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微眼神示意萬叢藏好,而後她開啟車簾,朝前面檢查車輛的官差招了招手。

“官爺,我是吏部員外郎家的女眷。”說著,蘇知微往那官差懷裡塞了一袋銀子,“咳咳,我趕著去城外十里安醫堂治病,這天不好,實在耽擱不得。”

那官差顛了顛手裡的銀子,足夠分量,“夫人,我們也不為難你,你開啟簾子,讓我們瞅一眼就行。”

蘇知微斜看了努力將自己藏在箱子底下的萬叢一眼,“也好。”

官差又喊來兩名同伴,說明了情況後,讓蘇知微開啟車簾。

蘇知微看著即便已經十分努力,但仍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的萬叢,只要眼不瞎,都能發現吧!

她忐忑的上前撩開車簾,那官差正要往裡看,後方突然有人喊道:“那輛車!快停下!”

“大家快追!那輛車裡有古怪!”

“犯人藏在那車裡!”

官差匆忙看了一眼就放下了車簾,指揮身邊人去追,同時跟前排查的官差說:“這輛車檢查過了,讓他們過去吧!”

師雲落和明鏡忙上了馬車,繞過前面的車往外走。一直出了城,走出好長一段距離,蘇知微才鬆了口氣。

萬叢嘿嘿道:“小九鬼主意多,他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你很信任他?”

“他大哥和俺曾有一次帶他去打仗,對方兵強馬壯,俺們糧草不足,結果只能狼狽逃竄。可對方窮追不捨,俺們傷亡越來越重,等好不容易喘口氣,發現小九不見了。你猜怎麼著,他扮成流民小孩兒給對方帶路,故意帶錯路,將他們帶進沼澤地。他說這沼澤地有條路能走,他在前走,一路走得順暢,那些人也就信了,排成長隊跟著他,結果一個個的都陷了進去,足有五六百人。哈哈,你知他那時幾歲?”

“幾歲?”

“八歲。”

“那他為何能在沼澤地行走?”

“他師承江湖第一俠女柳飄飄,練得踏雪無痕的絕頂輕功,自然有這本事。”

“解除危機後,他回來與我們匯合,氣得他大哥當著三萬將士的面抽他屁股。”

蘇知微撲哧笑了出來,他大哥也是個狠人。

“那時俺雙腿受了重傷,為了不拖累大家,俺請命老大將俺丟下,他帶將士們先行。老大為顧全大局,讓小九帶著俺,還命令他:萬將軍在,你就在,萬將軍若有閃失,你就自戕謝罪!”

“他才八歲啊!”蘇知微忍不住皺眉道。

“可不是,可小九應下了,還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將俺安全帶回軍營。那時是數九寒天,到處都是積雪,極其難行。他將俺放到門板上,用小小身子拉著俺艱難的走。他甚至沒有帶俺直接回軍營,而是去了藥王谷,請藥王給俺治好了腿,待來年開春才回軍營。”

說到這些,萬叢一個大男人都紅了眼。

“俺們小九是這世上最好的孩子,真的,要不是他母妃,大哥還有五哥相繼去世,他還會是這世上最快樂的孩子。”

蘇知微神色僵了一下,沒想到謝凜也失去了這麼多親人。

城外十里安醫堂,有人接應萬叢,目送他們離開後,蘇知微他們才返程。

回到城裡,師雲落有事先離開了,蘇知微沒讓明鏡趕車回江家,而是去了茶樓。

主僕倆坐在一角,聽著旁桌兩個大男人饒有興致的說著八卦。

“昨晚火燒怡春閣,死刑牢重犯逃獄,除去這兩件事外,還有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一穿深藍長袍的男人一臉興致的跟同伴說。

“哦,什麼?”同伴問。

“江家,就是那個吏部員外郎的江家,你知道嗎?”

同伴搖頭,“小小員外郎,誰記得哪家啊。”

“那個娶了江南第一富賈蘇家長女的江家,你定想起是哪家來了吧?”

“他家啊,你早說啊。”

穿深藍長袍的男人嘿嘿笑了笑,先給同伴倒了一杯茶,“他家倒是鬧了兩件稀罕事,一是這江墨硯要高升了,升任戶部右侍郎,任書還沒下來,他家已經開了慶功宴了,還給僕從發了銀子,似是板上釘釘了。”

“別人家哪怕得了訊息,也會先瞞著,等任書下來才慶賀,要緊的仍是低調,他家怎麼這麼坐不住?”

“得意忘形了唄。”

“不過既然得了訊息,那應該也是準的。”

“也就娶了個有錢的夫人,不然小小五品員外郎,他家哪能過得如今這般風光。”

“那也算人家有本事。”

“你細聽第二件事,那可太有意思了。這江墨硯名聲在外,以愛妻而出名,不納妾不養通房沒有外室,對吧?”

“是啊,多少女子豔羨那蘇氏呢。”

“嘿,你猜怎麼著,昨晚這江墨硯喝醉酒將房中一婢女給要了,只是那蘇氏沒鬧,鬧得竟是他妹妹,據說更瘋了似的,又哭又蹦的,還抓傷了江墨硯,打了那婢女。”

“啊,她一個做妹妹的,為何這樣?”

“嘖嘖,你去想啊。”

同伴想了想,隨即捂嘴,“不會,這個妹妹對他有什麼不倫的念想吧?”

“大抵是了。”

聽到這兒,蘇知微很滿意,看來她讓蓮心將昨晚的事傳揚出去,小丫頭做得很不錯。

既然要報復江墨硯,那就不止她要看清此人真面目,世人也要看清。

回到江家,蘇知微剛進後院,那寶桃衝過來就跪到了她面前。

“夫人,求您給奴婢做主,二姑娘要發賣了奴婢!”

寶桃身後跟著許嬤嬤,蘇知微便知江母也同意了。

“許嬤嬤,怎麼回事啊?”

許嬤嬤沉著臉道:“這寶桃心術不正,竟灌醉大爺,偷爬上他的床,老夫人治理家宅,眼裡不揉沙子,自然容不得她。”

“夫人,大爺去官衙了,奴婢只能求您啊!”寶桃哭道。

“來人,將她綁起來!”許嬤嬤喊道。

“許嬤嬤。”蘇知微沉了口氣,“你且等等,我去婆母那兒問問情況。”

蘇知微過去的時候,但見韓母在廳堂,她訊息倒挺快。

她進門,正好聽到韓母說:“這定是蘇氏耍的心機,讓寶桃侍奉硯哥兒,故意離間他和映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