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驚現人咬人,疑似狂犬病發作!」

手機螢幕上,一條標準的「標題黨」新聞,熟悉得簡直不能再熟悉。

沈嫿呆呆的看著,她自己都記不清,自己到底重生了多少次。

偏偏每一次,她都「陰差陽錯」的錯過了救贖。

韓既明和父母之間,她似乎總是選錯。

而不管她選擇那一邊,韓既明也都會黑化,這個世界也都會被拖入末日的深淵。

「為什麼?這到底是我什麼?」

「賊老天你是不是在耍我?不管我重生多少次,都不能救贖韓既明,也都不能拯救這個世界?」

「……那你還讓我重生做什麼?就是想看我笑話?」

費盡心機,艱難取捨,最終卻還是落得一場空?

再一次的重生,沈嫿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慶幸與狂喜。

她麻木了,她擺爛了——

瑪德,愛咋咋地吧。

就這麼個神經病老天爺,就這麼個荒唐的世界,毀滅就毀滅吧。

沒什麼可惜的!

沈嫿竟陷入了這樣的情緒中,望著曾經讓自己無比心驚的新聞,此刻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她甚至都沒有心思去想辦法救人了。

救什麼救?

不管車禍是否發生,韓既明都能以各種方式變成輪椅大佬,也能以各種理由黑化。

還有她的爸媽,不管她怎麼努力,終究都要落個悲劇的下場。

她的辛苦努力,或許在賊老天眼裡,那就是上躥下跳的小丑。

「小嫿,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哎呀,你不會是信了這些營銷號炮製出來的假新聞吧。」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人怎麼可能咬人?又不是末日文,有什麼喪屍病毒的。」

「就算是狂犬病,發病的時候,也不是這種症狀……」

沈嫿的同桌,看到沈嫿的情緒很不對勁,噼裡啪啦的就是一通說。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從假新聞說到了娛樂圈八卦,又從娛樂圈聊到了學校。

「……說起來,韓既明也挺慘的。」

「你是他的鄰居,應該早就聽說過他家的新聞把。」

「唉,以為是父母恩愛、兄長寵溺,結果呢,父母是政治聯姻,各自玩兒各自的。」

「大哥也不是同母大哥,而是渣爹從外面抱回來的私生子。」

「韓既明被一家人營造出來的幸福假象騙的團團轉,直到大哥開始跟親媽爭權奪利,而他則成了最大的犧牲品。」

「我聽說啊,他這次被綁架,背後就有私生子大哥和強勢親媽的影子。」

「偏偏那些人沒事兒,唯獨他,被撕票的綁匪一槍打在了脊椎上,直接變成了廢人……」

同桌像個合格的NPC,不管沈嫿臉色如何,也不管對方有沒有反應,她仍舊把既定的臺詞都說完了。

在聽到韓既明的名字時,沈嫿自以為死寂的心,還是被狠狠觸動了。

她的本命就是韓既明。

而她活著的使命,似乎也是為了救贖他。

更有甚者,她一次又一次的重生,根源就是韓既明。

哪怕沈嫿麻木了,不像再掙扎,只想躺平任由劇情的發展,在聽到「韓既明」三個字的那一剎,她依然會心痛,會忍不住想要幫他。

「我這是被控制了?像個木偶般,被牽引著去做某些事?」

「不!不對!我確實陷入了既定的命運,但——」

沈嫿的心緒很亂,無數次的無效重生,

讓她都開始厭惡這個世界。

但,一想到那個曾經如驕陽般璀璨的少年,沈嫿的心還是被狠狠的刺痛了。

「賊老天,算你狠!」

沈嫿咬著後槽牙,在心裡對著老天比了箇中指。

她騰的一下站起來,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同桌被嚇了一跳,「小嫿,你怎麼了?」

沈嫿:……我其實不想怎麼樣。

但我真的做不到!

她是被命運牽引的木偶,韓既明又何嘗不是。

如果說無數次的重生讓沈嫿產生了厭倦,可韓既明呢?

每次重生,他都要體驗一種不同的「意外」。

但凡是人類能夠想到的致殘方式,都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韓既明身上。

「幸好韓既明不像我,他沒有重生!」

沈嫿慶幸的想著。

因為她無法想象,如果韓既明像她一樣,有著無數次重生的記憶,那他是怎樣的痛苦、悲憤、絕望。

試想一下,韓既明每次都要變成殘廢。

如果不知道這樣的命運也就罷了,偏偏知道了,偏偏他還試著努力扭轉,結果呢,不管他如何自救,都逃不開。

不,不能想。

太窒息!太殘忍了!

