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妙考期牌已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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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在一日之內,享有兩個清晨。
即便李財再是珍惜時間,但奈何指縫太寬,時間太瘦,光陰還是從指縫間悄悄溜走了。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復追。
在李財勤奮刻苦的溫書備考中,院試的腳步已經走到眼前了。
“李兄,李兄,快走快走。”胖子薛馳砰砰砰的敲響了李財的房門。
正在溫書的李財開啟房門,便看到額頭碰的青青的胖子薛馳一臉興奮的站在自己門前,好像撿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何事這般急切,門砸壞了,你賠啊。”李財剛剛破題,正待一鼓作氣將八股文一氣呵成的時候,被胖子咣咣咣的砸門聲給擾的思路全無了,所以看向胖子的時候一臉的不善。
“何事?提學官大人剛剛已將院試時各府的考期懸牌公佈在貢院門前,大家都出去看了,走,快些走,晚了就沒有好地方了。”胖子薛馳說話間,激動的胖臉都抖動著。
按照往常慣例,提學官主持南直隸院試都是在應天府江南貢院進行的,因為南直隸共有應天府、蘇州府、鳳陽府等14個府,每個府今年剛透過再加上往常透過的童生數量,這個數量是相當多的。
所以,即便大家都是在應天江南貢院進行院試,但也是分批次的。南直隸院試,基本每年都是分兩批,慣例第一批是應天府周圍的幾個府,等第一批考完,第二批其他各府再進行院試。不用擔心會有洩漏題目的問題,兩批院試題目是不同的。也不用擔心題目難易不同導致成績不同,造成不公平,因為各府考生考題是一樣的,而且院試發榜也是按各府分開發放的。
每個府都有固定的透過名額,根據各地文風高下,錢糧丁口多寡而分為大中小三等,大一點的府名額多點,小一點的府名額相對少點,大府40名,中府30名,小府20名。南直隸中應天府、鳳陽府、蘇州府為大府,其餘各府均為中府。
慣例是慣例,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今年就不會發生變化,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每次院試順序都是以提學官大人公佈的考期懸牌為準。
“愣著幹啥,快走啊。“胖子薛馳兜著胖臉催促道。
在胖子薛馳的連聲催促下,李財關了房門和胖子薛馳一併下樓去往江南貢院方向。
尚未走到江南貢院,便聽到那邊人聲鼎沸,議論紛紛,似乎是今年各府考期有所變化。
快到江南貢院就走不動了,人太多了,各個府的童生都過來看考期懸牌了,即便是江南貢院大門處再寬廣也承受不下啊。
“考期懸牌抄寫,一字不差,每份20文。”這個時候有精明的商人小販,臨時趕抄了數百份考期懸牌在現場兜售,倒也賺了個盆滿缽盈.李財也沒有想到剛剛明初也有黃牛黨,看來只要有經濟發展的地方,就有存在的可能。
“給我來兩份。”胖子從兜裡摸出一把錢衝著小販揮舞著。
小販過來領錢後給了胖子兩份抄寫版,胖子接到後,便隨手給了李財一份。李財也沒推辭,拿到手裡便看了起來。
果然,本次提學官對各府考期做了重大調整,雖然也是分兩批,但是和往年已經大不相同了。
提學官大人在考期懸牌中將十四府分了兩批,第一批七個府,分別是應天府、鳳陽府、淮安府、揚州府、蘇州府、安慶府、池州府,考試時間為明日;第二批則是剩下的松江府、常州府、鎮江府、廬州府、太平府、寧國府、徽州府,考期則為三日後。考生必須在考試那天寅時(相當於黎明5至6點鐘)到江南貢院門口集合,點名進場。
“哈哈哈,李兄我們可以同批赴考了。”胖子薛馳看著考期懸牌內容,笑的眼睛都快找不到了。
“嗯。”李財淡淡的應了一聲。
“為了慶祝我們同批赴考,弟弟請客,我們今日不醉不歸,。”胖子說著就要拉李財一同前去酒樓。
聞言李財幾乎忍不住要一腳將胖子的臉踹大兩碼了都,尼瑪,明天就要考試了,還你妹的不醉不歸!
“我早飯剛吃完,免了。”李財淡淡的回道。
“那也沒關係啊。走,預祝我們順利透過院試,不醉不歸……”胖子熱情的很,脖子上的金鎖晃的人眼花。
尼瑪,不醉不歸,明天還考個毛線!
對此,李財職能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去那買了幾個包!”
