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浸豬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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煽風點火,最後引火燒到自己身上的滋味如何?
寧無恙很想問一問葉通判此時的感受。
柳家縱然不守婚約可恨,而葉昌隆仗勢欺人想謀財害命的這筆賬,可不會因為葉通判表面上的示好而一筆勾銷。
“為何寧家的御賜寶劍會在葉府?”寧峰難得一次揣著明白裝糊塗,虎頭關刀一揮,便落在了葉昌隆的肩膀上。
葉通判還沒來得及找補。
寧無恙見爺爺出手表明了支援他與葉昌隆算賬的態度,朗聲回答:“聽聞柳小姐與葉昌隆葉公子私交甚篤,作為已經退了婚的前未婚夫,對於此事,我也不便妄加評論,只是柳小姐將從我這裡借來的御賜寶劍轉贈他人,未免不太適合。”
豈止是不太適合!
簡直是……有辱斯文!
學子們看向此時肢體親密接觸的二人,再看手拿退婚庚帖的寧無恙,此時全然明瞭。
難怪寧無恙要退婚。
誰願意迎娶一個心裡裝著別的男人的女子?
哪怕此人是金陵出了名的才女,他們也不樂意。
“還才女呢,若不是寧公子退了婚,便可以此將二人浸豬籠!”
“我還好奇那葉昌隆怎麼方才非得置寧公子於身敗名裂之地不可,原來他們二人早有過節。”
“葉通判小題大做,故意以文書一事刁難寧家,怕是公報私仇吧?”
葉通判眼見小輩私情要牽連到自己身上,而柳晴芳為了避免葉家捨棄她,還死死地挽住葉昌隆的胳膊不肯鬆手。
偏偏自己的大侄子色令智昏也沒想過放手,他臉上時青時白,最終還是怒喝一聲:“搜!把柳府搜個遍,將寧家的兵器找出來還回去!”
“大人,那御賜赤金劍……”
“回府去拿!”
御賜之物若是寧家倒臺,霸佔便霸佔了,誰也不會去追究。
可如今寧家不僅沒有覆沒的傾向,反倒有起復之勢,葉通判怎會為了一把寶劍開罪寧家。
“寧校官,寧公子,此事讓你們兩位受驚了。”
葉通判能屈能伸,對著二人拱手一拜。
“改日我必帶上昌隆,登門賠罪!”
他只希望自己這般表態,能夠化敵為友。
寧無恙要回了借出去的兵器,也成功把柳晴芳和葉昌隆這對狗男女釘在了恥辱柱上,給原身還有爺爺出完氣。
他自然是見好就收。
他知道,光憑會背幾首詩寫幾首詞,是沒辦法和一位六品官員較量的。
他沒想過給敵人留一線生機。
只是他出手的力量不足以對敵人造成威脅時,必須縮回來,積攢力量。
“葉大人,我等著你。”
寧無恙不知道葉通判對於葉昌隆的所作所為了解多少。
但葉昌隆想讓他死,他絕對不能讓官商相護的葉家成為自己的威脅。
反正葉家登門,也會在退婚風波過去之後再來,以免再激起風波,讓人想起葉柳兩家的齷齪事。
他正好趁著這個時間,給葉家準備驚喜。
“告辭。”
寧無恙長臂一揮。
草臺班子調轉方向,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
圍觀並參與了一場激烈比試的學子們連忙讓路,有些人停留在原地,還在搖頭晃腦地背誦著方才寧無恙所作的四首詩。
有的人則大著膽子跟在草臺班子的後面,希望能夠結交寧無恙,請教詩詞一道。
小巷裡。
忙活了一晚上,成功賺到一百兩銀子的周靜嫻,看到這番熱鬧的景象,習慣使然地想打聽一下學子們齊聚一處,所為何事。
轉念又想到,她還要去考察登島的學子們,目光便在那眾星捧月般的背影上多停留了一瞬,繼續目不斜視地朝湖畔而去。
葉通判目送著寧無恙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眼神若有所思。
該如何馴服寧家人為晉王所用呢?
