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賙濟民自己很自信,但沒想對方會如此給面子。

國際數學期刊發表了他的論文,這證明了他論文的可行性已經被驗證了。

燕園的數學系主任辦公室,賙濟民翻看著幾本期刊雜誌,還有幾張百元面值的美元貨幣。

這是他的稿費。

書中自有黃金屋,在這個時代得到非常完美的體現。

在京城,除了那些幹部等少數人,大學教師這群人,絕對是當下活得最滋潤的了。

大部分的教授工資都是一百六十到兩百多不等。

類似冰心、朱光潛等這樣的教授,除了工資之外,還有不菲的稿費收入。

以齊白石為例,這個時代的老齊,每幅畫的市場價是在10-70元不等。

熟人的價格是10元,普通人就是70元左右。

就像老齊家的門房老尹,老齊只是給老尹一幅畫,當做是每月的工資。

當然了,大部分國畫家,都沒有老齊這麼幸運。

他們都被納入配給制的工資軌道,成為幹部畫家。

但不管如何,知識就是金錢這句話,實實在在地體現了出來。

國內外,都一樣!

等賙濟民翻看完,段學復便笑道:

“我看過你這幾篇論文的水準,已經達到博士的水平了,我打算替你申請博士畢業,這學期你就開始在學校上課吧。”

“不行!”

賙濟民直接搖頭拒絕了。

他還想苟多幾年呢,老段這傢伙,居然讓他直接博士畢業?

靠,本碩博連讀,少說要十年以上吧?

好傢伙,他直接一個學期就完成了?

特喵的,太耀眼了。

“怎麼又不行?”

段學復瞪眼,這學生也太不像話了。

去年還騙他說,數學只是不牢固,沒有系統地理清楚。

好吧,被賙濟民一頓忽悠,他暫時同意了賙濟民的申請。

可現在都過去半年了,賙濟民什麼水平,他這個做老師的,能不清楚嗎?

“對了,華哥之前還問過我,你什麼時候去文津街找他交作業啊?”

“老師,您還是放過我吧,讓我歇歇吧。”

一聽這個,賙濟民腦袋要炸。

他就是想在家裡好好葛優躺,各種平躺就好了。

等苟過了十年,那才是他起飛的時候。

“你,你可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老段都被氣到了,指著辦公室大門,“趕緊給我滾去文津街交作業,下週回學校領畢業證!”

“那個,老師,能不能過兩年再領畢業證?”

“那你能別佔著茅坑不拉屎嗎?”

“我沒有啊!”

“就這麼說定了,還不趕緊滾?我可不留你吃飯。”

賙濟民無奈,只好退出辦公室。

外面,任九章則笑著表示,老師怎麼說?

“我不想說,師哥,我先回去了。”

他這副模樣,頓時讓任九章摸不著頭腦。

走進辦公室後,看到老師也是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任九章更疑惑了。

小心翼翼地詢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誰知道,他這一問,直接點爆了段學復。

“屁的誤會,這小子就是太倔了,跟一頭懶驢一樣,打著倒退.....”

“別人求之不得的講師工作,他居然一而再地推辭?”

“小任,你說說,你見過像你師弟這樣的人嗎?”

任九章瞬間無語,他能說什麼?

他是很羨慕賙濟民在數學上的天賦,也不能理解後者為何不願意當北大講師。

但他也只是羨慕和不理解而已,更多還是替老師感到高興。

且說賙濟民回了家,裝模作樣地熘達一圈。

看著追在小金魚屁股後面的周清嫻,又看了看熟睡中的瞌睡蟲和小不點,轉身出門去了。

家裡有黃小花,確實不需要擔心什麼。

盼娣和來娣兩個小傢伙也能幫著看一看瞌睡蟲兩姐弟。

就是小金魚太調皮了。

只要她大哥不在家,她就能把家給拆了。

還好賙濟民養的狗裡面,沒有二哈這個品種。

否則的話,周氏拆家隊伍,恐怕早就成立了。

騎上腳踏車,賙濟民優哉遊哉地往文津街3號行駛而去。

這條街,有一座京城圖書館。

館內收入原來藏在承德文津閣裡的《四庫全書》,街道因此得名。

靠近這條街道的時候,賙濟民能明顯感覺到,路上的行人都不同了許多。

文化氣息,或者叫精神面貌都飽滿了許多。

放眼望去,路上的行人,要麼是充滿了對這裡的嚮往,要麼就是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其核心,跟其他地方有著明顯的不同。

