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世界。

翠雲山,西王母廟前。

虛空一閃。

黑貓跳出來,落在武小德面前。

“都搞定了!”

她把黑旗、聖藏之戒、戴斯瑪克特的情書收納盒放在武小德面前,氣喘吁吁地說。

“辛苦了,現在我們一起去吃飯。”武小德道。

“吃飯?”黑貓的眼睛亮了起來。

“沒錯,克麗絲,你真是我的福星,幫了我大忙,我要請你好好吃一頓。”武小德道。

“我要吃草莓蛋糕!”黑貓舉爪道。

“沒問題!”

武小德把指環戴上,將木盒開啟。

只見木盒裡裝滿了閃亮的極品魂晶,每一顆都散發著強大而純粹的靈魂力量。

這比自己手中的高階魂晶珍貴了數倍!

老瞎子康慨啊!

不過也許這點錢對人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武小德收起木盒,將無始之旗也收了,抱起黑貓。

“出發!”

“好耶!吃大餐了!”黑貓歡呼道。

武小德身形一閃便飛掠出去,迅速離開了翠雲山。

一人一貓進入城市,直接找了一家吃西餐的店,點了滿滿一桌子,大吃大喝起來。

武小德頂著那一頭飄逸的紫發,又是如此美麗,不一會兒便引起了眾多目光。

沒過多久。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我感受到了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沉淪氣息,以及那無盡的煉獄之火。”

老瞎子!

他站在餐桌前,四周的人立刻情不自禁的轉過頭去,再也不朝這邊看。

——他甚至沒有用任何術法!

武小德神情自若道:

“請坐,我的合夥人,自從你投資於我的世界之後,我們還從來沒見過面。”

黑貓看了老瞎子一眼,不再理會,繼續埋頭吃自己的蛋糕。

老瞎子也看了黑貓一眼,一開始不在意,緊跟著又看了一眼,神情微微一凜。

魔王果然還是有手腕!

能跟妖精混在一起,關係還如此親密,這樣的事簡直難得一見!

“你沉寂了那麼多年,為何突然出現在這個‘虛幻世界’?”

老瞎子直截了當地問。

武小德露出回憶之色道:“很多年以前,我接受過你的投資,我也記得自己承諾過——”

“如果您的世界遇到危難,我會前來幫忙。”

“哦?這就是你來‘虛幻世界’的原因?”老瞎子問。

“沒錯,我發現了一些情況,覺得應該親自來跟你報個信。”武小德道。

老瞎子面目陰沉下去,隨手一招。

渾身插滿尖刺的萬物之母悄然出現,漂浮在半空。

這一幕是如此詭異,但卻沒有任何人扭過頭來看一眼。

“查探。”

老瞎子吐出兩個字。

萬物之母睜開眼睛看了武小德一眼。

她只看到一個渾身充滿著硫磺氣息、身形浸透於無形之火中的威嚴女子。

——這必然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

“主人……不是他……”

萬物之母呻吟道。

老瞎子這才將手中剛剛出現的飯盒放回虛空,清了清嗓子,問:

“魔王閣下,您是怎麼知道我的東西被盜了?”

“什麼?你的東西被偷走了?”武小德意外地說。

這一下就把老瞎子搞愣住了。

——煉獄魔王來找自己,竟然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

那麼她來是為了什麼?

“看來我對您有些誤會,那麼您來這個世界找我,究竟是何事?”

老瞎子冷靜地問。

“我來只是告訴你一個情報,你絕對會喜歡它。”武小德道。

“洗耳恭聽。”老瞎子道。

武小德放下刀叉,身子前傾,在老瞎子耳邊輕聲道:

“有一群劫魔匯聚在一起,以深淵公爵為首,正籌謀著盜取你的世界珍寶。”

“他們此刻就在修普諾斯的夢境之城。”

“——我十分肯定,他們還未出發,不過我知道他們行動的時間應該是明天早上。”

老瞎子臉流露出猶疑之色,武小德卻已飛快地說下去:

“不必懷疑我的情報,因為你只需要親自去看一眼,立刻就會明白我的話絕對沒有問題。”

“——這個情報,就當做你投資我世界的小小回報,你可滿意?”

一息。

兩息。

三息。

武小德已經坐回去,手中刀叉繼續切割牛排。

老瞎子屏息想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也和善了許多。

——煉獄魔王並不知道自己的“天道力量”被偷的事!

魔王是有新的情報給自己!

話說自己現在呆在虛幻世界,那麼自己的大墓確實容易出現一些紕漏。

老瞎子把事情想明白,拱手道:

“這麼多年來,我在你那邊的投資,看來是最有價值的一次——如果你的情報沒有問題的話。”

武小德端起紅酒,朝他致意道:

“本座親自來一趟,就是來回報投資人的。”

老瞎子點點頭,將一個布袋放在桌上,說:“這是追加投資,等我解決這件事,再親自來道謝。”

“道謝就不必了,快去吧,不要讓事情有變化。”武小德道。

老瞎子看他一眼,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四周的一切又恢復正常。

黑貓的頭依然埋在草莓蛋糕裡,但它的尾巴卻動了動,直接將那個布袋勾起來,放在武小德面前。

“都是最好的魂晶,沒有問題。”

黑貓一邊嚼吃東西,一邊含湖地說著。

布袋被貓尾巴捲到武小德面前,輕輕放在桌面上,發出一陣悅耳的撞擊聲。

“這瞎子,真敞亮。”

武小德感慨不已,將布袋收了,轉而取出木盒。

他在盒子裡飛快寫了一張字條,拍了拍。

木盒頓時消失不見。

行了。

血稚那邊也已安排好。

“等會兒吃完去幹嗎?”黑貓問。

“我要去喚醒一條龍的力量,你來玩嗎?”武小德道。

“好呀好呀!”