說實話,沈嫿這樣,她都想黑化了。

韓既明呢,只會比沈嫿更慘。

沈嫿只是稍稍假設一下,她都有些受不住。

「我要出去一下,你幫我請個假!」

丟下這句話,沈嫿就義無反顧的跑出了教室。

同桌伸出了爾康手:「……小嫿?」

大姐,我們是高三啊,事假什麼的就不能代請假。

沈嫿卻早已顧不得這些,她還是跟某幾次重生時一樣,跑出校園,坐上網約車,一路直奔韓既明休養的溼地別墅。

城西溼地別墅區,一棟豪華的別墅的負一層,已經被改造成了實驗室。

碩大的螢幕,被分割成了十幾個畫面。

每個畫面所顯示的內容都不太一樣。

一個坐著的少年,面無表情的看著。

直到某個分屏畫面裡,忽然闖進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還是她!這個小蠢貨,這麼多次了,居然還不放棄?」

少年冷若冰霜的臉上,唇角微微勾勒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蠢!還自以為是!」

「救贖?哈哈,沈嫿,你以為你是誰?你連自己、連自己的父母都救不了,還妄圖拯救別人?」

嘴裡罵著,但看到少女義無反顧的衝進別墅區,還英勇的跟喪屍搏鬥,少年眼底還是閃過一抹複雜的光。

「沈嫿,你就這麼想救我?」

「明明知道沒有用,卻還是拼命的做著掙扎?」

不該被觸動的,他才不是沈嫿這樣的小蠢貨。

偏偏,聰明如他,早就窺探到了世界的秘密,卻還是忍不住因為一個小蠢貨的「無效救贖」而被撩動了心絃。

「算了算了!蠢是蠢了些,在關鍵的時候,也曾拋下過我。」

「但,她‘NG了這麼多次,卻還不忘來救我,足見我對於她來說,始終都是最特殊、最重要的。」

少年是偏執的,是瘋狂的。

可對上沈嫿這麼一個純粹的小笨蛋,他竟也有種莫名的滿足。

他已經不去苛刻的要求沈嫿必須在他和她父母之間做選擇了,無數次的重啟,沈嫿有時選擇他,有時選擇父母。

這對於她來

說,已經非常不容易。

她可是有記憶的啊,她知道會有怎樣的命運。

可緊急關頭,不管她做出怎樣的選擇,其實都是可以理解。

為了愛不要父母?

為了父母不要愛人?

沈嫿不會這樣極端,她只是本能的做出了某個選擇。

曾經少年計較過、怨恨過……

但,看著監視螢幕上,那個明明知道自己在做無用功的少女,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衝進來,少年的心開始變得柔軟。

唰!

少年操作了一個按鈕。

從一個分屏畫面擴大到整個螢幕的畫面裡,沈嫿正被兩三隻穿著保安制服的喪屍圍攻。

而少年的操作,瞬間讓喪屍們原地爆炸。

沈嫿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驚詫的眼神,彷彿在說:我也沒有異能啊!咋還能一招制敵?

不過,也無所謂了!

她都重生這麼多次了,本就極其的「不科學」。

如今,就算發生再離譜的事兒,沈嫿都覺得正常。

她甚至都不願意多做停留,確定喪屍們都掛掉了,她就悶頭朝著韓既明的別墅而去。

「韓既明!韓既明!」

衝進別墅,沈嫿就開始扯著嗓子喊。

「喊什麼?我在負一層!」

忽然,空曠的客廳裡,響起了少年特有的清冷嗓音。

沈嫿眼睛一亮,自己重生了無數次,似這次這般,直接衝進別墅的時候,也有好幾次。

但,以往不管自己怎麼呼喚,都得不到回應。

今天!

這一次!

韓既明回答她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一次她可以扭轉命運?

噔噔噔。

沈嫿一邊小跑著下樓,一邊暗自在心裡想著。

等她來到負一樓的實驗室,她才驚愕的發現,實驗室裡滿都是試管、器皿等實驗器材。

而少年,也一副黑化大佬的模樣。

「靠!又來晚了!」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畢竟喪屍出現了!」

「……賊老天,你這麼玩兒我,有意思嗎?」

「還有韓既明,他到底得罪你什麼了?是上輩子捅破了你的天,還是毀了你的天宮?」

沈嫿看到黑化得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少年,沒有恐懼,沒有退縮,而是滿滿的心疼,以及對***老天的唾罵。

「你也覺得‘天道***?」

少年,也就是韓既明,彷彿能夠捕捉到沈嫿的心聲。

他勾了勾唇角,看著少女悲憤又心疼的模樣,輕聲嘆息著:「傻瓜!重來了無數次,明知道沒有用,卻還是堅持跑來救我!」

「傻不傻?」

他的女孩兒,就是這麼的傻。

可傻得讓他心疼,讓他都忍不住想要反抗!

沈嫿瞪大眼睛:「啊?你?你?」都知道了?

怎麼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吧,既然你這麼在意,那我也就跟‘他們好好的玩兒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