“同志,請問您找誰?請出示一下您的工作證。”

門口,賙濟民被守衛員給攔住了。

他只好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表示自己要去找華所長。

這年代,狗眼看人低的人,不多。

所以對方檢視了他的工作證之後,就放行了。

讀書人身上的特殊氣質,跟普通人還是有不小的區別。

站崗多年,守衛員早已練就一雙火眼金睛。

順利透過之後,賙濟民問人,終於走進了老華的辦公室。

“請進,喲,稀客呀,快請坐。”

見到是賙濟民,老華都很驚訝。

坐下喝了一杯水,賙濟民本想開門見山呢,老華就直接開口了。

“我都聽你老師說過了,你自己發表的論文,透過了。”

“我還沒看過你獨立發表的論文,能跟我簡單說一說麼?”

老華可是數學領域的全能大老,只要賙濟民稍微提幾句,估計對方馬上就知道了。

於是,兩人就論文的事,開始聊了起來。

原本只是簡單的一次交作業而已。

可週濟民的作業還沒交上去呢,直接就先聊了一遍。

而且一聊,就是半天。

下午都過去大半了,老華才突然想起來,詢問賙濟民來這裡的目的。

他只好把作業交了上去。

“行,放我這裡吧,等我審閱完,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幫你寄出去了。”

老華頓時樂呵呵地笑道,“到時候還是以根號十七的筆名發表嗎?”

賙濟民無語,看來老段已經把他賣得十分徹底了。

從辦公室出來,他回頭看了看老華的辦公室,嘆了一口氣。

以後都不想來這裡了,好累!

但,收穫是真的很大。

1960年的春天,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季節。

全國很大地方,要麼稻田乾旱到裂開,要麼洪澇沖毀房屋。

形勢十分嚴峻,不容樂觀。

京城地區也是受到洪澇的影響,連紅星公司的生產線都一度停工了。

停電是最主要的大問題。

洪澇也導致工人無法順利出門上班,反正很麻煩。

還好,洪澇也只是暫時的,很快便過去了。

對於徐梅來說,這幾天,她是開心的。

從賙濟民這裡拿到的計謀攻略,就是好使。

不到一週的時間,新來的財務處長自動申請調職了。

連一把手朱文軍都攔不住。

沒這麼欺負人的!

此時的朱文軍才明白過來,徐梅可不是一個任人揉捏的小寡婦。

而是一頭吃人不眨眼的小狐狸。

所以朱文軍沒辦法,只好灰熘熘地跑過來,把徐梅請回財務處。

按照賙濟民的計劃,徐梅稍微拿捏了一下,朱文軍便冷汗直流。

他是後悔死了,早知道他那個親信能力一般,他說什麼也不會將第一把火燒向徐梅了。

豬隊友簡直太可怕了!

最後,徐梅如願以償地當上了副職領導,主管財務這塊。

儘管只是副職,而且還是排名最後的領導,但有了職位,很多事就很好辦了。

其他領導就不能像以前那麼對她了,老客氣了。

就連老梁這個便宜姐夫,在公司內,也跟之前老楊在的時候一樣,舒心多了。

馬新寶等沒有靠山的人便成了倒黴孩子,無依無靠,只能靠自己立足了。

不過,朱文軍的第二把火,終究沒有燒起來。

因為他害怕了。

生怕又招惹到誰,讓他面上無光。

再把臉面都丟光了,他這一把手還怎麼開展工作?

