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安,叛軍之將。

他於平都東街的白玉石橋前射殺了楚王謝凜……

“這位姑娘,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霍十安見蘇知微眼神定住了,伸手想在她眼前晃一下,可他一伸手,卻嚇得面前之人踉蹌的退了好幾步。

“你……”

蘇知微忙搖頭,再看那霍十安,尤其他左眼下的那道傷疤,這是他的特徵。

“你、你娘她?”

“自我妹妹去世後,她時而清楚時而糊塗。”霍十安嘆了口氣,“給姑娘添麻煩了。”

“沒,你們……你們住在哪兒?”

“哦,前面……”

“不用!”蘇知微忙又打斷霍十安,“不用跟我說,我沒必要知道,我先走了。”

語無倫次的說了兩句話,蘇知微轉身趕忙往回走。

她重生了,只想改變自己和弟弟的命運,以及那些害他們的人,讓他們付出代價。至於無關的人,她無權去改變,也不應該去改變。

望著蘇知微離開的背影,霍十安眉頭皺了一下,覺得這女子好生奇怪。

回到宅子,又看到那些可憐的孩子,蘇知微深吸一口氣,為剛才自己冒出來的想法而膽寒。

謝凜,他有自己的命運。

萬箭穿心,許就是因果報應吧。

糧鋪的夥計送來了米糧,同時也帶來一位大娘,負責照顧這些孩子。蘇知微跟她交代好後,只覺身子乏累的緊,於是跟重華告了一聲,先回家了。

只是她前腳回了西院,後腳江墨硯跟來了。而且一進門,他就劈頭蓋臉的質問她。

“蘇知微,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讓我丟臉!”

蘇知微讓蓮心扶著她坐到羅漢床上,先緩了一口氣,道:“你也覺得丟臉?”

“你!”江墨硯顯然是覺得太丟臉了,又氣又惱的,揮手打掉了桌上一茶壺。

啪的一聲,嚇得蓮心趕忙擋在蘇知微跟前。

“你惱我不該出現在那兒,不該看到你為討好那薛文遠而醜態畢露的樣子。你惱我被那薛文遠輕薄,而你做為丈夫卻窩囊的不敢出頭,任憑別人笑話。你更氣惱的是,你都像狗一樣搖尾乞憐了,卻也沒從薛文遠那兒得到什麼。”

蘇知微淡淡說著,一字一句,猶如一把把刀在剮江墨硯的臉皮。

“蘇知微!我、我要休了你!”江墨硯怒聲大喊。

蘇知微嘴角扯了一下,“可以啊,你可以休了我,但這些年從我蘇家拿走的,你要還回來。包括你們揮霍掉的,吃穿用掉的,統統拿回來,一文不能少!”

“你!你休想!”

“你江墨硯多厲害,不至於還不起吧?”

這一句徹底撕下了江墨硯的面具,他怒氣衝衝上來,抬手就要打蘇知微。

蓮心攔著,被他推開,好在明鏡就在院子裡,聽到動靜衝進來,一掌隔開了江墨硯。

江墨硯踉蹌的後退幾步,腰撞到桌角,疼得他悶哼一聲。

“你這賤婢,你敢跟主子動手,來人……”

“這裡是西院,輪不到你吆五喝六!”蘇知微冷斥道。

這件事動嘴不成,動手也不能,江墨硯氣得幾乎要炸掉,但也只能甩開袖子往外走。

“我要休了你!一定休了你!”

等江墨硯離開,蘇知微揉了揉發疼的額頭。

江墨硯來西院跟她吵了一架的事,很快就在府裡傳遍了,不多久東院許嬤嬤過來,說是老夫人讓她過去一趟。

蘇知微讓蓮心去回話,說她被氣病了,等身子好一些再去看望老夫人。

夜裡蘇知微睡不著,坐在屋前臺階上看著那大的有些離譜的雪人,一直看啊看,後知後覺的,原來自己竟是在等他。

當然,他沒有來。

蘇知微苦笑了一聲,轉身回屋裡了。

翌日快中午的時候,江母坐不住來她這院了。

江母病還沒好,進門就咳嗽不停,看到蘇知微,臉色竟還不錯,不由瞪了她一眼。

“你這是病了?分明是故意拿喬!”

蘇知微嘆了口氣,“我一直病著,日子都算到頭了,還拿什麼喬。”

“哼,你病了,沒剩多少日子了,可那又怎樣,你如何也是硯哥兒的媳婦。女子自來以夫為天,你竟還罵他,惹他不快,讓他決意休了你。你想哭也沒用,只能說自己活該。”

“是,我也覺得哭也沒用,所以不哭了。江墨硯的休書什麼時候到,我什麼時候簽字按手印就是。”

“你、你還真想被休?”

“您不也說了他已經決意休我了。”

“你去求他啊!”

“我求他?”蘇知微笑了笑,“可我沒覺得自己錯了,怎麼辦?”

“你都讓硯哥兒氣得要休你了,你還沒錯?”

“要不婆母做個公斷?”

“哼,我便聽聽你怎麼說。”

蘇知微先嘆了口氣,繼而說道:“我無意中撞見夫君與一幫士大夫聚眾淫亂。”

“什、什麼?”江母吃了一驚。

“而且還是一些被拐的幼女。”

江母瞪大眼睛,“你胡說!”

“那薛文遠當眾想輕薄我,給我灌酒,您兒子同意了,還勸我要懂事。”

江母長大嘴巴,一時不說話了。

“我要是聽他的,不惹他生氣,此刻……”蘇知微又嘆了口氣,“我不敢想,您敢想嗎?”

江母知道蘇知微定沒有說謊,因為她一早問兒子的時候,兒子吞吞吐吐的,一看便是做了什麼虧心的事。

她默了許久,最後梗起脖子,道:“硯哥兒是男人,有些應酬,不可避免。他沒有錯,反倒是你,為了他的仕途,喝一杯酒怎麼了,少你一塊肉了?”

從江母口中聽到這話,蘇知微一點不覺得奇怪。

“您教訓的是,原是我不懂事,不賢惠了,江墨硯休我沒有錯,那就請您回去收拾東西,只等我在休書上一簽字,您一家人趕緊離開我家這宅子。”

“你……”江母瞪大眼睛,“這裡是江宅!”

“您放心,我會把門口那牌匾換下來的,要不您帶走?”

“你……”

“您總不會不承認這宅子是我的嫁妝吧?”

“那又如何,如今已經是江家的了!”

“這宅子的地契是死契,掛在我名下,且永遠不可更改。”

購置這塊地的時候,爹多長了個心眼,將地契換成了死契,所以這宅子是江家人奪不走的。

這時,江墨硯來了,手裡果真拿著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