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一出,江家三人的臉騰地一下都黑了,正巧這時候管家帶著十幾個外院的雜役過來,皆探頭往這邊看,估摸也聽得清楚。

“快去滅火,愣著做什麼!”江墨硯衝他們吼了一聲,那些人才趕緊跑進去了。

江母哎喲一聲,一副氣過頭的樣子,竟要倒下,江墨硯和江映畫忙扶住了她。

“硯哥兒,你聽她說了什麼,她怎麼敢往你們身上潑這麼髒的水啊!”江母渾身發抖道。

“她這樣說我,實在歹毒,竟是要逼死我呢!”江映畫哭著跺腳。

江墨硯像是被人扒了一層皮,咬牙切齒的看向蘇知微,“蘇、知、微!”

蘇知微看著三人又氣又窘迫的樣子,心裡痛快極了,面上卻裝作不理解的樣子,“你們急什麼?”

“你這惡婦,嘴巴太髒了!”江映畫嚷道。

“呵,有些人做了髒事,不覺得自己髒,讓別人戳穿了,倒覺得髒了。”蘇知微嗤笑一聲。

“你說什麼?”

“我開玩笑的。”蘇知微聳肩一笑,杏眼掃了一圈,又笑了笑,“當然夫君品行高潔,二妹自尊自愛,定不能做這樣的事。只是你來這衣服……”

“哼!因是外面著火了,我和映畫忙脫下身上的衣服,用水澆溼,披著跑出來的!”江墨硯挺著胸脯,這話明顯錯漏百出,他卻底氣十足。

“正是!”江映畫附和了一聲,轉而跟江母說,“您看吧,商戶女果然是沒有教養,枉您那麼疼她!”

江母拍著胸口順氣,“當年她家被馬賊給圍了,父母皆亡,帶著年幼的弟弟,你哥這人重信重義,便是這樣也要履行那婚約,我也看他們可憐,這才同意了這門親事,不想啊,有些人太不知感恩了!”

這話,她竟能說得出口!

那馬賊是齊王的人扮的,引他們入蘇家燒殺搶劫的是江墨硯!

他娶她分明是圖謀她蘇家剩餘的家業!

他和江映畫暗中勾結,生下江松,將要她來養,讓她付出七年心血!

上一世,她被欺瞞了八年,整整八年,直到快死才曉得真相,最後活活氣死!

如今,他們還一副仁義的嘴臉,好似她虧欠他們了!

蘇知微笑了,笑得前仰後合。

“姑娘,姑娘……”蓮心哭著喊她。

蘇知微這時止住笑,但見江家三人氣哼哼的走了。

“姑娘,您想哭就哭吧。”蓮心擔心道。

蘇知微搖頭,“不哭了,自此以後再也不哭了。”

夜裡,蘇知微發起了燒,燒得迷迷糊糊的。

“姑娘,先喝口水,奴婢告訴院裡小廝了,讓他去找管家請大夫。”蓮心道。

蘇知微能聽到蓮心的聲音,抿了兩口水,想交代一聲,卻開不了口。

暈乎著不知又過了多久,蘇知微冷得直打哆嗦,意識輕飄飄的,好似要離了這軀殼。

“怎麼還不來?這都快一個時辰了!”蓮心急得在屋門口打轉。

蘇知微心裡清楚這大夫怕是找不來了,這院裡除了蓮心,其他僕從都是江家安排的,心向著江家。

“蓮……蓮心!”蘇知微拼力喊了一聲。

在屋門口的蓮心聽到,趕忙跑了過來,“姑娘,很難受吧,您再等等,大夫馬上就來了。”

“來不了了……”

“為何?”

蘇知微一把抓住蓮心,先喘了一口氣,道:“給我準備一桶……溫水……我要泡浴……”

“可姑娘您正發著燒……”

“快去……”

蓮心連忙去準備了,好在常熬藥,這院有個小廚房,她很快燒了熱水,然後一桶一桶提進裡屋,兌好溫水以後,再扶著蘇知微泡了進去。

熱氣燻蒸下,蘇知微幾乎要暈沉過去,她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交代蓮心:“熬到天亮,你親自去請大夫。”

“奴婢這就去!”

“你出不去的……”

“可您病得這麼重,能熬到天亮嗎?”

“閻王爺不會這麼快再收我一次的……”

熱水一直加,蘇知微便咬牙挺著,幾次差點溺到水裡,蓮心一次次將她撈起來。主僕倆都熬著,終於天亮了。

蓮心忙去請大夫,不多一會兒就請來了。

那大夫見蘇知微這般模樣,著實嚇了一跳,再一診脈,更是唏噓,趕忙開了個方子,讓蓮心按方抓藥熬藥。

這也要時候,大夫往蘇知微嘴裡壓了一顆清熱驅寒的藥丸,先緩解一下。

“夫人,再晚一時半刻,怕是華佗來了也無濟於事了。您怎的不早點請大夫,這不是拿命開玩笑麼。”

蘇知微苦笑,“勞您跑一趟了,這藥丸,您能多給我一些麼。”

“我這有一瓶,給您放下了。您務必靜養一個月,不出門,不下床,不費心費神。”

大夫走後,蘇知微閉上眼睛,將睡未睡的時候,聽到屋裡有動靜,她睜開眼,但見江墨硯彎腰探進妝奩下那大木箱裡翻找什麼。

衣服被他扔了一地,隨意踩在腳下,這樣翻找了好一會兒,江墨硯氣急敗壞的起身,“到底藏哪兒了!”

“大膽小賊……咳咳……光天化日……偷東西!”蘇知微故意喊了一聲。

江墨硯驚了一跳,這才發現蘇知微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他訕訕道:“是我。”

昨夜裡泡了溫水浴,又吃了大夫給的藥丸,燒已經退了不少,蘇知微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夫君,你這是?”

“我以為你睡著,怕擾了你,故意放輕手輕腳的。”

“昨夜去鬼門關轉了一圈,睜開眼看到夫君,這才知道我竟沒死。”

“別亂說!”江墨硯蹲下來,裝作溫柔的樣子,“我們還要白頭偕老呢!”

“昨夜我發燒了,卻請不來大夫。”

江墨硯眼珠轉了一轉,哼了哼道:“定是你院裡的人偷懶了,回頭我定不饒他們。我看李大夫剛走,我問了他兩句,他說你沒事,只消靜養。”

“原來夫君擔心我,特意來看我的。”

江墨硯眼神飄了飄,乾笑道:“是啊,我特意來看你的。昨夜在花廳外,因怕你誤會,急於證明清白,話說重了,你沒放心上吧?”

“怎會,夫君自然不可能幹出那等齷齪無恥之事。”

江墨硯咳嗽一聲,接著道:“對了,我記得江家在安西有一座鐵礦,是吧?”

柳雲湘垂眸,“夫君為何問起這個?”

“是這樣的,齊王想要那鐵礦,我已經答應送他了。”

“送給齊王?”

將她蘇家的家業送給殺她父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