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離別

感受到諸人投來的目光，蒼天祁臉上卻沒有太大的波動，只見他上前一步，朝著上方的蒼君王拱手道：“兒臣主張開戰。”

蒼君王眉頭挑動了下，問道：“理由是什麼？”

“雪星已經表現得如此強勢，如若我們答應放人，那麼即便避開了這一戰，但蒼瀾的顏面從此將蕩然無存，下一次若是雪星再來侵犯，我們又該如何應對？”蒼天祁問道。

話音落下，全場一片寂靜。

諸王公大臣目光不停的閃爍著，他們知道蒼天祁的話無不道理，倘若雪星知道蒼瀾實力不夠強，怕是以後還會再找機會進攻。

到那時，還是要開戰。

“而且蒼瀾的實力並不遜色於雪星多少，即便開戰的話，我們也未必會輸。”蒼天祁繼續道：“再說夫子山那邊，父皇真有把握能夠抓住蕭沐陽嗎？”

蒼君王瞳孔微微一凝，隱隱明白了蒼天祁的言外之意。

如果夫子帶著蕭沐陽躲起來的話，要抓住他便難如登天了。

而如果沒有抓住，那麼無疑會同時得罪雪星和夫子山，一旦蕭沐陽以後成長起來，將是蒼瀾的巨大威脅，雖然這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但現在卻不得不考慮。

只見蒼君王目露沉吟之色，似乎在權衡利弊，無論哪一種對策都有風險，就看怎麼抉擇了。

諸人見狀都屏住呼吸，內心忐忑不安，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實則都希望交出蕭沐陽，開戰的風險太大了了，不知會死多少人，倒不如用一人的性命去換。

終於，蒼君王目光中閃過一道鋒利之色，看向蒼天君下令道：“立即調集皇宮內天位境人物，另外，派人去天蒼城各大家族之中，讓他們挑選出一批天位強者，明日前往夫子山拿人！”

蒼天君以及諸大臣眼眸中皆都閃過一道精芒，看來，君王還是決定交人。

相比之下，這種抉擇風險更小一些。

畢竟夫子山只有三人，只要他們出動的力量足夠多，拿下蕭沐陽並非難事。

蒼天祁抬起頭，目光看著上方那道威嚴的身影，內心感覺有些悲涼。

他身為皇室之人，自然愛護蒼瀾的百姓，否則當初在天妖山的時候，他便不會放走星梵，然而如今雪星大軍已經殺來了，他們不該退讓，更不該以一位天才後輩的性命為代價來換取和平。

然而站在君王的角度，犧牲一人的代價的確最小。

君命不可違，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最終還是無法改變什麼，如今也只能祈禱蕭沐陽能夠平安脫困了。

“散了吧。”蒼君王對著諸人揮手道。

“是。”一道道聲音從下方傳出，諸人陸續告退離開，心中卻依舊不平靜，君王明日前往夫子山拿人，不知是否能夠成功。

希望一切順利，否則後來的情況將更加糟糕。

…………

夜色籠罩之下的夫子山顯得格外的平靜，懸崖邊上，兩道身影並肩而立，少年風度翩翩，女子亭亭而立，為這片夜色增添了幾分別樣的魅力。

“師弟在想什麼呢？”楚清漓轉頭看向身旁的蕭沐陽問道，聲音依舊是那麼的空靈，動人心絃。

“沒什麼，只是對未來有些迷茫。”蕭沐陽喃喃自語。

“迷茫？”楚清漓美眸中露出一絲詫異之色，輕笑道：“你現在還沒滿十六歲吧，這就感到迷茫了？”

“額……”蕭沐陽神色怔了下，猛然意識到，原來他才只有十五歲而已。

絕大多數同齡人還在學府中修行，沒有太大的壓力，一心提升修為，他卻已經開始對未來產生迷茫，大概是他自身的經歷與尋常人不同吧。

“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做好當下便足夠了，未來太過遙遠，即便是老師，也無法完全看透。”楚清漓看著蕭沐陽認真的道，彷彿在勸慰他一般。

“師姐真好。”蕭沐陽看向楚清漓笑道，心中感覺陣陣暖意流淌而過，沒想到師姐如此高冷的性格，竟然也會安慰人，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此時，蕭沐陽與楚清漓似是感知到了什麼，同時轉過身，便看見一道蒼老身影朝這邊走來。