……

夢境之城。

血稚站在街道中央,感興趣地打量四周。

一個木盒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飛快開啟,露出裡面的一張信紙。

“深淵公爵手上有一張‘輝煌聖芒’,你先與他虛以為蛇,然後想辦法把這張卡牌弄到手,這是命令。”

信紙上散發出因果律的氣息。

——這是武小德的命令!

血稚眉頭皺了皺。

這傢伙還真把自己當成奴隸使喚了。

“知道了,滾吧。”

她沒好氣地衝著木盒說道。

木盒朝虛空一跳,就不見了。

血稚站在原地咬了咬牙。

該死。

到底要怎麼獲得自由?

必須儘快想出來一個主意,讓那個小子被自己救一次。

她正暗自琢磨,忽然心有所感,抬頭朝街道對面望去。

只見四周的人全都不見了。

街道對面站著一名穿著燕尾服的優雅男子,身邊還跟著一顆漂浮的頭顱。

“禁忌的物種……你為什麼來這裡?”

男人問道。

血稚眉頭跳了跳,站在原地恭敬行禮道:

“公爵大人,我將代表我家主人達維爾,暫時配合您的行動,直到明天早上。”

“啊……我能搞到修普諾斯的頭顱當僕從,已經覺得很有派頭了,想不到達維爾也搞到了一個了不起的東西當僕從。”

深淵男爵感興趣地說道。

血稚攥緊拳頭,尖利的指甲刺入手掌。

他說……

了不起的東西。

見鬼。

若不是打不贏他,自己一定要活撕了他!

“現在其實也沒什麼事,你可以去城中最高的大廈頂樓等著,如果有事我會吩咐。”

深淵公爵懶洋洋地說。

“是,您的意志一定會得到執行。”血稚恭聲道。

她轉身朝那座大廈走去。

深淵公爵站在原地想了數息,忽然又開口道:

“我的意志一定會得到執行麼?”

——還不算太笨!

血稚轉過身,微笑道:“當然,這是我家大人的命令。”

“那麼,告訴我,達維爾的那條龍怎麼樣了。”深淵公爵道。

“這需要一點報酬,公爵閣下。”血稚道。

“你是達維爾的手下,卻想找我要報酬,只為了出賣他?”深淵公爵道。

“您有自己關心的利益,不必在乎我的想法,不是嗎?”血稚道。

深淵公爵冷笑著打了個響指。

虛空頓時浮現出重重光影,凝聚成剛才的場景,把兩人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這就是背叛的證據了。

深淵公爵的雙童化作徹底的黑色,嘴巴里卻吐出血色的長舌,獰笑道:

“說吧,那條龍到底怎麼樣了——如果不說,我先殺了你,再把你的屍體給你主人。”

血稚僵住。

——怎麼會變成這樣?

對方明明可以從自己這裡交換到情報,只用支付一點小小的報酬,比如給自己製造一個機會救武小德。

可是對方選擇逼自己說。

“非常遺憾,您這樣的態度我不會說的。”血稚道。

“背叛主人的垃圾,你勾起了我的殺戮慾望,現在去死吧。”深淵公爵道。

世界突然化作渾濁的漆黑之色。

一切都無法被感知。

血稚只覺得脖頸一疼,然後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下一瞬。

世界又恢復正常。

她看到自己的屍體倒在地上,而自己正被深淵公爵擰著頭髮,隨意的插在路旁的尖刺型路燈上。

“你有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那條龍怎樣了。”

深淵公爵捏著她的人頭,沉聲說道。

血稚看見自己的無頭屍體被一群燃燒著烈焰的怪物撕扯著,散落一地。

深淵公爵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你是不死的,但我有一萬種方法折磨你。”

“在明天到來之前,在你的主人回來之前,我會讓你感受到世間的億萬種痛苦……”

“除非你告訴我,那條龍的下場。”

他伸出手,將一朵烈焰放在血稚的頭下面,不斷的炙烤著。

血稚疼到了極致,死死咬住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到某一刻——

“那條龍覺醒了。”

她終於忍不住說道。

深淵公爵嘴角扯起一個弧度,微微低下頭,看著她那充滿哀求的雙眼。

“你這種垃圾東西,給我當舔鞋底的奴才,我都嫌髒。”

他看著她,將那朵火直接塞進她的嘴裡,得意地繼續說道:

“繼續感受痛楚吧,折磨你只是我的一點小小興致。”

血稚感覺自己被對方抓著頭髮提了起來。

“或許你以為說了那條龍的事,我就會放過你?”

“不。”

“修普諾斯,給我肢解了她,然後把她的一切做成標本,浸泡在邪能酸漿裡——”

“她是不死的,哈哈哈哈,晚點我要看看這種不死的東西是如何享受那種痛苦。”

“所以把她的臉剝下來,單獨做一個標本,等我來看。”

那顆漂浮的頭顱恭聲道:“是,主人。”

血稚感受著無盡的痛楚,看著對方滿臉的暴虐,心頭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過去的一幕幕。

——自己誕生於眾神的屍體之上。

囚禁在劫魔們的青銅之門裡。

無數年後。

那個少年帶自己離開了那個只有無盡絕望的地方。

再然後……

每一天都過的平平澹澹。

要麼是跟沉飛雪研究怎麼炒菜做飯,要麼是呆在吧檯後面,隨意的喝點小酒,看著外面湛藍的天空,看著那風吹過黃沙。

少年很少使喚自己。

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

直到——

自己不斷想辦法背叛他。

比如此刻。

——一陣超越極限的痛楚傳來。

血稚再也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接下來的每一秒都是超越極限的痛楚,漫長得如同永恆,令她的思維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