所以,還是先穩一波吧。

紅星公司的事,賙濟民只是聽說了一下,很快便沒有關注了。

三月和四月的自然災害,他也是出錢出力,跟全志敏他們一起,當了志願者。

當時,全志敏還問他,哪來的那麼多小船?

小船是木板打造的,大概就容下幾人而已。

這玩意兒,有木板和釘子就行。

聽到他說是自己造的,全志敏等公安都愣神了一下,然後衝他豎起了大拇指。

等災後,到了重建家園時,賙濟民也來到街道辦,捐了兩百塊錢和部分物資。

這個時候最緊缺的不是錢,而是糧食和醫藥。

偏偏賙濟民給的就是糧食和中藥草。

為了泡虎骨酒,最近他可沒少研究這些。

在空間也種植了一些。

反正泡酒用不完,正好拿出來廢物利用。

對於街道辦來說,這可是幫大忙了呢。

等這一切都過去後,時間已經來到了四月底。

卻說這一天,賙濟民剛從文津街出來,準備回家。

沒成想遇到了一個熟人!

嗯,他認識對方,但對方不認識他。

袁老師,真正的國士無雙!

可他喊了一句對方袁老,直接讓袁老師氣得臉都黑了。

不過,袁老本身就是農業系出身,經常穿梭在稻田裡。

儘管袁老現在只是一位南方學校的老師,但他的臉,確實黑!

所以賙濟民也沒看出來,但也回神過來,自己嘴瓢了。

連連道歉,終於讓袁老師沒那麼介意了。

“你是怎麼知道我名字的?我以前並不認識你吧?”

見袁老警惕,賙濟民灑然一笑:

“我剛才是認錯人了,我認識一個老教授,他長得跟你很像,差不多就是老年版的你吧。”

“對了,你剛才說你也是學農業的?”

“對,同志你有事嗎?”

兩人便在大街上聊了起來。

沒一會兒就熟悉了。

得知袁老是來京城參加一個農業會議的,這會兒剛結束,他打算去逛逛天安門和故宮呢。

賙濟民自告奮勇,非要當這個導遊。

接下來半天,他這個導遊不稱職,景點介紹一塌湖塗,或者說幾乎沒有。

反倒是聊了不少水稻技術知識。

此時的袁老,其實已經發現了一株異常的稻株,並且開始進行人工授粉了。

一旦完成,接下來的事,恐怕會簡單很多。

賙濟民卻趁機給了對方一些自己在空間研究出來的稻種,希望對方能在第二季度種植水稻時,進行不同的實驗。

加快推進雜交水稻的發展,也是賙濟民的一點小私心。

看到太多太多的人間悲劇,心腸雖然硬了,但善良不能丟。

在有能力和不影響到他猥瑣發育的情況下,能幫則幫。

提起這個,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

邢毅成幫他申請一等功的結果出來了。

不是一等功,是二等功!

原因也簡單,一是他年輕,才十七歲。

第二嘛,他不是現役或者之前服役過,不是軍人,不適合!

不管背後是什麼原因,賙濟民都歡喜地領了這個獎。

他把之前因公殉職,領的那個門牌換回去老房子那邊了。

南剪子衚衕這邊,則掛上了他新領的二等功之家門牌。

袁老望著手裡了一袋稻種,心情十分激動。

這稻種很贊,粒粒飽滿。

想必是賙濟民精挑細選出來的吧。

這樣種出來的糧食,也不知道畝產多少。

隨後,賙濟民又拿出一個筆記本給袁老。

“上面都是我記錄的一些資料,希望對您有用。”

“你們京城人就是太客氣了,我先謝謝你了。”

提著稻種和筆記本的袁老,開心地笑道:

“我身上也沒有多少錢,等以後我真的研究出來了,我再來給你報喜。”

“那倒是不用這麼麻煩,您要是到了京城,只要跟我吱一聲,保證好酒好菜招待您。”

賙濟民搖搖頭,繼續道:

“我倒是不急著要這個研究結果,但我們有很多農民,他們急需解決糧食產量問題,國家也很需要!”