蕭沐陽臉色有些古怪，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老師第一次在晚上出來。

莫非今晚他老人家心情不錯，想出來透口氣？

“老師這些天睡的好嗎？”蕭沐陽笑著問道，語氣中透著幾分玩笑之意。

“不怎麼好。”老人擺手道。

“嗯？”蕭沐陽神色疑惑，心想睡的不好你還睡那麼久？

“看來是時候換個地方睡了。”老人悠悠開口，使得蕭沐陽和楚清漓目光皆都一滯，換個地方睡？

“老師打算離開這裡嗎？”蕭沐陽試探性的問道。

“恩，有這個打算。”老人點了點頭。

“去哪裡啊？”蕭沐陽又問道，內心隱隱有幾分期待，應該會離開蒼瀾國吧？

“暫時還沒想好。”老人目光看向蕭沐陽，淡淡道：“為師去哪裡與你無關，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蕭沐陽神色愣在那，與他無關？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今晚就下山，以後就別回來了，回來也見不到我。”老人對著蕭沐陽和楚清漓道，像是在交待後事一般。

“老師，你不會真要把我們丟下吧？”蕭沐陽一臉愕然的看著老人，要真是這樣，未免也太不負責了。

“修行靠個人，為師該教的都教給你了，以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老人開口道，臉色不再如往常那般隨意，此刻竟透著一抹嚴肅之色。

看見老人的神色蕭沐陽內心輕顫了下，眼神不由發生了變化，他忽然意識到，老師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這是真的要將他們放下了嗎？

“清漓，你是師姐，以後要多照顧師弟，不要讓人欺負他。”老人又看向楚清漓吩咐道。

“弟子明白。”楚清漓輕輕點頭，眼眸中卻噙著淚水，那張清純的容顏上透著幾分傷感之意，從小到大她一直呆在老師身邊，如今，老師就要離她而去了。

“老師你要去哪裡，我們以後好去找你。”蕭沐陽開口問道，感覺鼻子酸酸的，雖然才相處兩個多月，但突然間要離別，他心中還是極為不捨。

“不必刻意去找為師，時候到了，我們自然會相遇。”老人緩緩開口，語氣中透著一股滄桑之意，彷彿已經看破了世間萬物。

似是想到了什麼，老人又看向蕭沐陽開口道：“上次你問是否能找到自己的父母，如今為師可以透露給你一些事，你的父母不在這片天地，想要找到他們，便要打破天地桎梏。”

“不在這片天地？”蕭沐陽內心猛地震盪了下，眼神中有著一抹震驚之色，那他們在何處？

打破天地桎梏又是什麼意思？

老師這句話他完全聽不懂。

“老師……”蕭沐陽正欲開口詢問，然而老人卻揮了揮手，淡淡道：“不必追問下去，到了合適的時機，你自會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話音落下，老人轉身朝著草屋的方向走去。

看著老人那道略顯佝僂的背影，蕭沐陽莫名有些心酸，感覺老師身上揹負著許多，然而卻從未透露出絲毫，在那看似隨意不著邊的教導之下，實則藏著一份厚重的關愛。

此時楚清漓眼睛通紅，二十年來，這是她第一次流淚。

原來這便是離別的滋味嗎，她感覺好難受，呼吸都變得艱難了許多。

“你們現在就下山，不要再回來。”

一道滄桑的聲音從草屋那邊傳來，聲音落下之時，草屋的門也關上了，像是斬斷了老人與外界的聯絡。

“老師……”蕭沐陽眼睛終於還是流下了淚水，傷心不已，沒想到離別來的這麼快，讓他猝不及防。

“砰。”只見蕭沐陽雙膝噗咚跪在地上，朝著草屋的方向重重叩了三個頭，每一次都發出沉重的聲響，像是表達他對老師的感激之情。

雖然老師真正意義上教導他的只有那三招劍法，但那份師徒之情，他會永遠珍藏在心中，絕不會忘記。

良久，蕭沐陽起身，朝著楚清漓道：“九師姐，我們下山吧。”

“你打算去哪裡？”楚清漓問道。

蕭沐陽神色忽然怔在那，他倒是沒有考慮這個問題，接下來該去何處？

他的故鄉在青州城，但老爹和孃親已經離開了，不知去向，如今他唯一的親人便是顧刑了，然而如果他回到天蒼城，一旦被人發現了蹤跡，恐怕皇室很快便會派人來抓他。

楚清漓美眸看向蕭沐陽，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輕聲道：“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師姐陪著你。”

蕭沐陽抬起頭，眼眸忽然變得明亮了幾分，隨後沉聲道：“那就去天蒼城！”

“聽你的。”楚清漓笑著點頭，眼眸中有著一抹堅定之色，無論小師弟做出什麼決定，她都會陪在他身邊，替他擋下一切風雨。

隨後兩道身影騰空而起，瞬息間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兩人離開之後，草屋的門再次開啟，老人從裡面走出來，那雙渾濁的眼眸竟有幾分溼潤，眼神顯得無比的慈祥和藹。

“下次相見不知何時，希望彼時的你們都能成為人中龍鳳，不要讓為師失望。”老人喃喃自語，隨後那道蒼老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最終竟憑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