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手中長槍翻飛,一下子就掃倒了三個士兵,地方狹小,對面一時混亂到無法結陣。

“小賊,你們是何人?敢到此搗亂!”

對面有個軍官模樣的人大聲質問,顯然他並不知道蕭宇一行的身份。

蕭宇沒功夫與他對答,眼前已經人仰馬翻,他恰好能直面那名軍官,他無意殺人,但如果將對方擒來,或許能逼退眼前這些士兵。

想到這裡,蕭宇挺槍直取那名軍官,其他幾個同伴一眼就看明白了小王爺的意圖,他們都紛紛跟上,守住小王爺的兩側。

對面軍官也並非蠢笨之人,見這些黑衣人衝著自己而來,他大聲命令道:“都別亂,給我列陣,困死他們!”

先機轉瞬即逝,若對面穩下了心神,互相依靠,排成陣列,那這些只會單打獨鬥的僑民們就危險了,等待他們的只有被逐步消滅。

就在蕭宇失神的一瞬間,就見兩名手拿盾牌計程車兵來到了那名軍官的前面,舉盾保護起了他們的主官。

而他們身後更多計程車兵也已經漸漸在慌亂中鎮定下來,只是地方狹窄一時間有些騰挪不開,但這也或多或少影響了他們的排佈列陣。

出手的槍頭沒有收回之理,銀槍一下子刺到了包有鐵皮的盾牌上了,擦出一道火星。

持盾計程車兵拼盡全力才頂住了蕭宇的一擊,而就在這時,側方有兩支長槍刺向了已經脫離夥伴保護的蕭宇。

關鍵的時候,就見石斛挺身而出,一把握住兩杆槍的槍頭,用力一掰,槍頭連著部分槍桿就那麼被掰斷了。

這時又一杆長槍向石斛刺來,恰好刺到了他的大腿上。

石斛吃痛,仰頭怒吼一聲,那聲音如同猿嘯般可怖,把在場所有人都給驚到了。

他甩掉兩杆斷槍,扭頭怒視著偷襲自己的那個士兵。

那士兵被嚇壞了,原本刺入石斛大腿上的長槍都忘了拔出來了。

只見石斛一把扯斷槍桿,他沒有去拔槍頭,而是上前一把將那名偷襲自己計程車兵從對方陣列中揪了出來。

他拉著那人的胳膊,以人做武器,在空中橫掃,那人疼得哇哇亂叫,一時間就骨斷筋折,他的身子不停在空中來回飛舞翻轉,掀翻了一片又一片的同伴。

擁有如此恐怖之力的青年,讓對陣雙方無不咂舌。

再看蕭宇,他那一槍穿雲並沒有起到決定作用,也因為用盡全力,被那盾牌猛然彈了回去,若非身後有同伴接應,他必然得跌倒在地上。

書到用時方恨少,武藝也是如此,在面對真正實戰時,他才明顯覺得自己武藝不精,若能有幸活著回去,他必然每日勤加苦練,不負劉世叔贈予的這杆銀槍。

這時他衝同伴擺擺手,告訴對方自己沒事。

再看石斛,他此時如開路先鋒一般,抓著那已經不知死活計程車兵漫無目的地來回橫掃,但也打倒了一片片計程車兵。

他瞥了眼對面已經開始鎮定指揮的軍官,大喊一聲:“石斛,擒賊擒王!”

石斛聽到小王爺叫他,一下子忘了前方還有敵人,居然回頭衝著蕭宇笑出聲來。

蕭宇心想不好!

就在這時,只見幾根長槍趁石斛不備,一起向他刺來。

石斛卻像腦後長眼一般,不慌不忙地用手裡那個倒黴士兵來回拉扯,做了肉盾,那幾杆長槍便都不正不歪地刺進了那個士兵腹中。

那士兵開始口吐血沫,估計他現在只想早點兒死了了事,別再受這怪人折磨。

石斛順手扔掉“肉盾”,張起手臂又要再到對面士兵中抓人。

那些士兵見同伴下場如此悲慘,被嚇得紛紛後退,沒有人再敢持槍刺來。

前列如此狼狽,後面計程車兵卻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股腦地往前擠。

前面往後縮,後面往前擠,現在最難受的還是被擠壓在中央的那些士兵,他們動彈不得,腸子都能被擠出來了。

見此情景,蕭宇深吸了一口氣,但長此以往在這裡對峙著也不是辦法,得想辦法快些出去才行。

正想到這裡,身旁突然有人拍了拍蕭宇的肩膀。

“小王爺,你聽後面!”

