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人確實到了,不是一個人,是七個。除了老孫、銀明、和另一位在北京見過的叫羅林的大漢之外,還有兩男兩女。他們是乘私人飛機從北京南苑機場直飛哈爾濱太平國際機場的,下飛機後一行人租了兩臺路虎越野車,走外環、上高速,一路風馳電掣來到了二愣子的家鄉。

見面後老孫開始介紹四位生面孔。兩個男人都是老外,一名是英國人吉姆,長了一張典型的鞋拔子臉。可能是為了掩蓋那雙超特別的黃眼球,他那海拔五厘米的高鼻樑上架了一副比瓶底薄不了多少的厚眼鏡。慘白的臉上扎滿了鋼針似的花白鬍茬,搭眼一看就是一位賊有學問的犟種。另一個名是義大利人漢諾,那張疑似酒精過度的豬肝臉簡直就是墨索里尼的翻版。藍眼珠像兩顆凹視球,如果允許仔細瞅的話,幾乎能對映整個銀河系。兩人都具備木訥的紳士風度,都五十多歲,據說都是某一領域相當牛叉的權威科學家。

當介紹兩位女士的時候,老孫的腰板很自然的哈下去一截。他先將手掌伸向那位巨好看的冷美人,“趙先生,這位是苑寶兔小姐,風古集團副總裁,也是苑風古先生的千金,本次行動的發起人。”

身家烘托身價,雖然二愣子對風古集團聞所未聞,也沒聽說過苑風古是哪根蔥;雖然苑小姐穿的只是一身極其簡約的白色休閒裝,臉和脖子上也沒掛一件零七八碎的首飾,但她卻擁有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美。美得純粹而自然,那種憑空而來的高貴神韻比她的名字還別緻,任何人第一眼都會以為地球版嫦娥站在面前。

看著這樣的超級大美女,二愣子的瞳孔不由激出兩道厲閃,當時就被這位冷美人的懾人美豔和高貴氣場給震住了。何況老孫這樣的大老闆都露出了奴才相,怎能不叫人暗自揣摩?緩了一秒,二愣子才躊躇著半伸開手掌,說道:“苑小姐您好。”

苑寶兔輕抬了一下芊嫩的小指,賞了二愣子一個似有似無的微笑,“您好。”

接下來老孫的手掌伸向苑寶兔身邊那位王熙鳳版的氣質美女,介紹道:“這位是苑小姐的私人助理,琥晶女士。”

二愣子衝這位疑似年齡奔四的女強人點了一下頭,陌生感強迫他極力忽略對方由內而外透出的風雅和搭眼便立馬令男人想點啥的媚氣,雙方象徵性地淺淺碰了一下手,算是打過招呼了。

一行人的到來使小山村滿街生輝,但他們不是以二愣子故交的名義來此遊玩的,所以省了二愣子很多客套和麻煩。在苑寶兔的要求下,二愣子帶他們著重參觀了一下自家倉房裡供奉的保家仙。一番連拍帶錄之後,一行人分乘兩輛路虎大攬勝直奔村東頭山腳下的度假村。

長假過後度假村的住宿遊客就不多了,一行人直接入住銀明提前在網上預定好的四間高檔客房。

苑寶兔和琥晶一間,兩個老外一間,銀明和羅林一間,老孫和二愣子一間。

極具本地特色的晚宴結束後,二愣子被老孫請到了苑寶兔的房間。落座後換了身淺綠色旗袍的苑小姐單刀直入:“趙先生,相信您已經猜到我們是來請您當嚮導探那口野井的,請談一下您的條件。”

這一切當然早在二愣子的意料之中,也許是氛圍使然,二愣子也相對更加穩重。他微蹙眉頭說道:“苑小姐,我們東北人熱情好客是出了名的。如果單單只是請我帶你們去一趟野井的話,價錢不談也罷,權當我盡地主之誼了。我只是想知道那口古刀到底有啥說道?請直言相告。”

面對二愣子的不卑不亢,苑寶兔似乎並不反感,雖然她那幾乎無可挑剔的瓜子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但語氣倒很柔潤:“趙先生,這一個月以來您家裡發生了一連串的變故,包括您本人也遭遇了一些奇異的怪事,相信以您的聰明肯定明白跟這口古刀有關。這件古物一離開貴府,便病禍連降,哪哪都不對,您總不會以為這是巧合吧?”