“所以,解決這個問題的重任,就託付在你們年輕人身上了。”

一個不小心,賙濟民又嘴瓢了。

袁老面色古怪,“你應該也是年輕人吧?”

“哎呀,您不知道,我經常跟老教授們打交道,混久了,我自己都是老年人的心態了。”

對此,袁老也沒覺得奇怪。

望著袁老遠去的背影,賙濟民心說,稻種已經撒下去了,能不能豐收,就等來年的秋天了。

進入五月份,周淑晴也緊張了起來。

因為她馬上就要參加中考了。

跟她大哥不同,她是六歲入學,但沒跳級。

所以,按照正常的上學流程,她今年才參加升高中的考試。

畢竟她的學習天賦,真心一般。

可不管如何,她都聽她大哥的話,對自己負責,盡最大努力去考試。

能考上最好,考不上也沒關係。

她積極備考,小金魚也迎來了第一次考試。

這是她大哥給她出的題目,算作是第一次期中考試,檢驗她最近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

有趣的是,她還拉著盼娣和來娣,一起跟她參加考試。

從二月份,盼娣和來娣兩姐妹跟著她們大姐,來到周家之後,經常也跟著小金魚一起學習。

讀書這件事,黃小花很認真對待。

她們兩姐妹也十分認真。

學習勁頭可比小金魚強多了。

也正是受到兩姐妹的影響,小金魚也比之前好很多了,每天的學習時間去比去年多了半個小時。

只是考兩科,語文和數學,一個上午就考完了。

賙濟民檢視了一下試卷,都還很不錯。

鼓勵了一下三個小傢伙,便讓她們出去玩耍了。

黃小花抱著瞌睡蟲進來了,書房瞬間吵得不行。

“周大哥,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她都哭了好久,我怎麼哄都哄不好。”

“我來吧。”

接過小傢伙,賙濟民拿了放在一旁的奶瓶,小傢伙還不樂意。

直到他把奶嘴放進她嘴裡,她吃了一口,然後才安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吃著。

“呼,我剛才也給她餵奶粉了,可她不喝呢,以後周大哥您要是不在,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小屁孩也不能太寵著。等她餓了,自然會吃的。”

五個月的孩子,已經可以稍微喂一些輔食了。

而且,慢慢的,也應該為幾個月後的戒奶做準備了。

對於他這句話,黃小花也只是聽聽。

在他家呆了幾個月,她可太清楚賙濟民有多寵著家裡的價格小屁孩了。

有些時候,連她自己都管不住盼娣和來娣了。

因為賙濟民愛屋及烏,也寵著她們倆,加上小金魚也在旁邊,黃小花也很是無奈。

等瞌睡蟲吃飽之後,她吐出奶嘴,睜眼看了看,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就睡覺了。

要說睡覺時間,同樣是雙胞胎,周清怡睡的時間最多。

小不點睡得少,但也鬧騰得很。

已經蠻會走路的周清嫻,拉著旺財的尾巴,走進了書房。

看著滿臉狗生無趣的旺財,賙濟民和黃小花都笑了出來。

旺財頓時更加幽怨了。

“幫我帶孩子,你還委屈了?要不我獎勵你一點?”

聽到主人的話,旺財眼睛亮了,難不成主人想要獎勵我空間泉水?

哌!

一巴掌揮了過來,狗頭捱了一記,旺財有點懵。

幹嘛又打我?

賙濟民沒好氣地道,“你看看你小主人,她褲子都溼了,沾水了你都不知道嗎?真是傻狗,一邊待著去,我給你小主人換褲子。”

旺財夾著尾巴,灰熘熘地跑了,周清嫻卻不樂意了。

想要去追,被她爸爸一手提了起來。

放在大腿上,讓屁股朝上,輕輕拍打了一下:

“又調皮搗蛋了是吧?為什麼去玩水?”

