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看明白,沈康之前做的事,只是為自己找一個藉口。

可藉口有些多餘。

門外這麼多秀才,都知道二人當時的賭注,想賴老鴇子是賴不了的。

這老鴇子,手下養了一群棍夫。

個個五大三粗,膘肥體壯,打人下死手。

見到這混亂的場面,十幾個棍夫,提著棒子就衝了出來。

“誰人如此大膽,敢來醉鳳樓鬧事!”

“慢著!”

老鴇子叫停了棍夫們,躲在賬臺裡吼道:“把棍子放下,抓沈老爺時候,切記不要傷到他!”

“知道了,媽媽!”

十幾個棍夫異口同聲!

“月洋,還有多久!”

“岳父,剛過去一半!”

草!

這個時代的人,都非常的迷信,賭約不可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思想根深蒂固。

就說皇上,還有信國師,或者修道想要成仙的呢!

沈康無奈之下,只能上躥下跳。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

正門,已經被看熱鬧的秀才們堵住,躲在牆角的老爺們和娼妓逃不出去,只能爬上了二樓,或者躲在牆角。

沈康為了躲避抓捕,為了拖延時間,只能哪人多就往哪鑽,把老爺們和娼妓們魂兒都嚇飛了!

眼看著棍夫們逼上前來,沈康不退反進:“我和你們拼了!”

呀!

棍夫們連忙閃開了一條道路。

沈康沒剎住車,腳踩上自己的翔,不小心滑進了賬臺裡,砸在了老鴇子的身上。

那叫聲,好像狗夾到了尾巴一樣,又好像殺豬的聲音!

尖銳,恐怖,撕心裂肺!

沈康連忙爬起身,拿起櫃檯上的酒罈,一罈一罈向棍夫們扔去。

可棍夫們都是好手,怎能被他砸中?

見馬上被抓到了,沈康索性酒罈摔在了腳下,不料,還砸到了老鴇的腳,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

沈康撿起酒罈碎片,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們不要過來,否則,我死在醉鳳樓,你們承擔不起!”

“哎呀哎呀,沈老爺,你這腦袋是讓驢踢了呀?別衝動,千萬別衝動!”

老鴇子強忍著腳上疼痛,連忙爬起身,也不管沈康身上全是屎,伸手抓住了沈康的手臂。

……

結果,可想而知。

沈康甩的醉鳳樓到處都是汙穢,被四個棍夫嫌棄的提著四肢,扔到了醉鳳樓外邊。

沈府大夫人、二夫人,九個女兒聽到訊息,連忙趕了過來。

見到自己父親這個樣子,九位小姐,都紛紛捶打起自己的郎君來。

並且,縣令曾鈺也被請了過來!

還是他命令衙役驅趕了人群,這場鬧劇才得以落幕。

沈府大小姐沈紅,賠償老鴇三十兩銀子,是那些被砸壞的酒錢,還有僱人清掃醉鳳樓,老鴇這才罷休。

沈康強忍著不適,穿好衣服上了轎子,雖一言不發,可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和余天策,這輩子好像都不能緩和氣氛了。

沈府,正堂。

沈康坐在恭桶之上,滿臉蒼白。

拉虛脫了呀!

兩位夫人,被隔在屏風之外。

“余天策這個畜生!我早晚讓他和小九離,不讓他滾犢子,我死不瞑目!”

兩位夫人連忙勸說道。

“老爺,你消消氣。聽說那彪子,現在是鉛筆、茶葉兩個工廠的管理者,深受縣令老爺器重,你這樣,只能氣壞自己!”

“老爺,姐姐說得對!要我說,你就別和彪子鬥了。他是縣令的學生,曾大人哪能同意強行和離?”

……

嗚嗚嗚!

沈康仰頭看天,眼睛中噙滿了淚水。

他活了五十多年,從小到大,從來沒受過此等委屈!

“滾出去!還不是你們生不出兒子?若是有個一兒半女,我又豈會履行賭約?滾!”

哼!

大夫人、二夫人互相看了眼,都撅著嘴離開了正堂。

……

餘府,正堂。

沈靜滿臉哀怨地嘟著小嘴。

“郎君,你得有多彪?我說不用給我爹留面子,就是讓你展露一下實力而已!你咋給爹整得那麼慘?”

余天策聳了聳肩,假裝委屈。

“娘子,你別生氣!那些秀才都能作證,當時,我說不用履行賭約。岳父不幹呢,他非要履行賭注!”

哼!

沈靜氣呼呼地說:“你們都說誰不履行賭注誰斷子絕孫,爹最想要的就是兒子,你這不揭他傷疤?就是讓他剁指頭,他還能耍賴?”

“娘子,消消氣。”

哼!

……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沈康能消停一陣,他也能安心讀書,準備即將到來的府試。

果真!

一個月來,沈康不見任何人,包括其他八個女兒和女婿。

余天策也趁機,日以繼夜地讀書。

除了去縣府書房,幾乎就在家中不出。

題海戰術,在任何時代都是有用的。

面對考試,模擬必不可少。

只要做不死,就往死裡做!

這一天,禮部文書下發各地。

各道,鄉試在八月初八舉行,要各地秀才提前五日到省府治所報名。

七月末,余天策和沈靜、陳清收拾好了行囊,先去拜見了一下沈康。

雖不是拒之門外了,可沈康依舊不待見余天策,不光眼神犀利,而且一言不發。

愛說不說!

拜見完岳父,幾人便登上了去長安的船舶。

鄉試三年一次,又被稱為秋闈。

與院試不同,不是一場考完開榜才考下一場,而是三場連著考,時間很緊湊,考生沒有一點休息的時間。

並且,參加鄉試的秀才從開考,直到結束為止,期間是不可以離開貢院的,無論什麼理由,出去之後就等於放棄了資格。

這對身體素質,是一個很大的考驗,好在余天策泰拳高手,連著幾天吃不好睡不好,也沒什麼大礙。

顛簸的船裡,王川和余天策都拿著書,一分一秒都不敢懈怠。

這次要是過不了,可就是三年以後再參加鄉試了。

這段時間的專心苦讀付諸東流不說,沈康必將以此事,沒完沒了的敲打他。

能努力,還是要努力一些!

沈安和沈靜姐妹在另一個房間,不滿的談論著自己的郎君。

陳清獨自一個房間,沒日沒夜的睡大覺,呼嚕聲,讓整個船舶上的人,幾乎都找沈靜訴說過苦楚。

可那有什麼辦法?

人家打呼嚕,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船舶雖說穩,但沒有馬車快,行駛了半天一夜,第二日清早才到達長安碼頭。

街道上,人山人海!

王川和余天策,都不禁攥緊了拳。

這次,不是長安府幾個縣的人,而是雍涼道,十幾個府的秀才都來了長安!

並且,名額少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