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案子結束,贓款也被送還給了冷瀾之。

她當即下令,將遇難者的名單整合出來,以每個人五十兩的標準進行賠償。

這是她唯一能為這些受害的家庭做的了。

為了防止欺下瞞上的事情再度發生,她這一次派出了自己的人進行監督。

名叫林維揚的年輕官員長相周正,品性良好,奈何時運不濟加上得罪了人,在科考前發生意外,導致他因缺考而名落孫山。

彼時,林維揚已經二十七歲了,以一介寒門學子的身份讀書二十載,卻因為父母接連在他考試前過世的原因而始終無法參加殿試。

這一次好不容易沒有了意外,卻因為得罪了權貴而喪失了機會。

冷瀾之考校過他的學問,也調查過他的人品,確定這是個可用之才,便將之留了下來,當做自己的幕僚。

而這安撫受害百姓的任務,便是冷瀾之對他的第一次考察。

三日後便是父皇的壽宴,關於賀禮之事,冷瀾之改變了主意。

萬壽無疆圖依舊是要送的,而除了這張刺繡圖之外,她還打算加點別的。

只等壽宴結束,她便向父皇提出休夫一事……

想到不久後便可以恢復自由,冷瀾之的心情都變好了,看著天空也覺得更藍更了幾分。

傍晚時分,管家突然來報,說平南侯夫人來了。

冷瀾之蹙眉。

這段時間她時刻關注著天海郡的事情,加上為了避免頭疾頻繁發作而沒去找侯府的麻煩。

侯府那邊也沒有湊到她的面前找不痛快,雙方之間維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奇怪平衡。

趙氏怎麼會突然來了?

冷瀾之想不通,卻也懶得多想。

反正待到父皇壽宴之後,她就不用再看他們討厭的嘴臉,根本沒必要維繫虛偽的平和:“就說本宮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

管家的表情有些為難:“可是,公主府外不知道為何圍了許多百姓,平南侯夫人正在……在……抹黑您的名聲。”

公主府外。

趙氏在幾個丫鬟婆子的保護下,臃腫的身子微微彎曲著,以手掩面,聲淚俱下:“公主嫁入我平南侯府六年,一個孩子都沒有生不說,如今又將我兒拐到了公主府裡裡來。”

“我侯府就我家逸之一個孩子,將來還要指望著他養老送終的,公主竟是都容不下……”

“這也就算了!畢竟當年聖旨以下,我們不敢抗旨欺君,索性逸之人還在京中,住進公主府便住進公主府吧,隔得又不遠,我們三不五時還能見面。”

“可是,逸之是我侯府唯一的兒子,也是眼下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公主把人關進公主府裡,我侯府便只能坐吃山空……”

“公主她高貴無雙,看不上我平南侯府這二等公爵,竟是連我這婆母來了都不讓進門……”

她說的聲淚俱下,那掩面而泣的模樣聽得周圍的群眾心生憐憫,亦真火大。

公主怎麼了?

公主就可以不敬公婆,不管婆家的死活了嗎?

大盛國以仁孝治天下,公主竟然攔著婆母不讓進門,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趙氏是一路從平南侯府門口哭到公主府門口來的,將普通群眾喜歡吃瓜的心思摸了個十成十。

這會兒公主府外圍了好幾層圍觀的百姓,雖然他們不敢跟權貴對上,但這吃瓜看戲並幫忙在口頭上討伐的事情,卻沒什麼太大的風險。

一時間,人群裡充斥著對冷瀾之的責備和嘲諷、謾罵。

聽著人群的議論聲,趙氏衣袖掩蓋下的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個俞婉兒雖然上不得檯面,但腦子是真不錯,竟然能想出如此陰損又好用的方法。

她就不信了,冷瀾之還敢繼續攔著自己這個婆母?

她今兒個不但要被當成座上賓大搖大擺地走進公主府,還要從冷瀾之的身上扒一層皮!

而想要做到這些,只需要一個仁孝的大帽子壓下來就夠了!

突然,公主府的門緩緩開啟,身著華麗衣衫的女子走了出來。

看到女子的模樣,百姓都愣住了。

女子雖衣著華麗,但神色卻很憔悴,紅唇之上沒有什麼血色,俏臉蒼白。

華麗的衣衫雖為她的容顏增添了一分豔色,卻也正是因為這一分豔色,反而更襯得她如同弱柳扶風。

這……和他們想象中的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公主殿下不一樣啊。

雖然伽羅公主依舊高貴雍容,但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憂鬱和病弱。

冷瀾之看著陡然止住了罵聲的人群,心中暗歎。

民眾的輿論力量是真的好用,難怪趙氏想利用輿論逼迫她。

雖不知道趙氏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但這麼好的主意,趙氏是肯定想不出來的,就是不知道她背後的智囊團究竟是沈逸之還是誰?

不論是誰……

這方法她都準備拿過來用來了。

心中思慮間,她面上卻不顯,盈盈一拜後,她道:“我身體不舒服,前些日子傳了御醫來看過,但身體一直不見好,手下的人憐惜我,又見天色已晚,才關門閉客,請婆母見諒。”

民眾一聽,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立馬讓他們想起了月前發生的事情。

駙馬不但夜御兩女,還在同一天曝出了外室和私生子的事情!

所以,公主這段時間一直生病,是被氣得?

這麼一想,似乎她閉門謝客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於是,輿論的風向就變了,由責怪冷瀾之不敬婆母變成了平南侯府活該。

當然,也有人覺得,就算是事出有因,但公主畢竟是當人兒媳的,那些事情都是駙馬乾的,與平南侯夫人這個長輩有什麼關係?

公主不敬婆母,實屬不該。

聽到這些話,冷瀾之看向了人群裡。

早有混進人群中的公主府下人大聲辯駁道:“聽聞平南侯夫人十分寶貝那個私生子,在事情曝光之前不止一次為了私生子為難公主。說平南侯夫人不知道那私生子的事情,誰信啊?”

民眾頓時就覺得,好有道理的樣子。

完全沒想過,為何在平南侯府發生的事情,那人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冷瀾之見輿論轉到了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眸中劃過一抹笑意,微微側身讓開了路:“婆母,有事進來說吧。”

說完,她輕咳了兩聲。

圍觀的百姓看著她的目光,越發憐憫了,再開口,也都是一些憐惜公主、怒斥平南侯府欺瞞正妻的不做人言論。

趙氏:“……”

怎麼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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