身前喊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已經足夠嘈雜了,那聲音幾乎掩蓋了其他聲音。

只是經身後之人一提醒,蕭宇才隱隱感覺到了身後確實有人在往他們這邊靠近,人數也不少,那應該是增援而來的伏兵。

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可就危險了,被夾在一條巷子裡進退不得,早晚會被消滅。

眼下他們也只能依靠石斛的怪力往前推進了,但這種推進極耗體力,石斛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雖然自己這邊每個人都掛了彩,但都不是致命傷,反觀那些士兵,一層層倒在地上,人壓人,人擠人,恐怕大部分都是自相踐踏造成的受傷乃至死亡。

原本蕭宇想要讓石斛擒獲的那個軍官也已經倒在了地上,被身後之人壓在了下面,嘴裡往外吐著血,不知道傷勢如何了。

即便如此,終究還是衝不出去,前面人壓人,人擠人,後面計程車兵早就穩下心神,即使沒人指揮,訓練有素的他們也能自覺地結成槍陣,層層疊疊足有五六排之多。

石斛看樣子已經力竭了,他扔掉了手裡那個已經死透了計程車兵,坐在人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絲毫不懼怕另外一側嚴陣以待計程車兵。

他越是如此,對方越是害怕,即便手裡有槍有刀,也沒人敢主動觸這個“魔鬼”的黴頭。

現在除了比身體、勇氣,還得比身體。

蕭宇踩著死傷士兵的身體,來到了石斛的跟前,掃視了一眼那些如臨大敵的結陣士兵。

“誒,你們還不跑!”

站在前方計程車兵畏懼石斛的神力,想要後退,卻被身後同袍的盾牌阻擋,也只能硬著頭皮在前面抵擋。

後面計程車兵因為前面有人幫自己扛著,一時也沒有後退的打算。

雙方就這麼僵著,但蕭宇心急如焚,每耽誤一秒,它們的處境就會危險一分,而自己也沒法在心理上擊潰對方,畢竟不是笨蛋都能看出來他們根本不佔優勢,唯一懼怕之人現在看來也已經力竭了。

很快背後就火光點點,又是一隊數不清人數的聞聲往這邊靠近。

因為是一處拐角,前後雙方計程車兵都看不到彼此,但他們卻能聽到彼此的聲音。

“快來啊,賊人在這裡,咱們前後夾擊,抓他們領賞啊!”有人喊道。

另外一邊很快就有了回應:“要活的,領軍將軍說了,抓活的重重有賞!”

前方原本不敢進攻計程車兵開始踩著同伴的身體往前步步為營,為了賞銀,此時冒這個險看來也是值得。

蕭宇拉起了坐在死屍身上休息的石斛,退到了六個同伴的身旁,看來一場混戰看來已經避免不了了。

而最終的結果要麼是全體赴死,要麼就是被這些士兵俘獲,這個年頭可沒有優待俘虜這一說,最終結果如何尚不可知。

蕭宇沒有投降的打算,他也不想就此死在這裡,但同樣他也不會為了自己一人活命讓這些弟兄替自己去死,那就太不義氣了。

“怎麼辦!”

有人問,顯然有人心裡已經開始懼怕了,左右看看向自己這邊慢慢逼近計程車兵。

但沒有人開口提出投降,江湖中人把聲譽和氣節看得比命都重要,若有人想當縮頭烏龜,這輩子都會抬不起頭。

蕭宇扭頭看看呼延族,在這些人當中他是最沉穩而有謀略的。

“呼延兄,如何打算,與他們硬拼,戰死到最後一人嗎?”蕭宇問。

呼延族反問:“小王爺想如何做?”

“我說過,生則同生,死則同死!”

呼延族突然仰天大笑,身旁幾個黑衣人也跟著大笑,這讓蕭宇有些摸不到頭腦。

呼延族看看前方那些踩著自己同伴前行計程車兵,他們的陣列踩在凹凸不平的地方致使佇列有所鬆動,這種鬆動便是唯一的機會了……

“弟兄們,為公子殺出一條血路!”呼延族大喊道。

其他五個人也都跟著大喊,環首刀在夜空中閃著逼人的寒意,他們提刀向前,不顧一切地殺進了槍陣,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蕭宇撕開一條通路。

“公子,快走!”

與人搏命中的呼延族大吼一聲。

其他人也大吼一聲:“公子,快走!”