寧無恙與詩仙關係最為親密,但他一介白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還是要找到他們的弱點拿捏住,爭取馴服寧家人……”
葉通判轉身看了眼還在往柳家走的大侄子,鬱悶地暗歎一聲。
乾脆打道回府衙,先去處理文書一事,以免被有心人發難,因此事牽連上葉家。
葉通判一走,停留在門外的學子們頓時人聲如潮。
“你們說,寧無恙真的是詩仙嗎?”
“不好說……他作詩比你我背詩還快,與其說他是詩仙,倒不如說他知道詩仙的許多佳作,說不定,他是詩仙的弟子。”
“管他是不是呢,反正他作詩比我強,比昨日登島的那些才子也要強上幾分!”
柳晴芳扶著葉昌隆走進柳府大門,還能夠聽到外面學子們的議論聲。
她的臉龐因為用力攙扶葉昌隆,以及不甘而變得扭曲,想到寧無恙居然隱瞞了她這麼久,讓她今日淪為一場天大的笑話,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葉公子,你傷得可真重,或許會破相,不過你放心,無論你有沒有才華、在寧無恙面前丟了多大的臉,別人有多麼嘲笑你,在我心目中,你都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如今的局面,她只能嫁給葉昌隆。
既然寧無恙說穿她們二人之間的事,不想讓她好過,她自然也不能看著寧無恙蒸蒸日上!
葉昌隆也是如此。
想到寧無恙剛才風光無限,而他卻被伯父打得頭破血流,甚至連葉通判都恨上了。
寧無恙不就是會做幾首酸詩?
詩仙又如何?
若是不能成為葉家的助力,那就毀了他!
“柳小姐你放心,寧無恙他囂張不了多久的。”
他會讓大伯知道,不管是詩仙還是寧無恙。
只要不能為葉家所用,統統剷除!
……
湖心小島。
周靜嫻換下一身血衣,拿出登島人員的花名冊,在安頓才子們的客房轉了一圈。
但凡沒有起床的,她全部用硃筆畫了個叉,以示落選。
當她途經寧無礙與江宴所住的廂房牆頭時,聽到樹下傳來青年的拳腳聲。
周靜嫻與正在打拳的寧無礙四目相對,連忙躍入草叢。
“誰?站住!”
周靜嫻在寧無礙的追趕下,躲進了沈幼儀的院落裡。
寧無礙見人跑進沈小姐的院子,知道沈家小島戒備森嚴,而此處更是天羅地網密不透風。
那麼剛才的人,應該是沈小姐的人。
為何要窺探他與江大人?
還是衝著五弟來的?
寧無礙看了一眼在角落裡護衛的高瘦女子,抱拳一拜。
可菊香像根梅花樁一樣站在原地,屹然不動。
寧無礙見狀,明白方才逃走的人沒有危害,又眼神略帶警告之間地看了眼菊香,這才揚長而去。
菊香直到聽不見腳步聲時,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轉而看向小姐的臥房。
可能是擇床的緣故。
昨晚小姐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後半夜才睡下,也不知道起床沒有,郡主會不會驚擾到小姐。
“菊香,幼初醒了嗎?”
菊香循聲朝著聲音嘶啞的季謹看去。
當看到兩眼通紅、滿臉憔悴的季謹時,古井無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
“季小姐生病了嗎?”
“嗯。”
季謹知道自己病了。
但不是身體有疾,而是得了另一種不治之症——相思病。
昨晚她靈感充沛,不多時便寫了一首詩來表達她對詩仙的思念之情,然後……她開始想象見到詩仙后的情景,越想越睡不著。
她連成婚後要生幾個孩子,哪個孩子學文繼承詩仙的衣缽、哪個孩子學武上戰場報效國家替詩仙圓夢,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這樣一直安排到天明。
她便迫不及待地來找幼初,好托幼初把詩送給詩仙。
菊香也不知道自家小姐醒沒醒,但小姐吩咐過,有兩人前來不必阻攔。
一是靜嫻郡主。
二便是季小姐。
“靜嫻郡主來了,小姐應該是醒著。”菊香話音剛落。
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她一下子聽出是小姐的腳步,剛要彙報方才寧無礙追著靜嫻郡主前來一事,扭頭看到自家小姐的臉龐,大吃一驚。
“小姐,你也生病了嗎?我馬上去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