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微站在巷子拐彎處冷冷看著,這個一直在吸她蘇家的血,甚至想殺了她弟弟的人。

他被打得滿地求饒,像是一條可憐的臭蟲。

“我還錢!我明日就還錢!求你們寬限我一日!別打死我啊!”韓城合手求著。

賭一旦沾上,很難戒掉,尤其是韓城這種習慣了吃喝嫖賭的,他沒有錢也要去賭坊轉一轉,心眼難耐的扒著瞅一會兒。

蘇知微讓姜淮給他送錢,一兩銀子五分利,他篤定自己能贏一般,從姜淮那兒拿了一百兩。

先是贏了一些,他要還錢,姜淮便哄他說可以趁著手氣好多贏一些。韓城十分聽勸,當下揣著錢又去了。

這一次輸了,姜淮又借給他一百兩,讓他去贏回來。

如此幾日,他已經跟姜淮借了一萬兩了,全輸了。

姜淮從一個打手手裡拿過木棒,走到韓城跟前,在他驚懼之下,舉起那木棒,用力打了下去。

“啊!”

韓城一聲慘叫,立時疼得全身抽搐,那條腿生生給打斷了。

“你能還錢?”姜淮問。

韓城疼得上下牙打架,“能……明日……我一定……”

“那就明日,若拿不到錢,你自己掂量吧!”

說完,姜淮將那木棒扔到他身上,帶著人走了。

姜淮打發走那幾個打手,摸著鼻子繞到蘇知微身後。

“他那條腿別想治好,以後都是瘸子了。”

蘇知微嘴角扯了一下,“那是他應得的。”

韓城疼得蜷縮著身子,好一會兒才起身,而後撐著木棍往外走。他一路左看右看,看到蘇氏的鋪面就進去,但蘇知微已經打過招呼,所以管事看到他就將他趕了出來。

“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等著吧,以後蘇家家產有我一份,到時我把你們全趕走!”

之後他又一瘸一拐的來到雲霞綢緞莊,以為還是江映畫的,進去就要搶,但被管事打了出來。

“以後再敢進來,另一條腿也打斷你的!”

韓城滿臉兇相:“蘇知微,這個賤人,敢搶我妹妹的東西,我早晚會殺了她!”

蘇知微站在遠處笑,“你看,明明是我家的東西,他們眼饞了,便覺得應該是他們的,我不給他們,反倒成了我搶他們的東西。”

韓城沒法只能回家,一進院就跌倒了,朝著正屋喊江映畫。

江映畫扶著門出來,她一臉病色,顯然滑胎後,沒能好好補養,現在還沒緩過來。

看到韓母這樣,江映畫忙踉蹌的跑上前。

“哥,你這是怎麼了?”

“我被那幫討債的打斷了腿。”

“啊,這……這可怎麼辦!”江映畫急了慌了卻沒辦法。

“我不是讓你去江家要錢給我還債,你要到了嗎?”

“我……”

“你沒去?”

“我去了,但……娘不見我。”

“那老太婆夠心狠的,江墨硯呢,他也不見你?”

“他……”提到江墨硯,江映畫眼淚啪嗒直掉,“我沒見到他,倒是見到了寶桃那賤人了,她竟然將一個娼婦帶回家,讓那娼婦伺候江墨硯,他……他夜夜歡愉,哪還想得起我!”

江映畫傷心至極,怎麼也沒想到江墨硯納了一個寶桃還不滿足,還要一個娼婦。

“這次你看清楚了吧,江婆子和江墨硯只怕從未當你是江家人!他們是真打算跟我們韓家撇清關係了,所以你也別痴心妄想了,不過我們可不是他們想甩就能甩掉的!”

江墨硯擦掉眼淚,“我不能白白跟他江墨硯這麼多年,白白伺候江婆子!”

“他們想霸佔蘇家家產,我們也出了不少力,這時候把我們踢開吃獨食,絕無可能!”

“那大哥,你說怎麼辦?”

“先回到江家,你去跟江墨硯和江母服軟,哄好他們,然後我們可要好好算計一番了。”

“我聽哥哥的。”

從韓家離開,蘇知微反倒覺得十分好笑。

原以為江墨硯和江映畫情真意切,結果這麼容易就挑撥了。他們以為江家和韓家有情有義,原來也不過是各自守著各自的利益。

如今她讓他們生了嫌隙,韓城和江映畫就成了她手裡的兩把刀,是她捅向江家的兩把刀!

姜淮送蘇知微回江家,快到府門口的時候,姜淮問道:“二公子,他怎麼樣了?”

蘇知微轉頭看向姜淮,問:“你和我弟弟蘇知行認識?”

姜淮先一愣,隨後道:“算不上認識,但二公子幫過我。”

“哦?”

“我先開始就是個混子,整日遊手好閒,不務正業,有一次不小心撞了一個富家公子,他罵我罵得很難聽,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將他給打了。那富家公子派家中護院將我堵在家裡打我,我娘求他們,將家裡的錢全拿出來賠給他們,甚至下跪了,他們才饒了我。”

說到這兒,姜淮揉了揉鼻子,但眼睛卻有些紅了。

“之後我娘被氣病了,可我沒錢給我娘治病,只能上街去碰運氣,正巧又碰到了那富家公子。他身邊還有幾位公子,其中就有蘇二公子。我那時只想籌錢給我娘治病,因此並沒有衝動的上去找事,而是……而是過去偷他錢袋。”

顯然這事也夠衝動的,姜淮乾咳了一聲。

“然後就被抓住了,那富家公子認出了我,讓手下將我架到衚衕裡,死命的打我。這時蘇二公子勸他,說還是報官吧,打出人命來,那富家公子也兜不住。”

“那人聽勸,還真就報官了。官差很快過來,要將我帶走,我顧念我娘,氣得大罵蘇二公子,說我娘若是病死了,我就跟他拼命。”

“我被關了十幾天,當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想著我娘病重在家,無人照顧,沒錢看病,只怕等我回去,她已經……”

“但等我回去,我孃的病已經被治好了,都下地幹活去了,她說救她的就是蘇二公子。”

“二公子怕我娘擔心,只說我在蘇家的鋪子做工,此時去外地送貨了,要過幾日才回來。”

“後來我找到蘇二公子,跟他賠不是,跟他道謝。他沒嫌棄我的身份,同我一起喝酒,還勸我是個男人就肩負起自己的責任來,好好侍奉母親。”

“之後我就到綢緞莊做工了,一直到現在。”

聽著姜淮說的這些,蘇知微眼睛紅了,模糊了,弟弟一向是個心軟純善的孩子啊,她總嫌他不懂事,不能扛起蘇家的重任,卻忘了他身上最可貴的地方。

也是因這緣故,姜淮才在弟弟死後幫了那麼多忙。

“知行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但他是安全的,而且應該很快會回來。”蘇知微道。

“這樣,他沒出家就好。”

“出家?”蘇知微吃了一驚,“他說要出家?”

“是啊,他說受一高人點撥,已經看破紅塵,打算出家為僧了。”

蘇知微眯了眯眼,她是不知道弟弟竟然還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高人?

什麼高人?

莫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