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考場之前,第一步是核對考生身份文碟,考試證明。

接著是驗明正身,而後是搜檢。

考生,只能剩下一條短褲,其他衣服要全部脫掉,一件一件檢查。

衙役確定沒有夾帶紙片,或者沒在衣服上寫字後,才能重新穿上。

透過檢查之後,余天策進入貢院,排隊等待主考官進場。

沒過多久,縣令老爺到了。

他簡略地說了一下考試規則,叮囑考生不要作弊,還講了一下懲罰機制。

縣試有聯保制度,規定五人一組,一人作弊,其餘人都會被攆出考場。

和余天策結隊的人,都是燕雲畫館孫老爺認識的人,互相知根知底,也不太可能抄襲。

接下來,就是“唱保”。

老話講的好,一無所有,便沒有忌憚。

在場的學子都是“白身”,沒有功名可降,這次被踢出去了,下次再來考,所以縣考的紀律,對比府試、院試稍微亂一些。

而針對這方面,就有個擔保制度。

就是請一位本縣的廩生做保人,由他再次確認考生的身份,防止有人替考。

廩生,必須是秀才才能擔任。

八姐夫就是秀才,七姐夫還是舉人,但他們肯定不會給余天策做保。

余天策便沒有開口,而是拜託燕雲畫館孫掌櫃幫忙找的廩生,名叫喬雲。

如今,市場保價是一貫錢,有孫掌櫃的面子在,五百錢也就請來了。

“新豐縣秀才喬雲保,余天策,胡楊,王璇……五人!”衙役拿著花名冊,高聲喊道。

喬雲向前走一步,高聲回答道:“吾保余天策,胡楊……”

余天策五人再次上前,驗明正身。

之前,是衙役對照身份文碟查驗。

如果二次驗明正身,發現替考的,不僅會被叉出去,一頓水火無情棍之外,做保人還要受罰。

貢院的考棚是一排排的,每個位置都是一個小格子,進去之後,木板桌放下來,上廁所要舉手,裡邊也看不見左右的人。

余天策深吸了兩口氣,平復好心情,準備好筆墨,便迎接他來到古代的第一場考試。

縣試,第一場是正試。

題目,相對於後面的考試還是比較簡單的,從四書五經裡面出題,多以填空為主,或者是殘句,補充全即可,這一科叫做——經貼。

原主是個老實人,記憶非常紮實,幾乎看見一句話,就能想起空缺之處是什麼。

余天策更加想不通了。

學習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考不過童生呢?

四周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衙役的巡考的腳步聲,還有徐徐掠過的秋風。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

余天策答完了所有的空缺之處。

早上帶了幾個饅頭,還有鹹蘿蔔絲,考場提供清水,午餐就簡簡單單吃了一頓。

不過吧……

那幾個饅頭,被衙役摔得稀碎,鹹菜都用手捏了捏。

關鍵,衙役也沒洗手,不能想。

下午,也是一大堆的經貼,並沒有文章,但較比上午來說,題目要難上很多。

印象最深的一道題,前面是“子曰”二字,中間兩個字,結尾四個字,其中還有個“乎”字。

如果對《論語》不是滾瓜爛熟,或者不是專門背過這一句,那想蒙上來真挺難的。

幾經輾轉,余天策達到了最後一張卷。

最後一道題,是一首詩。

標題就是幾個字,“秋來,雁南飛。”

題材不限。

讀了題,就是解題。

秋,百花凋零也。

雁南飛,大地荒涼也。

余天策聯想到,南遷二字,不僅僅可以用在鳥類身上,如果用在百姓身上,也可對映王朝的落寞。

既然這樣,那就寫元朝貪官橫行,民不聊生,從而歌頌虞朝呢?

在草稿上寫了又改,改了又寫。

一個時辰後,終於以金朝末年現狀,做成了一首詩。

《雁歸》

盛世亂黨爭,亂世造能臣;

賦稅連年長,饑荒餓死民。

蒙古大一統,美人入帝心;

宣宗迷酒色,滿朝奸佞存。

漠北狼南下,鐵蹄破城門;

漫天魂飛蕩,遍地白骨林。

屠城有標尺,高低不一論;

車輪下為奴,車輪上為魂。

繁花片片落,中原陷沉淪;

大雁數飛盡,老幼陰陽人。

華夏好兒郎,仇怨心中忍;

天降虞太祖,漠北滿血痕!

這首詩,不僅寫出了金朝末年的荒涼之感,也寫出了元朝統治下,百姓民不聊生的狀態。

最重要的,是拍了三百年前,開國皇帝李龍武的馬屁!

實在不要太完美!

最後一個字落下,余天策將詩一筆一畫,謄抄在了卷子上。

考試落幕,想想還挺驕傲的。

已經到了黃昏,有的人開始交卷了。

余天策稽核了一遍卷子,見沒有什麼錯漏的,也跟著交了。

考生一個個走出貢院。

有的人神色輕鬆,有的人一出來就暈倒了,有的人捶胸頓足,仰天長嘯。

就比如,那個姜楠。

幾個僕人趕忙上前,接過了姜楠手裡拎著的書箱和傘。

那姜楠瞪著余天策,憤怒地咆哮道:“都是因為你,看見你這張嗶臉,我才想不起那些句子的!”

“你可真是拉不出屎,賴糞坑板硬啊!我懶得搭理你!”

余天策轉頭,便離開了貢院門前。

沈靜快步跑上前來,一臉期待地說:“郎君,這回考得怎麼樣?”

“我自認為發揮很好!過不過,就看縣令老爺心情了,希望別出什麼意外。”

沈靜笑著說:“郎君最棒了,這次一定能過,剛才管家來了,說爹明天晚上要請吃飯,讓咱們也回去。”

又請吃飯?

余天策不由地提起萬分警惕。

這個岳父,不知道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幹嘛這個表情,又不是去刑場!”沈靜白了眼余天策,順勢挽住了他的胳膊:“其實,我爹沒那麼壞,他這人很好相處的。”

沒那麼壞?

想到沈康對原主做的那些事,余天策腦子裡就一個字。

——草!

如果不是封建王朝,迴歸原始社會的話,原主怕是死了十幾回了。

“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則,這丈人我理都不會理!”

“嘿嘿,看在我的面子就對了!”沈靜高高地昂著頭,一臉幸福的樣子。

然而,就是這時。

前方出現幾個人影,手提木棍,擋住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