“包?荷包嗎?去年買就買了唄,現在說個啥,走走走……”胖子薛馳熱情依舊,一點也不擔心明天考試的事。
得了,古人是不明白其中奧妙的。
“算了,我還得回去抱抱佛腳。”李財堅決不和胖子同流合汙。
“唉,你平時都夠勤奮的了,還這麼用功,明天都考試了,不差這一天啊。”胖子嘟嚕著嘴巴,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勸你也回去看看書吧,明天都要考試了,一大早就得趕去貢院門口點名,你不醉不歸還考個毛線啊,等考完再不醉不歸也不遲。”李財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便往客棧走去。
“哦,哦,李兄等等我……”
胖子薛馳顛顛兒的追向李財,嘴裡喊道,“那咱可說好了,等考後咱不醉不歸哈,呵呵呵,到時候弟弟帶你去對岸開開眼……”
終究胖子在李財的勸說下回到閣樓看書去了,至於效果怎麼樣,那就不知道了。
李財回到客棧,坐在桌前,將自己以往看過的所有關於八股文的記憶,重新回憶了起來,託重生的福吧,這一世記憶力好的出奇。
客棧內的其他學子也大都手不釋卷準備院試了,秦淮河對岸的金粉玉樓的生意也一時間消減了大半,還在促進她們消費的,都是一些牛人了,要麼自信要麼自負,不然怎麼在溫柔鄉里呆得住呢。
進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灰頭土臉。
夜深人靜,客棧處處燈火,學子書生少有的坐在窗前溫書備考,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學子書生失了眠。
黎明前一刻,天空又墜入黑暗。
客棧卻是燈火通明,學子書生紛紛起床洗漱,收拾東西,準備迎接他們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場戰役。李財和掌櫃的講了一下自己的女兒在客棧,麻煩掌櫃的代為看照一下,又拿出一倆銀子給掌櫃的。
“李兄,李兄洗漱好了沒有,快走快走……”胖子薛馳人還沒到,那大嗓門就遠遠的傳來了。
胖子薛馳呼哧呼哧的走到朱平安房間門前,剛舉起手正要敲門,門便開了。
“走吧。”李財推開門說了句。
李財走在前面,胖子薛馳緊跟在後面,喘著粗氣,人胖走不快。兩人都是空著手,沒帶一物,胖子連他的金鎖和兩個扳指都沒有帶。院試和府試類似,考試所用之物,一應由考場提供,嚴肅考紀,以防作弊。
路上不時遇到同行前往江南貢院應試的學子書生,三三兩兩感覺都滿嚴肅的,少有輕鬆歡快的。
“咳咳咳,財兒等等我們。”遠處傳來一聲呼喚。
李財頓住腳步,循聲望去,只見連線秦淮河兩岸的橋上,走來了數位氣喘噓噓的學子書生。都是熟人,其中叫住李財的正是李財的鄰居大伯黃士財,跟在他一起的都是李財的鄉人,包括大伯的那位胖友人。
李財看著大伯等人從對面過橋來,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都要考試了,還不忘日理萬機!
因為時間緊迫,李財也沒有向胖子薛馳他們互相介紹一下,便一起往江南貢院走去。
到江南貢院門前的時候,東方天際已露出微微蛋白,幾片雲朵匯聚在天邊,像是浸了血,顯出淡淡的紅色,似乎昭示著今天對學子書生們來說是一場異常血腥的戰役。
江南貢院門口有近百位表情嚴肅的衙役在維持著秩序,兩側還有數十位甲冑在身的軍士跨刀而立,很是嚴肅。考生們按照各自所來自的府分開排隊,每個府的考生在衙役的指揮下分成兩隊。
在門口有數張几案,每張几案後都有兩位身著衙門制服的官吏在對著點名薄甄別各府考生。
在點名簿中每人名下詳註籍貫、年歲、面貌、三代履歷,都是提前經過認保廩生保戳,或須親筆簽押的,這比府、縣試更為慎重,以防冒考、頂替等舞弊。
提學官坐在大門正中的椅子上,兩排站著的都是各位考生的認保廩生。
官吏對著點名薄點名考生,考生上前應答,大聲說是誰誰誰作保的,此時該考生的應保廩生便上前甄別,若是發現不是自己應保的,則要當場提出,提學官則會將其作為冒考當場懲辦,後果很嚴重的;應保廩生髮現確實是自己應保的,要大聲說廩生某某某保,這樣才算點名完畢,考生方可入場。
“徐州府李財,由廩生孫宏志、劉川聞、張放翁作保。”
輪到李財時,李財上前拱了一禮,大聲唱保。
很快便聽到恩師李夫子及數位恩師好友的應保,“廩生孫宏志保”,“廩生劉川聞保”。“廩生張放翁保”
應保完畢後,官吏點頭示意李財進場,此時李財方有時間和恩師李老夫子等人有了實現交流。
這一次李老夫子的眼神倒是頗有嘉許。
李財與李老夫子對視完,匆匆掃了提學官一眼,提學官是一位很有官威的五十餘歲男子,很有氣場,方臉長鬚,看上去頗為公正。
只看了一眼,李財便被領路小吏催促前行。
江南貢院大門為三闕轅門,木結構,中通人行,兩側是封閉的。正門五間大小,正中門上為牌匾”江南貢院”。左額”闢門”,右額”籲俊”。正門有一對一米多高的石獅子,兩旁有牌坊各一座,書曰:”明經取士”、”為國求賢”。
李財有小吏領著進了江南貢院大門,進了大門再往前走不到兩米便見兩個碑亭,其中一塊石刻紅字“整齊”,另一塊碑則刻了“嚴肅”二字。
小吏領著李財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李財便被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給震驚了,這是一座方形的三層高大建築,大門上懸有橫額“明遠樓”三個金字,底層四面為牆,各開有圓拱門,四簷柱從底層直通至樓頂,樑柱交織,四面皆窗。站在樓上肯定可以一覽貢院,等到點名結束提學官和監考應該就是在這個樓上,號令和指揮全考場。
這不愧是可以作為院試的考場啊,果真不是那破棚子的縣試府試所能比擬的。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