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染月看的這則劇情應該是小說世界裡女配的完整支線,怎麼形容呢,墨檀不知道,她整個人都與她所在世界格格不入的原因——她是服務於世界意志的工具人反派女配,但卻覺醒了自我獨立的意識。

世界劇情支配著她,令她殺死了自己的姐姐。

可她自我意識裡,她是愛著姐姐的,她不想殺死姐姐。

正是這兩種意識的衝擊,造就了她在整個小說世界裡矛盾而扭曲的行事風格。

最後,世界意志發現這麼個反派工具人角色竟然逐漸脫離了掌控,就只好執行抹殺程式,令這個完成了劇情使命的工具人強行下線。

“小天,我相信,這一世,她們兩姐妹之間,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她望著依舊在爭鬧著的兩個小姑娘,竟覺得這樣的場景有種說不上來的溫馨。

“宿主,別太樂觀,經檢測,墨檀體內確實還有一道外來靈魂,經過系統資料分析,確為原小說女主‘墨染’。”冰冷的機械音成功破壞了她難得滋生的一點子好心情。

“有什麼驅逐靈魂的辦法麼?”姬染月的眼眸中,隱隱有暗光浮動。

“很抱歉,系統無此操作許可權。”

“辦法總會有的。”姬染月既然已經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自然沒必要再逗留在墨府。

“墨染,時辰已晚,我該離開了。”

“姬……長公主殿下,我……我這就送你出府!”墨染小跑至她身旁,微仰著頭,一雙眼眸如琉璃般剔透,透著滿目期許,“殿下以後還會來墨府麼?”

“如果有機會的話。”姬染月撫了撫她柔軟的發頂,淺淺勾唇。

墨染聞言樂開了花。

床榻上的墨檀見此“溫馨友愛”的一幕,嗤笑一聲,撇開眼不去看墨染那笑得跟個傻子似的模樣。

絕了,聽不出來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在敷衍她麼?

都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是蠢鈍如豬!

“殿下,小心門檻,有點高。”某個歡天喜地的小傻子壓根察覺不到墨檀的內心活動,她笑吟吟地挽著姬染月的手臂,將人送出了房門。

門外的洛絃歌聽見動靜,回眸一看,見少女的笑顏如玉蘭初醒,恍惚了一瞬,才發現,那並不是他心心念唸的姬染月,而是那個灰僕僕的永遠只留給他一個後腦的墨染。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她們倆竟長得這般相像。

怪不得五弟當年那樣抗拒父王的賜婚,卻在見了墨三小姐一面後,就啞了所有聲音,接受了這段婚約。

原來是替身文學,玩還是五弟會玩。

洛絃歌念及此,看向墨染的視線,多了幾分冰冷玩味之意,他很快便失了興致,目光挪回了姬染月的面容上,透著幾分熾熱的纏綿意味,“公主可是要離去了?正巧與孤同路,不如一起?”

也是難為了木訥的太子殿下,今天竟這般主動。

“好,那就多謝殿下了。”姬染月想起,她有些關於誅殺胤王的計劃細節還沒有同洛絃歌敲定,正好可以在馬車上商議一番,便乾脆的同意了。

墨染髮現洛絃歌看見了自己的面容後,一張小臉瞬間慘白了一片,滿是驚惶。

她有些不安的攪動著手指,卻忘了自己的手還搭在姬染月的臂彎處,這一動作,便引來姬染月的側目,“墨染,你怎麼了,可是那裡不舒服?”

“沒……沒事。”她真的很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思,不管什麼情緒,全寫在臉上了。

洛絃歌見狀蹙了蹙眉,突然提了一句,“墨三小姐若捨不得公主,可以與我們一併同行。”

姬染月:“……”

這兩個人,難不成也會有一段隱藏劇情?

於是最後坐在太子府馬車上的人,變成了洛絃歌、姬染月、墨染。

駕車之人是白起、墨痕。

隨行的,則是隨侍太子的一眾親衛。

這陣仗,安全指數可謂是max啊!

然而很快,姬染月就慘遭打臉!

在馬車駛過清冷寬敞的東街時,車前的馬兒不知受了什麼驚,長長嘶鳴一聲,前蹄猛得揚起間,馬車狠狠震盪了一下,洛絃歌及時攬住了身側的姬染月,順勢一旋,抓住馬車的壁窗處,穩定了身形。

“墨染!”姬染月一個錯手,沒把人拽住,墨染順著馬車上下顛簸,整個人腦袋都暈沉沉的,更是差點兒,直接撞上了馬車門。

“白起,發生了什麼?”

“有伏擊!”白起話音剛落,街道兩側的上空,便有萬千支箭雨,直朝馬車頂射下。

墨痕正想辦法控制住狂躁的馬匹,白起一個縱身,躍上了馬車頂,扯下身上的外袍,掃落無數有著倒鉤的箭矢。

馬車兩旁的親衛,有一部分反應不及時,直接當場斃命!