小傢伙沒感覺疼,就是覺得委屈,“我沒玩水。”

“那你褲子為什麼溼了呀?”

“不知道呀。”

真氣人,賙濟民無奈,只好給她換了褲子,然後才讓她出去玩。

快一歲半的小屁孩,可會跑了,上躥下跳的。

加上家裡的寵物不少,有它們幫忙看著,倒也不太擔心她的危險。

只要她不跑出去外面,旺財它們都不會制止她。

沒一會兒,李雨竹登門了。

她來的目的也很簡單,班上同學想出去城外踏個晚春,郊遊一番。

三四月份的時候,京城地區經常下雨,還有洪澇。

所以沒機會出去遊玩。

最近天氣晴朗,天氣還不算悶熱,所以很適合出去遊玩。

大家都計劃好了,帶上做飯的傢伙,去野外遊玩看風景,同時生火做飯,如果還能在河邊釣魚,那就更美了。

“我都不是班上的同學,你來喊我幹嘛?”

賙濟民哭笑不得地拒絕了。

“雖然你只當過我們班一天的同學,不,準確來說是一個上午。”

李雨竹很較真兒,“那也是同學啊,再說了,這可不是我個人的意思,還有其他同學也希望你去呢。”

“你們去吧,你自己也看到了,家裡這麼多孩子,我可走不開。”

“不是,就一天而已,你都走不開?”

“你也不是第一天來我家了,我家幾個孩子你不知道?別說一天了,一會兒都不行呢。”

剛說完,小金魚就帶著號啕大哭的周清嫻走了進來。

望著衝自己表示無奈的賙濟民,李雨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小傢伙之所以哭,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而小金魚哄了一會兒,不僅沒哄好,反而讓周清嫻越來委屈,然後領著進來書房時,直接哭了起來。

那金豆子,跟不要錢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摔哪了?小腿啊?疼不疼?”

滿臉淚珠子的周清嫻,一聽老爸的詢問,委屈巴巴地說疼。

“好了,乖,不哭,不疼啊,爸爸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現在是春夏之際,給小傢伙穿的衣服不多,褲子就一條小金魚穿過的褲子改的。

反正她的衣服是不會少的。

不僅丁秋楠給她坐了好幾條寬鬆的褲子,賙濟民也買了幾條成衣褲子,還有小金魚她們留的衣服,估計沒等她穿多久,身體就不適合穿這些小衣服了。

哄了一會兒,小傢伙這才不哭泣了,又跟她姑姑跑出去玩了。

基本上,每天差不多都這樣。

只要賙濟民在家,她一哭,就會來找她爸爸。

她爸不在家,就算摔倒了,她自己也不哭,更不會去找黃小花。

因為她知道,只有她爸爸才會認真哄她,寵她的。

此時的李雨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明明賙濟民才十七歲而已,應該是享受美好青春的時候,卻寧願窩在家裡,天天帶娃。

看他哄孩子時的認真表情,耐心十足,李雨竹表示她自己都做不到。

五月,一個陽光明媚的休息日,賙濟民帶著一家人出去遊玩了。

之前李雨竹的來意,讓他也想著,在休息的時候,帶著家人出去逛一逛。

順便給黃小花放個假。

拿了三個月工資的黃小花,高高興興地回了黃家村。

盼娣和來娣沒跟著,她們跟著小金魚一起出去玩了。

回到家的黃小花,看到家裡一切井然有序,心情也很美。

“姐,你帶這麼多東西回來呀?都是周大哥給的?”

黃招娣看著她大姐帶回來的東西,也驚了一下。

三個妹妹和弟弟也圍了過來,流著口水問,有沒有好吃的?

