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妃臉色變了變,眼神別到一側。

“我以為你足夠聰明,過去的事讓它過去,不去提不去想,只做對當下最有利的決定。”

蘇知微沒忍住,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砸到地上。

啪的一聲。

碎瓷片濺的滿地都是,齊王妃臉色同時也更難看了。

“他殺了我父母,殺了我蘇家三十餘口人,還企圖強辱我,你竟讓我不要再提了,還要幫你們在謝凜那兒說好話!你和謝璋太可恨,太噁心,我蘇知微哪怕沒有對抗你們的能力,但我也要拼儘性命,我要殺了你們!”蘇知微低聲怒吼著。

齊王妃騰地一下起身,“蘇知微,你不過一商女出身,下賤胚子,怎敢在本王妃面前放肆!”

蘇知微閉了閉眼睛,讓情緒平復了一些,她再抬頭看向齊王妃:“你的這些話,我不會替你傳達給楚王。你們倆若是聰明,趕緊給自己找塊墓地吧,省得日後被隨便扔到荒山野嶺。”

“你,你怎敢……”

“別再自恃你齊王妃的身份了,你齊王府早已沒了往日的榮光,不然你也不會來這裡。”

齊王妃咬牙,外人看齊王府還是風光的,可朝堂上的官員還有這個圈子裡的人卻知道,齊王其實已經被皇上排除儲君人選了。

“蘇知微,你等著,我齊王府再不濟也不至於對付不了你一個小賤人!”說罷,齊王妃大步往外走。

只是剛走到門口,突然哀嚎一聲。

“誰?誰躲在暗處傷本王妃?”

齊王妃叫囂了幾聲,見沒人應著,楚王府也沒人上前來問她,她只能氣呼呼的離開。

她離開後,明鏡笑得一臉賊兮兮的進來了。

蘇知微笑,“你打她的?”

明鏡點頭,“我就躲在對面那房頂上,見她出來,打了一石子過來。我可收著力道呢,不然這一下能把她打暈過去。”

蘇知微招手讓明鏡過來,她們也有一年多沒有見了。

“你剛才外面回來?”

明鏡點頭,“我去了一趟燕城。”

燕城?平燕王?

蘇知微想到白錦跟謝凜說的那些話了,她說燕城實際是在謝凜的掌控中,平燕王背後的勢力其實也是他。

她又想到安西鐵礦私造的兵器,其實當中只有一小部分交給了朝廷,那剩下的大多都裝備給了平燕大軍。

謝凜這一招太高明瞭,將朝廷耍的團團轉。

“我們這一年其實一直在跟雲北王打。”說著明鏡吐了吐舌頭。

蘇知微猜到了,可一邊是蕭定北,一邊是謝凜,她誰也不能偏向。

“他們之間的事,你往後就別跟我說了。”

明鏡忙點頭,“好。”

她只是不想隱瞞蘇知微,所以只要她知道就好。

“對了,你也從燕城回平都了,可知道是誰埋伏刺殺蕭定北的?”明鏡應該一直在暗處監視蕭定北的行動,所以她看得比較清楚。

明鏡眨眨眼,“姑娘不懷疑殿下?”

“他要對付的是朝廷,而非蕭定北,所以沒有必要刺殺他。”

明鏡笑笑,“姑娘果然聰明,其實刺殺蕭定北的人很明顯,就是齊王謝璋。這一年多來,皇上器重蕭定北,而棄他不用,他心生嫉恨,所以派人去刺殺蕭定北。”

蘇知微撥出口氣,“若他知道了蕭定北的身世,便更不能容他了。”

午後,謝凜從外面回來,直接來了她這院。

說了幾句話,他便要去辦事了。蘇知微知道他今晚會去見安南王,因此囑咐他一定要小心。

謝凜衝她挑了挑眉,“你送送我吧。”

“啊?”

“就送到院裡。”

蘇知微一臉莫名其妙,但耐不住謝凜纏磨,還是起身送他出去了。

來到院裡,謝凜轉身對蘇知微道:“不讓你送,你偏要送,就到這兒吧,外面風涼,早些回去。”

蘇知微嘴角抽了抽,是她非要送的?

謝凜眼珠轉了轉,又道:“今晚我在白玉橋前約見安南王,這訊息千萬不能走漏了,讓別人黃雀在後搶了功。”

聽到這兒,蘇知微如何不懂,他這是故意說給一些躲在暗處的人聽的。

“你抓住安南王,立下大功,皇上一定會嘉獎你的,但還是要小心謹慎。”

嚴暮偷偷衝她擠了個眼,然後轉身出去了。

蘇知微回到屋裡,想著她受傷留在楚王府這事,外人應該不知道,可齊王妃卻來探望她,說明這府上應該是有齊王府的眼線。

謝凜這是給齊王挖了一個坑,今晚他真正要對付的也是他。想到這兒,蘇知微不由有些緊張。

入夜,白玉橋前,謝凜翹著腿坐在臺階上,靠著後面的欄杆,嘴裡叼著跟草枝。

時候越來越晚,街上的行人也散盡了,唯留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於夜空中,將這白玉橋照亮。

隨著腳步聲近,謝凜抬起頭,看到西南王走了過來。一年不見,頭髮全白了,背也彎下去了,老了很多。

他揹著手走來,通身的氣勢還在,只是身形消瘦,已有些撐不起來了。

謝凜起身,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三皇叔。”

安南王聽到這稱呼,嗤笑了一聲,“你知道你父皇喊我什麼嗎?”

“逆賊。”

“對,逆賊,可我是逆賊,他就不是嗎?”他看向謝凜,很認真的問他。

謝凜自懷裡掏出一金黃的絹子,“真遺詔在這兒,您確定要看?”

安南王看著那遺詔,想也不想,這一刻竟有些懦弱。

“這一年,朝廷大軍三面圍剿我安南,本我們是有勝算的,可朝廷軍用安南百姓做人肉盾牌,妄殺無辜百姓,四處放火,我們為救這些百姓,明知有陷阱也只能衝上去救百姓,結果一年時間,便潰敗至此。”

謝凜嘆了口氣,“安南的事,朝廷封閉的很嚴實,但我也聽到了一些。三皇叔愛護百姓,大仁大義,侄子佩服。”

三王之亂時,他年紀雖小,但也聽大哥講過安南王很多事蹟,憑他絕不殘害百姓這一點,就比武成王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強太多。

謝凜默了一下,道:“您也可以選擇不看這份遺詔。”

“不,我想看。”安南王情緒波動很大,“我想知道誰才是父皇最愛的兒子,誰在父皇眼裡最適合當他的接班人。”

聽到這話,謝凜沒有再說什麼,將絹子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