“殿下,我們要做好棄車逃亡的準備,箭羽太密集了,侍衛們根本防備不了。”墨痕瞬間判斷出眼下的局勢,他用蠻力勉強拉住了狂躁了馬匹,迅速開啟了車門,另一隻手還執著佩劍,掃落射來的流矢。

“白起兄,我來斷後,你帶著殿下他們殺出去!”

墨痕將三人分別拽下馬車,見墨染慘白著一張小臉,有些心疼,但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下,活著最重要。

“殿下,我妹妹,就拜託您了!”他一腳猛踏地,一柄長劍便從地上彈起,白起一把接過,從馬車頂上躍下,擋在了姬染月身前。

“公主,走!”

他們一行人在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中急速穿梭著,直到抵達了整條東街盡頭的拐角處。

箭雨已經停止了,而白起也停止了奔跑,他一臉冷肅地擋在他們面前,渾身的肌肉是一直全然張開的狀態。

他們的面前,是數百名黑衣蒙面的刺客。

“白起……”

姬染月有心想幫忙,但她又不好此時在洛絃歌的面前,暴露卡牌技能的力量,便只能將大半希望,寄託在白起身上。

“別怕,我在。”他的劍鋒在厚重的石板地上劃過一道細長的痕跡,沒有人看清楚了他的身影是怎麼動的,下一瞬,血花大片濺落至石隙中,數名黑衣人就應聲倒地。

殺人對他而言,就同吃飯飲水一般日常,聞到鐵鏽一樣的血腥味,白起抹了把頸間濺上的一點子溫熱的血液,眼中隱隱透著幾分興奮。

他一個旋身,衝進了黑衣人最密集的地方,劍起如流星,如死神一般收割著無數生命。

洛絃歌見狀,示意姬染月與墨染在牆跟處躲好,他去補個刀。

洛絃歌雖然瘦削,但他的武功也是苦練過十年的,縱然比不上那些天賦卓絕的頂級高手,也算是一流了。

一切彷彿進展的十分順利,黑衣人的數量正迅速縮減著。

但姬染月的心,卻下意識地沉了沉。

眼前的這一切,順利得有些過了頭。

不對,黑衣人的數量確實在漸漸減少,但同樣,白起洛絃歌與她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

“白起,快回來——”姬染月話至一半,便覺得後頸一痛,昏倒一人寬厚的懷抱中。

“抓住你了。”

墨染瘋狂想要尖叫,卻被那人一個掌風,也撂倒在地。

“這張臉,這神態,竟是比她更像……有意思。”

那人一手扛起一個,踩著一地殷紅的鮮血,一個轉身,消失在了拐角。

……

白起停止這場單方面的屠殺時,他手中的劍,咔嚓一聲,密密麻麻的裂紋迅速蔓延至整個劍身,一柄精良的長劍,當場報廢。

他眼底的興奮瞬間冷卻,就看見了面前以劍撐地,微微喘息著的洛絃歌。

以及整條街道橫七豎八仰躺著的屍體。

唯獨少了兩個人——姬染月與墨染。

兩人四目相對,皆無言以對。

糟了,中計了!

這波刺客根本就不是來刺殺洛絃歌的,從頭到尾,他們的目的就只是姬染月,而墨染,只是個不慎被牽連的無辜小可憐。

“先回府再議。”

……

“白起,你回來了,主公——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張良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

這是什麼情況,主公又雙叒叕被擄走了?!

“公瑾兄尚未回來,政哥如今應該在房中休息,我這就去喊他。”張良聞著白起一身濃重的血腥味,便能猜到當時的情況有多兇險,他擔心姬染月這次要真的玩完了,他們也得跟著玩完。

“主公失蹤,確實怪我。”白起習慣了一個人享受殺戮的快感,卻忘記了,如今身份易轉,他殺人,不再是為了功勳與快意,而是要守護,需要守護的人。

嬴政聽完白起的敘述後,依舊是冷靜的模樣,他思索了片刻道,“或許,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行蹤。”

“難道你說的是——”張良頓了頓,也想到了某個暫時寄居在府上的“客人”。

“謝衡。”

……

姬染月睜開了眼,又很快閉了回去,似乎並不想面對,如今慘淡的事實。

這熟悉的鐵鏈,這熟悉的軍帳,還有她床下,硬邦邦的涼蓆……救命,她跟秦屹是什麼剪不斷,理還亂的狗血緣分啊,竟然又被他給擄了回來!

這一次,可沒有先前的好運,能出現個從天而降的謝衡,救她逃離水火,再加上一個意外被牽連的墨染……不行,她必須得自救,然後趕緊把墨染救出來。

墨染那氣質,那容貌,比她更像曾經的周國長公主,誰知道秦屹那狗批玩意兒會對墨染做些什麼?

想想就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