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琉璃金身能用嗎?”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李乘風盤坐下鋪煉化靈石。神行符賣了千枚靈石,總算是可以撒開了去積蓄靈氣,從而轉換劍氣了。

而有一道心神,此時正在靈溪的那處洞府。

這也是李乘風為數不多的可以與常人一樣,靠著雙腿站立的時候。

靈溪還是那樣,懶洋洋的趴在寒玉臺前,一雙眼睛盯著洞壁出神,好像沒有聽到李乘風說話。

李乘風剛想再問,卻聽見靈溪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有幾件事,不是那麼容易辦到。首先呢,不能破元陽之身,你憋的住?”

李乘風都不想接茬兒,於是沒好氣道:“第二件事。”

靈溪撅了撅嘴,眼睛還是盯著洞壁。

“你只有十二脈,所以執行周天比常人快得多,但這種外練功法,反而是周身筋脈越多,對體魄的打磨越強。因為經脈行走之處有停處,便是竅穴,可你沒有竅穴。所以你要練,就得換一種法子,雙腿的封印得略微鬆開個口子,讓劍氣可以滲透進去。在你身上憑空造出來與十二脈相對的十二大穴。然後結合劍氣,填滿竅穴,代替修煉琉璃金身所需要打磨的穴位。”

造穴?李乘風聞言,嘴角一扯,心說這兩天盡聽新詞兒了。

“怎麼造?”

靈溪呢喃道:“泥丸宮開一穴,黃庭宮開一穴,丹田宮開一穴。然後,四肢各兩穴。四肢穴位你可以自己來,但三宮開穴,你要人幫忙,還得是對於劍氣把控極其強的人,還得有神識。另外,還要找三味藥材,我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李乘風一愣,“趙白鹿不可以?”

靈溪點了點頭:“可以,但首先,得人家願意擺弄你一絲不掛的身體,其次,造此三穴,不只是你在出手之人面前脫光浮在水中,那人還要以神識探查你體內才能找準位置,這樣一來你只有十二條經絡的事情,便沒辦法瞞著她了。”

李乘風又是一愣,沉默許久,又問了句:“老葉呢?”

合適的人選,顧玄風是,但不能讓他幫忙。

靈溪聽到老葉,很乾脆的搖了搖頭。

“他不行。”

李乘風只好說道:“還是先說藥材吧,要是沒有藥,一切都是徒勞的。”

赤身裸體讓她幫忙造穴,這個簡單,打個賭的事兒。

但暴露十二脈,李乘風著實不想。

靈溪嗯了一聲,說道:“沖虛草、威靈花、卷柏。第三種應該不難找,但前兩種在我記憶之中,是仙家苗圃培育的靈藥,不是……”

話未說完呢,李乘風本體突然睜開眼,輕聲一句:“睡了嗎?”

上鋪姑娘撇著嘴嘟囔:“生氣,睡不著。”

李乘風哦了一聲,曉得她為什麼生氣,但就是不提,只是說道:“先別生氣,我說完你再接著氣。先問你一件事,聽過沖虛草跟威靈花沒有?還有卷柏。”

上鋪呵呵一笑,“這麼混蛋的話你都說得出口?所以我還是先生氣,氣完了再說。”

李乘風臉皮一扯,只得問道:“怎麼才能不生氣?火鍋?”

本來就是試探一問,結果床猛的一晃,趙白鹿竟然坐了起來。

“成交,要城東那家老渝州,你陪我一起去。你是不知道,城西有一家打著渝州正宗的名號,我進去一看,那滿屋子的人,掌櫃也好廚子也罷,一口關中話那才叫正宗。”

李乘風啞然失笑,是被趙白鹿這傻乎乎的模樣逗笑的。笑罷,他點了點頭,輕聲道:“好,明日午後,你到懸劍司外等我,我陪你去。藥呢?可以說了吧?”