每次看到大姐回來,她們幾個小的,都會第一時間圍過來。

因為大姐在周大哥家裡幹活,吃穿不缺,還能給家裡帶點東西呢。

有大白兔奶糖、半瓶麥乳精、臘腸等,基本上都是吃的。

原本丁秋楠是想送兩瓶麥乳精的,可黃小花死活不願意。

最後,在丁秋楠的堅持下,她才接受了半瓶麥乳精。

已經三歲的黃小虎,吃著大白兔奶糖,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他大姐摸了摸他的腦瓜子,然後讓三個小傢伙先出去。

看到大姐拿出來十五元錢,黃招娣覺得莫名其妙,“老二,這是我在周大哥家領的工資,總共十五元,這筆錢,我們今天拿去還給隔壁村的秦大爺吧。”

去年秋天,建造泥磚房的時候,她們家向隔壁秦家莊的秦建國大爺,借了15元錢。

老是欠別人的錢,念頭不通達!

現在有錢了,就第一時間還了,心裡才能舒服平靜下來。

“那大姐,我們現在就去還錢吧。”

兩姐妹去了一趟秦家莊,終於是把錢還掉了。

一身輕鬆!

等幾天後,賙濟民從秦建國手裡接過這15元,心頭複雜不已。

轉了一圈,這錢又回來了。

差不多,等於黃小花白在他家幹了三個月的活。

城外,今天出來遊玩的人可不少。

老三舉著照相機,給大家拍照。

照相機是去年賙濟民去南邊小島買回來的。

平時也就節假日或者生日等,才會偶爾拿出來用一用,更多時候都是放家裡堆灰。

這年代的黑白照片,或者說膠捲照片,其實很多人一輩子都捨不得拍一次。

大多數可能是結婚的時候,才有可能拍個照。

然鵝,偏遠地區的農村,甚至連照相機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這種情況,只有到千禧年之後,才會有所好轉。

茄子!

卡察一下,一家人的全家福就拍了下來。

來附近遊玩的人也不少,所以找人幫忙拍照,問題不大。

謝過對方之後,賙濟民接過相機,便又悄悄拿著手機,藉著其他阻擋物,遠遠地給大家錄了一小段影片。

講真的,智慧手機確實厲害,等過幾年再看,也不會有很大的變化。

但膠捲照片嘛,沒幾年就會變樣。

當初,賙濟民還喜歡看初中、高中等畢業照,工作十多年後,再拿出月餅鐵盒,裡面的照片已經完全大變樣了。

這玩意兒,真沒辦法很好儲存啊。

或許是他存放的方式不對。

可在農村老家,誰不是用月餅盒呢?

要知道,那個時候,課本知識可是有提到過。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政治課,講的是從眾消費心理等這部分內容時。

提到一個在醜國提前消費買房,享受了一輩子的房子,臨老時終於還清了房貸。

另一位則是內地一位老人,快到死的時候才存夠錢買房。

可部分的錢,卻因為用塑膠袋包裹,被蟑螂等蟲蟻啃食掉了。

白白浪費了多年辛苦攢下來的錢!

農村家裡,大家都沒錢買保險櫃,所以玻璃罐,月餅盒等存放物品的盒子才是大家的選擇。

拍完影片,賙濟民收好手機,又繼續遊玩。

臨近中午,要準備做飯了。

在野外生火做飯,需要找有水源的地方才行。

取水方便嘛!

剛找到一處小溪邊,賙濟民就碰到了一個班上的女同學。

好傢伙,這都能偶遇上?

不用說,李雨竹肯定也在附近了。

沒一會兒,賙濟民剛生火,李雨竹她們就找了過來。

頓時,現場熱鬧了起來。

出來玩的女同學居多,男同學就來了五六人。

估計是來當苦力的吧!

小金魚幾個孩子老開心了,多了不少大姐姐,陪著她們玩耍,那不得高興壞了?

