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聞言,看向宋知寒的目光逐漸變得深沉幾分,他雖然不能理解宋知寒為什麼對沈聽晚的執念如此之深,但是他很清楚宋知寒的脾氣,若是打定了主意,誰都無法讓他回頭。

只是,這條路要走下去,實在是……

席玉無法,只能搖頭嘆息一聲,然後道。

“罷了,若你想好了非要如此,有什麼用的上我的地方,便儘管開口。”

宋知寒聽著好兄弟的話,重重嗯了一聲,目光透過窗子看著寧遠侯府所在的方向。

這一次,他一定會保護好她,斷不會讓她再重蹈覆轍。

天色漸暗,沈聽晚讓人將裴修齊和裴幼蘭叫來一起用膳。

二人來後還有些拘謹,不敢同沈聽晚坐在同一張桌邊用膳。

到底是身份轉變太快,還無法適應。

沈聽晚也不急,抬手招了招,“幼蘭,過來坐在我身邊。”

裴幼蘭聽到沈聽晚的話,下意識去看自己哥哥,裴修齊朝著沈聽晚那邊望了望,這才衝著自己妹妹開口道:“去吧,夫人這是喜歡你。”

裴幼蘭有些怯怯的,卻還是大著膽子走了過去,坐到沈聽晚身邊。

沈聽晚將早就準備好的碗筷放在裴幼蘭眼前,又招呼裴修齊,“一起坐下,往後不用如此規矩,在凝香院裡你們就是主子。”

這話一說,旁的人反應不大,可裴修齊兄妹二人都是狠狠一怔。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裴修齊也跟著坐到桌邊。

沈聽晚給他們二人一人夾了一筷子菜,這才慢慢吃起來。

她對裴修齊尤其多在意一些,畢竟他身上的傷還沒好。

等著一場晚膳吃完,沈聽晚才道:“過幾日我就會請族老來見證,正式收養你們。”

之前沈聽晚想著他們是裴景嚴的孩子,不管怎麼說也是裴家人,以後裴家就會有他們一份。

可是又想到裴老夫人的態度,再加上裴景嚴自己都沒有過明面上族譜,他們二人自然也不會被承認。

與其給人留下這樣的可乘之機,那不如一開始就收了他們。

那到最後,裴老夫人就算是不願意,也得承認他們是裴家後人。

沈聽晚的語氣輕飄飄的,彷彿只是在說一件小事,可裴修齊兄妹卻已經徹底愣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

每一次沈聽晚給他們的優待,裴修齊都以為這就是最好的了,也已經足夠了,可沒想到,緊接著就是更讓人不敢置信的情況。

沈聽晚見他們二人表情,便能夠猜到他們在想些什麼,於是拉住幼蘭的手,問她:“幼蘭想不想要做我的孩子?”

裴幼蘭下意識怔怔的點頭,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從凳子上跳下來,退開兩步說:“夫人,幼蘭只是個下人,不配做夫人的孩子。”

他們兄妹二人並不知道自己父親裴景嚴的私生子身份,畢竟裴景嚴走的時候,他們也才兩歲,連人都記不住,更別說這些。

所以從來都只把自己當成下人。

沈聽晚聽著裴幼蘭這些話,笑了笑,開口道:“哪有配不配,只有你想,就足夠了。”

裴幼蘭便又將目光看向裴修齊,想讓她給自己拿主意。

裴修齊沉默良久,突然笑了起來,“幼蘭,喜歡我們,願意收養我們,這是好事,自然得答應。”

聽到自家哥哥的回答,裴幼蘭立刻甜甜笑了起來,“好,以後,幼蘭也是有阿孃的孩子了!”

沈聽晚兩世加在一起也是第一次體會有個女兒的感受,聽著小姑娘甜甜的聲音,只覺得心中發熱。

“那阿孃明日可要請個繡娘回來好好給我們幼蘭做幾身新衣裳!”

沈聽晚這話剛說完,裴修齊就開口道:“幼蘭,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我和夫人再說幾句話。”

“嗯。”裴幼蘭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的跟著丫鬟有了。

等到裴幼蘭離開,裴修齊立刻跪在地上,衝著沈聽晚鄭重道:“夫人護著幼蘭,修齊願以命相報!”

沈聽晚連忙將人拉起來,沒推脫,卻也沒接受,只道:“好好做裴家少爺。”

“是!”裴修齊重重點頭。

待裴修齊也離開之後,沈聽晚忍不住出聲問清雲:“你覺得這兩個孩子如何?”

“知恩圖報,聽話懂事,若是培養好了,或者真能成為夫人以後在這寧遠侯府的依靠。”

依靠嗎?沈聽晚笑了一聲,她不需要依靠,畢竟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她只信自己。

“明日去請繡娘回來,給他們做幾身新衣裳。再送一封拜貼去白鹿書院。”

清雲聞言一愣,忙問:“夫人是想要送他們去書院?”

沈聽晚點了點頭。

“那老夫人那邊……”

“自然是要讓她憋氣的。”

“奴婢明白了。”清雲這才應了一聲,沒有再問。

待過了一會,沈聽晚洗漱過後,清雲出去倒水,她便坐在梳妝檯前脫下發簪。

餘光卻突然瞥到一旁的妝匣下彷彿壓著什麼。

她蹙眉伸手將妝匣挪開,卻意外看到了一封被摺疊起來的信件。

信?什麼人會給她送信?

沈聽晚暗暗捏緊拳頭,仔細思索,她可不記得上一世有人送信這麼回事,還是說,裴老夫人那邊發現什麼了?

想到這,她忙開啟了手中的信。

【裴雲舟假死,資訊確鑿,侯府內行事切記小心,若想知道事情真相,明日午時千月閣見。】

簡短的幾句話卻讓沈聽晚瞬間變了臉色。

裴雲舟假死的事情,上一世被瞞的很好,自己也是臨死前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按理說假死這件事是不會被外人知曉的。

既如此,這送信之人又從何得知?

“侯府內行事,切記小心……”沈聽晚若有所思的呢喃著這句話。

“他這是在提醒我?”原本她覺得來者不善,但仔細想來,對方似乎是在幫著自己。

出神的時候清雲已經端著茶水進屋了:“夫人,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不舒服?”

清雲敏銳察覺到了沈聽晚的不自然,關切詢問。

沈聽晚已經提前收起了信件:“沒事,或許是最近太累了,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做就好。”

清雲本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聽話的離開了,臨走前她替沈聽晚仔細關好了房門。

沈聽晚坐在桌前,再次開啟那封信,將信上的內容細細斟酌。

但最終,沈聽晚還是直接將信放在燭火下燒了。

她看著蔓延的火光,神色未變。

不管那個人是怎麼知道裴雲舟的事情,接下來的路她早就已經安排好了,既然自己可以完成報仇的計劃,為何還要冒險和他人合作?

何況,誰會平白無故的幫忙?

此人,不可信。

面前的信件逐漸燒成灰燼,沈聽晚有些出神的暗暗呢喃:“不管你的計劃是什麼,只要不影響到我就好,不然……”

次日,清雲按照沈聽晚的吩咐出了府,去給白鹿書院下拜貼,回來的時候,就找了一個繡娘進府來給裴修齊兄妹量尺寸,做新衣。

一來一去,便忙碌了一整天。

而此刻的千月閣內。

早已等候多時的宋知寒並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看著逐漸昏暗下來的天色,心中五味雜陳忍不住喃喃出聲。

“你的謹慎用在我身上,還真是……”

宋知寒感慨的話沒有說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無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