未曾想趙白鹿嘴角微微一挑,眨了眨眼,嘀咕道:“卷柏雖然金貴,但不難找。只不過前兩個比較麻煩,要不是我小時候去過鬆柏崖,還真不知道有這種東西。松柏崖傳下來了許多仙草種子,放壞了許多,因為沒有天地靈氣的時候是種不活的。但這三百年間,他們種活了許多草藥,你說的那兩種我聽說過,是能護命的草藥,怕是很難弄來。”

松柏崖修五行靈氣,擅長種植靈草,與朝天宗關係極好。因為一個是種草藥的,一個是煉丹的。

李乘風笑了笑,點頭道:“多謝,知道了。”

只要這個世上有這個東西,就不怕找不來。

但話鋒一轉,李乘風便問了句:“那個,松柏崖有沒有喜歡你的人?”

趙白鹿臉色頓時一黑,“我怎麼說都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子,你要是連這點兒臉都不要,我幫你去求。”

李乘風乾笑一聲,搖頭道:“這點兒臉,還是得要,我只是想知道松柏崖會不會有人來長安,叫什麼?”

趙白鹿翻身躺下,冷哼一聲,道:“粟源治。”

李乘風心說,還是先以劍氣淬體,不過是慢了些,藥的事慢慢來吧。

……

修煉總是很快,轉眼功夫,天色便微微放亮。

頭一天當班要是錯過點卯,著實是有些說不過去的。可即便李乘風卯時四刻便出發,等馬車到懸劍司門前時,一幫人已經列著整整齊齊的隊伍,看樣子等了一會兒了。

李乘風挪動輪椅下車,擺了擺手,馬車便先行離去了。

今日穿的還是趙白鹿喜歡的竹青色,粗布而已。雖然以青玉為冠束髮,後發卻是披著的。

李乘風自己也覺得,以後不穿甲冑了,披著頭髮舒服些。

往前看了看,比顧朝夕所說的人數多出不少,熟悉面孔只有昨日出現的幾個人。

“怎麼來這麼多人?”

話音剛落,便有個一身灰衣的老者往前一步,抱拳道:“老朽懸劍司詹事白先,回上掌劍,這是咱們京兆府懸劍司在京城當值的同僚。有劍衛三十六人、書吏四人、典獄一人、獄吏九人,都已經點過名了。不當值的同僚名冊在上掌劍書房,只有上掌劍自己可以看。”

李乘風點了點頭,一邊挪動輪椅往裡去,一邊輕聲道:“老白去找觀天院要三十人,要學了御劍術的,煉氣三層以上就行,就說來懸劍司當差。”

說話時,他隨手朝著左東潭甩去一枚木牌,平平淡淡開口:“酉時前將在長安的仙門弟子名單給我,特別是木牌之上這個人,必須找到。”

白先卻是面露難色,見李乘風都要進門了,便趕忙開口:“上掌劍,與觀天院要人,是要天下監首肯的,我在這空口白牙的恐怕不合規矩。”

李乘風淡淡然答覆:“去侯府找趙白鹿,把顧玄風的劍拿上,便不是空口白牙。”

左東潭搖了搖頭,抱拳道:“酉時之前,我將名冊拿來。”

李乘風這才滿意點頭,笑道:“其餘人,各司其職。”

話音剛落,一眾人齊聲高喊:“是!”

事要怎麼辦,我說了,你去做,這便是李乘風從小養成的習慣,令行禁止,沒有多餘的話。

待李乘風走近書房,便瞧見顧朝夕留下記號的匣子,李乘風拿出上掌劍令牌放在機關處,匣子這才開啟。

不過三本薄薄的冊子而已,一本暗探名錄,一本暗衛名錄。

還有一本,是已經確認的,七大仙門安插於觀天院與朝廷的細作。

放下冊子,李乘風轉頭望向窗外,想必長安城的第一場雪快要到了。

他以心聲言道:“靈溪,我要的職權,到手了。”

心湖之中傳來靈溪聲音:“顧玄風問你御劍術之事,說明他已經懷疑了。”

李乘風一笑,淡然道:“用出來的時候,就知道會讓人猜疑,但不必擔心。”

靈溪雙眼望著不見天日的洞壁,喃喃道:“職權到手了,接下來呢?”

李乘風雙眼一眯,冷聲道:“劍器到手了,但不鋒利,我要磨劍,劍不沾血不利。”

總有人,會上趕著送來大好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