望著眼前不顧一切的同伴,蕭宇居然有些走不動了,身後的追兵近在眼前,那狹小的救生通道如暴風雪中的一絲火苗,似明似滅。

石斛顧不得這些,劉伯宣將蕭宇交給他,他就必須要帶小王爺活著回去。

此時他體力也逐漸恢復到了三成,他拉起蕭宇的手就從兩個同伴身後的夾縫中穿過,還一拳打飛了一個想要阻攔計程車兵。

蕭宇的大腦變得空白,他覺得這段時間過得格外的慢,慢到足以讓他回顧人生的了。

他看到同伴身中數槍,死戰不退,也看到了有人腸穿肚爛,依舊站在原地堅持,這些壯士都捂著臉面,他甚至不知道他們的樣貌,他們就為了自己以身赴死。

石斛腳下飛快,帶著他穿過了那些伏兵,同時也遠離了那些為他搏命的同袍。

那些人中,他卻只記住了呼延族的名字,而其他人叫什麼,他卻一概不知。

眼前又是一條條岔路,周圍不斷有火光在夜空中跳躍,兩人無法沿著原本設計的路線逃脫,只能在無人的巷子裡來回穿梭。

此地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院牆太高,蕭宇借力也估計很難攀爬,這讓蕭宇心中越發急躁。

身後突然有人叫道:“快看,他們在哪兒!”

“追!”

蕭宇回頭看了眼,身後追來了十來個士兵,他們舉著火把,人數倒不是太多。

石斛回頭想要迎戰,被蕭宇拉住:“別跟他們糾纏,咱們快點兒離開這裡!”

石斛惡狠狠地衝他們怒吼,那野獸般的怪叫一下子就把他們唬在了當下。

但這些人卻不肯死心,就停了片刻,又要追上來。

石斛在之前的戰鬥中大腿受了傷,漸漸他的腳步也慢了下來,或許是失血的關係,他似乎也沒了剛剛的勁頭。

“快看,那個怪物不行了,抓活的有賞金,死的價值減半了!”有人叫道。

這十來個士兵一手舉著火把,一邊拿著環首刀,緩緩向他們圍了過來,他們不去搬救兵,只為不願與更多人分享賞金。

“當下武器,束手就擒,保你們暫時不死!”有人叫道。

突然又有人叫道:“那把銀槍我認識,那是朝廷欽犯劉伯宣的,抓住他賞千金!”

眾人躍躍欲試,有一個不知深淺的想要貪功,舉刀便向蕭宇砍來。

蕭宇輕易地化解了對方的攻勢,反手一槍就刺倒了對方,那人倒地之後立馬斃命。

其他人見蕭宇槍術不錯,不敢輕易靠近,只在這裡圍困,等著他自己露出破綻。

“劉伯宣,你投降吧!軍爺做夢都想著拿你的命去封妻廕子呢!”

這些士兵因為那杆銀槍,都把蕭宇當做了劉伯宣,只是蕭宇並不解釋,站在原地小心地應對著眼前的危局。

石斛突然面白如紙,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低頭不起,他似乎是失血過多了。

蕭宇趕忙蹲下,焦急地問道:“石斛,你怎麼樣了!”

五短青年微微抬起了頭,他自己扯下了圍在嘴上的黑巾,使勁喘了口氣,他臉色很差,但卻一臉歉意地衝著蕭宇咧嘴笑了笑。

突然有士兵喊道:“一起上,這是個機會!”

其他士兵精神一震,也便躍躍欲試。

就在這時,後面幾個士兵突然就把手裡兵器扔掉,使勁掐著自己的脖子,舌頭都要伸出來了。

其他士兵都是一驚,卻見那幾個掐著自己脖子之人突然就被某種勁力拖上了半空,最後被吊死在了牆壁上,死相很是難看。

“不好,他們有幫手!”有士兵大聲喊道。

就在剛剛,四個士兵被同時吊上了高牆活活被勒死了,原先貪功的十一個士兵到現在還剩下六個。

他們再不敢如剛才那般張狂,六個人聚在一起背靠背警惕地望著四周。

其中一人突然看向了蕭宇,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劉……劉長史,我原先跟著你打過仗,今日這事不怪我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我等家中也是有老有小,指著那點兒軍餉度日,若我等不在了,家中妻兒老小就被餓死,您發發善心,饒我們一死,就把……把我們當個屁給放了算了……”

有兩個士兵立馬扔下武器,跪地就給蕭宇一個勁兒地磕頭。

蕭宇心軟了,答道:“你們走吧!別再來找麻煩!”

幾人一聽“劉伯宣”大發慈悲了,武器也不要了,屁滾尿流地要往回跑。

但見他們沒跑出多遠,突然夜色中無數道銀光閃過,那六人的身體便一聲不吭地栽到在了地上,再也沒爬起來。

蕭宇茫然望去,氤氳的夜色中,一個黑影漸漸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