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小子繞了這麼個大圈子,是想學占卜吉凶之術,沒想到你竟問了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

華易爽朗的笑聲,讓寧無恙懸著的心落到了實處。

既然同樣是簡單的問題,華大師傳授的功法,應該比燒開水喝的事複雜不了多少。

華易笑聲停下後,手指輕點著桌邊,問他:“聽說過太極拳嗎?”

“聽說過。”

早在乞巧節時,寧無恙便發現這個世界雖與種花稼歷史程序不同,不屬於平行世界,歷史名人沒有重疊,但許多文化底蘊是相通的。

太極拳在具體細節方面確實有差異,但它依舊是以太極、陰陽為核心創造出來,可以強身健體、對抗打擊的功法。

只是大眾之中流傳的太極功法,主要強身健體,真正對抗打擊的那一部分,有不同的分支,屬於不外傳的獨門功法。

華易見寧無恙略有耳聞,便也沒說眾人皆知的那一部分,而是說起了如何實用的部分。

“我要傳授給你的太極拳,其中結合了我多年對經絡學的研究,再配以吐納術,達到一種內外兼和的境界,它可緩慢可迅猛,可輕靈可剛硬,是一種剛柔並濟的拳法,能學多少學成怎樣,全靠個人領悟。”

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華易自行研究的太極拳,還曾傳授給當今的皇帝,作為調養身體所用。

倒也並非親傳弟子才能學會的功法。

“只是越是如此,它細緻的變化也就越多,方才寧詩仙你的秘方十分簡單,聽了一遍便能明析,那麼我也便只演示一遍給你,可好?”

華易對於“以方易方”這種不沾因果,有人情當場就還了的方式很認同。

他剛才把醜話說在了前頭,每個人領悟太極拳的境界不同,只展示一遍能學多少,全靠寧無恙的造化。

寧無恙對於大師時間寶貴,不想在他身上浪費,表示理解。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在習武方面,除了耐揍沒有別的天賦,於是便抬了抬自己固定住的左臂,不好意思的問道:“華大師,我可否請旁人幫忙演練一遍記一下?”

習武又不像學文,許多事紙上談兵即可。

這東西光靠看自己不跟著練,基本沒用處。

華易想到方才對弈時,隔壁院子裡傳來的舞槍聲,猜到了寧無恙想請的“旁人”是何人。

再看寧無恙受傷的手臂確實活動不開,為了節省時間,他點了點頭。

“雲飛,快去把三哥叫來。”

寧無恙話剛說完,華易便站起來,朝著空地走去,開始伸展胳膊,輕踢雙腿,做起了熱身動作。

寧無恙看得出來華易著急打完一套太極拳,好繼續辦他的事情,心裡不由緊張起來。

事發突然,也不知道三哥能不能及時趕來,如果不能的話,他也只能自己硬著頭皮先學多少是多少。

再讓三哥照貓畫虎,反向指教他。

半炷香過後,人還沒來。

“看來你三哥與這套太極拳沒有緣分。”

華易伸展完筋骨,擺出了弓步的起手勢。

寧無恙連忙站起來,伸展開右臂,準備學到哪算哪時,季謹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華世伯,寧公子讓廚房做的冰飲快要好了,要不你喝一碗再打這套太極拳?”

季謹上前對著華易福了一禮。

又對著寧無恙提醒道:“我來的時候碰到莊子上的管事請寧三公子出去馴馬了。”

無論是製冰還是運輸香水,或是花草盆栽,都需要馬車。

寧家便買了一群馬在附近空地上養著,遇到難纏的烈馬只有親自去馴服,而寧無礙武功高強且耐力十足,這件事便落在了他的頭上。

“多謝季小姐相告。”

寧無恙這才知道為何雲飛還沒把人找來,恐怕此時才找到人,返程還需要再拖延一段時間才行。

這件事靠他指定是不行的,只能請季謹幫忙。

他衝著季謹挑了挑眉,四目相對後,他腦袋朝華易的方向歪了歪,季謹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她在院子外面站了許久,沒敢打擾兩人聊天。

也是因為擔心華易傳授的太極拳,寧公子學不會,這才出面相助的。

寧無恙見她同意幫忙了,面露感激之色。

“華世伯,這裡熱,不如先去蔭涼地裡坐著等冰飲端上來?”

季謹比劃著他們方才所坐的桌椅方向,蓮步輕移,將人往那邊引領。

華易看到兩人暗中眉來眼去,儘管季府與他沾親帶故,但原則問題他可絕對不會動搖。

作出看在季謹面子上,便給寧無恙開後門的舉動。

寧無恙的三哥來不到那是對方無福觀賞他演練的太極拳,與他沒有關係。

“季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打完這套拳法,還要去煎藥,寧詩仙也不想耽誤彼此的時間吧?”

“……”

寧無恙難得的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但也沒辦法,誰叫他沒有習武的特長呢。

早知道應該去喊沈幼初來,旁的不說,沈小姐繪畫功底一流,把太極拳的整套拳法拆解成圖,再配上他的記憶力,還原六七成應該沒問題。

“可是華世伯……”

季謹還想再勸,華易漠然視之。

寧無恙便衝著季謹搖了搖頭:“無妨,反正也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我學它只是為了替代一下家傳的刀法。”

沒必要因為他的事,還要再讓季謹為難。

向來得體待人的季謹,能夠為了他出面向華易求情,已經盡力而為了。

“請華大師不吝賜教。”

寧無恙抱不了拳,只能鞠了一躬。

華易見寧無恙不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利用身邊一切可利用的小人,臉色稍微緩和了許多。

他對季謹朝著旁邊蔭涼裡使了個眼色,再次擺出了起手式。

寧無恙緊張的屏住呼吸,又往前走了兩步,一眼不錯地盯著華易的全身上下……耐何受傷的身體精力有限,也不知道身體重點在何處。

根本就是外行看熱鬧的感覺。

季謹看到寧無恙腦門上猛地急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在華易緩慢的抬動手臂時,脫口而出。

“華世伯,其實我不是來提醒你吃冰飲的,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是嗎?”

華易雙臂懸停在腰間沒有發力,冷眼瞧著季謹。

他對季謹的印象,還停留在五年前。

雖然季謹當時也不過十歲出頭,但待人得體大方,進退有度,絕不像眼前這般為了一個男人對他死纏爛打。

“哪怕是看在與季府交情的面子上,若季小姐你沒事找事的話,我也只能請你離開此地,或者寫信告訴你大伯,你今日為了旁人的失儀之舉。”

“華世伯,我不是沒事找事……”

季謹何曾被長輩如此訓斥過,更沒給季府添過麻煩,不由紅了眼睛。

寧無恙見狀,心裡不是滋味。

他沒想到華易居然不痛快就要告家長。

哪怕愛之深責之切,可為了他自己趕時間,別人還沒開口先舉起大棒恐嚇威脅這麼做事,也太不講究了。

“華大師,季小姐不說我還真忘記了,有件事確實要認真和你理論一下。”

寧無恙接過話茬,先把季謹從這件事中摘了出去。

他可不管季謹要說何事,反正華易不給他朋友面子,那麼他也不必再給華易留面子。

他若想不擇手段的拖延時間,華易還真別想再抬起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