您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這些個權貴,隨便動動口、伸伸手,就能得到你們想要的一切。

而我們這些小人物,卻需要費盡心思,才能夠過的好一些。

我好不容易才嫁給了相公,好不容易才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富貴生活,可沒過多久,這一切就都毀了!

平南侯府成了一座空殼子也就算了,就連錢也快要沒有了!

我是一個當孃的,不忍心看到兒子和我一樣過著沒錢沒權、只能被人奚落、欺凌的生活,所以我為他籌謀,有錯嗎!?”

她紅著眼睛看著恭親王妃:“我接近您的時候的確是存了私心,可是您崴腳不是我造成的!我真真實實地幫助了您,不是嗎?

您憑什麼訓斥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這一套轉換概念,直接把恭親王妃問住了。

是啊。

雖然俞婉兒存了私心,但她的確是被對方幫了。

這一點無可否認。

恭親王妃只覺得自己有些轉不過彎來。

就在恭親王妃險些被繞進去的時候,一道好聽的笑聲響起。

眾人尋聲看去,只見冷瀾之正頗有興味地笑著:“好一招偷換概念!”

她直直地看進俞婉兒的眼睛裡:“咱們一件一件地說。”

“首先,平南侯府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並不是任何人害的,而是因為沈逸之枉顧朝廷法令,頂風而上,賣高價炭,並且肆意欺凌百姓,致人重傷瀕死!

平南侯府的錢和權,都是被沈逸之搞沒的!你若真要怨恨,就去怨恨他!”

“其次,你說我皇嬸真真實實地接受了你的幫助……這話,對,卻也不對。天音寺裡的大師們人人都會醫術,即便沒有你,皇嬸只要進入天音寺,就能得到治療。

你不過是懷著叵測的居心,硬生生創造了所謂的恩情罷了。當然,我皇嬸人美心善,她願意承你的恩情,那麼本宮也無話可說。

最後……

你想要權勢,想要富貴,並沒有錯。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往本宮的身上潑髒水!

在宴會廳門口發生的事情,有的是證人可以證明是你故意攔住本宮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想要引導旁人誤會本宮……

這件事,本宮沒有跟你算賬,是因為今日是本宮的侄兒的生日宴,本宮不想鬧得不愉快。”

恭親王妃眸中的茫然之色消散一空:“俞姑娘,沈世子,你們請回吧。”

她這會兒已經徹底納過了悶,意識到自己是被俞婉兒牽著鼻子走了,她氣的不輕。

若非今日是她的寶貝孫子的滿月宴,不宜見血,她真想賞這女人幾十大板!

竟敢愚弄她!

俞婉兒的心墜入了谷底。

做了許久的美夢要破碎了,她再也維持不住偽裝出的溫柔,她歇斯底里道:“分明是你們偷換概念!不管怎麼樣,我就是救了人!如果當時沒有我,王妃崴著腳上山,難保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你若這麼說……”冷瀾之淡淡道:“本宮還懷疑你日夜期盼我皇嬸出事,時間長了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呢。”

“你胡說!”

俞婉兒此時的表情,十分猙獰。

恭親王妃看著俞婉兒的神色,心裡驚了驚。

她突然意識到,冷瀾之的話不無道理,心中產生了一絲殺意。

冷瀾之瞥了一眼恭親王妃看似平靜的神情,微笑道:“我的確是胡說,畢竟我只是順著你的話說的。你若是不胡說,我也不會胡說。”

她擺弄了一下有些凌亂的廣袖:“本宮要去看本宮的親侄子了。”

沒過多久,所有賓客便都知道了俞婉兒被趕出去了的事情,同時也知道了,所謂的俞婉兒救了恭親王妃的事情,全都是俞婉兒的算計。

繼給當朝駙馬當外室之後,俞婉兒在一次成了眾人討論的焦點。

不同的是,上次眾人雖然議論她,但對她並沒有太多的惡意。

絕大部分人都明白這時代的女子沒什麼自主的權利,即便是給人當外室,大多也是身不由己。

所以眾人大多都是持著看樂子的心態,感嘆一下這位外室有魅力,竟然把當朝公主比了下去。

那個時候,眾人都覺得俞婉兒人美心善。

可是現在,“心善”的可笑濾鏡被徹底打碎了。

眾人驚覺——這位外室好有手段!

為了給她兒子鋪路,她竟敢設計堂堂親王妃,那她給人家當外室呢?

真的是不得已的嗎?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很難再將懷疑的幼苗掐死,稍微有點雨水,便能夠迅速成長為參天大樹。

沒幾天,俞婉兒的惡名就傳遍了整個盛京。

冷瀾之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橫亙在心頭的一口惡氣,終於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