二愣子盯著苑寶兔懾魄的杏仁美目看了幾秒,微微點頭,表示對這種說法的認可,示意她繼續說。

苑寶兔輕撩披肩秀髮,抿了口清茶,目光清澈見底,專注地看著二愣子說道:“絕大多數人都會把這種現象歸咎為迷信,認為是鬼怪邪靈作崇,冒犯了神靈才遭到詛咒。可我們卻把這當做一門學科,立為專案,專門研究這種現象的成因。這也是你我今天坐在這裡的原因。不瞞您說,我們這個團隊探訪過世界許多角落,蒐集了許多具備此種異能磁場的物件,您那口古刀只是其中之一。我們耗費巨大的人力財力,為的就是揭開這個真相,掌握其中規律,從而使這種能量良性迴圈,避免人世間更多的災難。”

話至此處,二愣子腦海裡形成了一個既抽象又無限廣袤的朦朧概念。首先,苑寶兔率領的是個神秘又實力龐大的專業團隊,她們的能量不好估計。其二,她們所謂的學科和專案是全人類級的,是無比高階、無比尖銳、無比上檔次的,命題之大值得所有生靈去關注……

見二愣子走神,苑寶兔柔和地問道:“趙先生,您在聽嗎?”

“哦,我在聽!在聽!在聽!苑小姐您繼續!您繼續!呵呵。”二愣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自己的失態略表歉意。

苑寶兔抿了一下線型分明又珠紋飽滿的薄潤櫻唇,很是善解人意地說道:“沒關係,您對我們這個學科還不太瞭解,概念朦朧一些再正常不過,目前對您灌輸太多過於專業的東西,您一時也難以消化。但您是位非常有質量的當事人,相信您有緣分了解更多。歡迎您加入!”苑寶兔說完站起身,伸出嫩藕般的白皙手臂。

懵懂間二愣子也站起身來,躊躇著伸出寬大的手掌,與苑寶兔的纖指過電般淺碰了一下,趕緊歸坐。

這時老孫插了一句:“您那口古刀很有質地,資訊量十分豐富,從而證明您也很有質量,這就是緣分。哦,對了,目前我們已經認可了‘緣分’的說法,所以合理使用了。呵呵。另外還有一件事,為了彌補負能量給您和您家人造成的損害,也為了正式邀請您加入,這張卡里的五百萬人民幣屬於您了,密碼是您的生日。”

老孫說完,從小翻領襯衫口袋裡摸出一張銀行卡,從茶几上推了過來。

縱使隨著事情的發展二愣子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面對眼前的銀行卡,仍然大大地不知所措。他摸了摸這張薄薄的卡片,覺得沉甸甸的,似乎這種重量壓在了喉頭,發出的聲音乾澀、壓抑,“這……這……我能做什麼?”

老孫沒有說話,看向苑寶兔。

苑寶兔淺淡一笑,開口間隱隱露出一閃即沒的亮白糯米牙,“具體您能做什麼目前還不好說,這一點錢只想換您的安心。但我可以鄭重宣告一點,我們團隊的任何行為都將遵照相關法律規定,絕不越雷池半步。”

這時一直未作聲的琥晶欠了欠恰到好處的葫蘆形腰身,微笑說道:“我們一不盜墓,二不倒賣文物,三不破壞歷史古蹟,四不傷害保護動物。只探險,只做研究,趙先生大可放心便是。”

“說白了,這不是盜墓小說,這是真實的科研。如果不考慮科研成果的保密性和社會影響,滿可以開直播的。”老孫補充了一句。

“哦,是這樣啊!但……但我還是沒弄明白自己能幹啥?這……這……”二愣子擺弄著銀行卡表達著滿心的不妥。

“沒關係,緣分自會指引。”苑寶兔眼裡蘊滿信任和鼓勵。

鶯聲入耳的剎那,二愣子滿眼都是苑寶兔輕盈踱步所撩動的仙韻。質地高階的旗袍貼在她曼妙的身姿上行雲流水般柔順,整個人彷彿出水芙蓉於雲霧間冉冉浮起……

一直到回房間躺在床上,二愣子都陷在不真實的恍惚中。是為這憑空砸下的五百萬橫財?還是為苑寶兔那令男人甘願去死的美貌?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邁入想都不敢想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