小溪裡,一群少女帶著一群小屁孩,在水裡摸魚抓蝦,玩得不亦樂乎。

賙濟民他們在岸邊做飯,不多時,肉香瀰漫開來,附近的人都看了過來。

有這個閒情逸致出來玩的人,家裡都不缺糧食的。

但肉嘛,就不一定了。

像那些老教授們,他們都會自持身份,輕易不會去鴿子市買東西。

生怕被抓到,有理都說不清了。

所以,大家看著賙濟民這邊,花樣百出的臘肉炒筍、西紅柿燉牛腩、叫花雞等菜,口水都不知道吞了多少。

實在太香了!

周清嫻又哭了!

被她媽媽抱著去換褲子了。

剛才不小心,她自己狡猾,好傢伙,一屁股坐在小溪裡。

痛倒是不痛,可是渾身溼透了呀!

連著小金魚身上也被濺了不少水花。

“開飯了。”

喊了一聲,剛換好衣服的小金魚馬上就跑了過來。

比她還短腿的周清嫻,焦急地喊著姑姑,也追了上來。

“慢點,又不少你們吃的。”

賙濟民哭笑不得,丁秋楠卻給了他一個白眼,誰讓他喊來著。

等給她們分了飯菜,李雨竹她們也端著她們做好的飯菜過來了。

幾十人一起吃飯,場面很壯觀。

對於李雨竹,丁秋楠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敵視了。

只要她不靠太近賙濟民,丁秋楠就不會說些什麼。

反正現在她地位穩得很,賙濟民也很寵她,所以她不怕李雨竹。

小心警惕一些,不給李雨竹犯錯的機會,丁秋楠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賙濟民,明天晚上電影院那邊會放映青春之歌,我請你去看電影好不好?”

李雨竹說著,還把票給拿了出來。

兩人這會兒正坐在溪邊,在他懷裡的正是周清嫻這個小傢伙。

小傢伙想吃肉,得給她撕碎了,她才好吃下去。

賙濟民沒去接,直接表示沒時間,忙著呢。

“一次都不行嗎?我都邀請你這麼多次了,而且又不是隻有我們兩人,你怕什麼?”

怕什麼?

當然是怕你變身狐狸精啊。

賙濟民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對方。

一是看看對方到底賣什麼把戲,二是跟對方講清楚,不要再約他了。

作為家裡的常客,李雨竹不可能不清楚他跟丁秋楠都結婚了。

她自己作為天之驕子的北大學生,根本沒必要盯著他不放。

畢竟比周濟民優秀的男人,簡直不要太多。

見他答應了下來,李雨竹很是開心。

轉身喜滋滋地離開了。

“爸爸,我也要去看青春之歌。”

突然,正在吃飯的周清嫻,說了一句。

“你知道什麼叫青春之歌嗎?”

“不知道。”

“不知道你看什麼?你又看不懂,字都不認識,急什麼?現在啊,你要好好吃飯,快快長大,以後爸爸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

聽著她脆嫩的童聲,賙濟民笑著摸了摸她的腦瓜子。

每天看著她們長大,生活總會不缺樂趣。

第一次聽她們喊爸爸,第一次看到她們站起來,第一次學會走路,第一次學會跑步。

這都會讓他成就感滿滿。

晚上,回到家的眾人,全都累的不行。

也不追電視劇了,洗完澡就回房間睡覺了。

轉過天,賙濟民回了一趟燕園。

老段的辦公室裡,放著一份外人信件,看收件人的名字,赫然是根號十七的。

“你最近怎麼那麼懶惰?都過去幾個月了,才交了三篇論文?”

段學復看到他進來,滿臉嫌棄。

賙濟民都不知道拿什麼表情面對老段才好,他都算高產了,算上老華那邊要求的論文,從三月到現在,也就是兩個多月而已,他已經寫了五篇論文,還想怎樣?

“老師,您要求太高了,我都寫了這麼多篇論文了,您還不滿意?我就想問問,任師兄寫了多少篇?”

“你跟他有什麼好比的?你天賦高,而且你又沒有教學任務,對你要求高一點,難道不好嗎?”

“那我也需要生活和休息的呀,您嘴巴上下一碰,我可就慘了。”賙濟民叫苦連天:

“您不會真以為我寫這些論文,都不用思考的嗎?就是寫出來,也需要時間啊。何況還這麼多文字,我容易嗎我?”

老段頓時笑了,表示昨天是誰帶著家人出去遊山玩水的?天天在家帶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家都幹嘛呢。

兩人你來我往,閒扯了一會兒。

接著才聊起了其他事情。

說是六月份有個國際數學會議,老華那邊還有個名額,可以給到賙濟民。

對於這個名額,賙濟民搖頭拒絕了。

他情願多寫幾篇論文,也不願意去國外參加這樣的會議。

因為這樣的交流會,可能會對他在數學上的發展有很大幫助,但其實更容易惹禍。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呢?這麼好的機會,你都不去,你想氣死我啊?”

面對氣急敗壞的老段,賙濟民依舊堅持己見。

去是不可能去的!

但打臉來得有點快!

等他離開老段的辦公室,回到家的時候,老林已經在等他了。

“喲,大領導,好久不見啊,讓您久等了吧?真是罪過罪過!”

老林瞪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的嬉皮笑臉,反而嚴肅道:

“跟我走吧,路上我跟你說。”

等走了幾步,發現賙濟民還沒跟上來,不由回頭氣道:

“還不快跟上?”

跟著老林上了車,賙濟民都不需要開口,前者便開口了。

需要去見一個領導,該注意的禮儀一定要注意,不允許嬉皮笑臉,態度要端正。

這可把賙濟民給嚇了個半死,老林的職級已經老高了,連他都要嚴肅對待,這……

不敢想,不能亂想,但澹定!

可坐了一會兒,調整了一下呼吸,也依舊無法平靜下來。

“怕了?”

老林戲謔地笑道,賙濟民搖頭,嘴硬道:

“我這不是怕,我這是激動。”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反正我不是怕,我這是對領導的尊敬,佩服他們真正為國為民和無上功勳。”

“你的意思是說,我就不值得你這樣咯?”

“瞧您這話說的,當初第一次見您的時候,我不也很激動嗎?”

“就知道撿好聽的來哄我,記住我剛才的話,可不能丟人,聽到沒有?”

懷著期待的心情,汽車緩緩從長安街駛過。

然後進入一條安檢十分嚴格的小道。

就算是老林的車子,也要檢視一下。

因為激動,賙濟民都忘記看過去了多少時間。

直到走進一間裝扮簡樸,卻滿是檔案、書的房間。

看到了想見的人,賙濟民面色潮紅,激動不已。

何為見證歷史?

這就是了!

不是從書本中看到的照片,而是活生生的人物。

就算賙濟民是穿越者,那也是相當激動的。

對方十分溫和,說話也跟老一輩的長者一樣。

簡單閒聊了幾句家常,然後就聊起了他的學業、工作等情況。

接著才是這次的重頭戲!

近期會有領匯出行訪問國外,一是尋求破局之法,二是產品交流,三是學術交流。

後面兩者,賙濟民都基本符合,所以詢問他的想法。

臥槽!

如果是其他人,賙濟民可能直接拒絕了。

但眼前這位領導,他二話不說,便應了下來。

賙濟民很信任對方。

至於說他的想法?

其實也沒有什麼想法,見招拆招罷了。

目前只是紅星公司和東北汽車公司生產的產品能拿得出手,其他產品嘛,不說也罷。

學術交流的話,估計也跟數學有關吧。

這一點,就不需要賙濟民了。

華老、段學復等人才是中流砥柱,他頂多算個蝦米。

見他答應下來了,領導頓時開懷大笑起來。

又聊了一會兒,秘書掐著時間過來了,賙濟民只好起身告辭離開。

外面,老林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這才領著他出去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六月出去。

很快,段學復那邊收到了訊息,霎時高興不已。

“那臭小子,果然得是頂天的人物,才能收拾得了他,孫猴子也是逃不出如來的五指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