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的一顆心都涼透了,開始還抱著一絲僥倖的她有多可笑。

“你起來說話。”

“奴婢不敢,”碧螺抬起哭的淚眼婆娑的臉,“聲聲小姐的衣服內裡全是夾竹桃花粉,夾竹桃有毒,雖不是劇毒,但是對抵抗力弱的嬰兒足夠致命。”

【哎呀呀,這個喪盡天良的狗爹,聲聲好可憐,差一點就沒命了。】

【嗚嗚嗚,孃親要疼聲聲,要不然聲聲就真的沒命了。】

喬氏全身都在劇烈顫抖,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身體不允許,只能虛扶著床框。

這衣服是侯爺送來的,她知道溫泉山莊的溫室裡有夾竹桃,那是新婚燕爾,顧景安為了取悅她,亦為了取悅喬家專門為她建的山莊。

喬氏的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十年的婚姻都是一場騙局,算計她,甚至連她的女兒都不放過。若她聽不見聲聲的心聲,那豈不是……喬氏都不敢想,她潸然淚下,心裡好像刀割一樣的疼。

“夫人,老爺他怎會……怎會……”碧螺也哭的張不開嘴。

“將衣服好生收起來,我有大用。”喬氏聲音顫抖的說。

何止聲音顫抖,她全身都抖的不成樣子。

碧螺擦乾淚去辦了,喬氏看著窗外的暖陽,那麼好的陽光,如今她只覺得刺眼,心已經涼透了。她的前面似有萬丈深淵,一步踩空,她和聲聲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她不能再哭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孃親不哭不哭,渣渣爹不愛孃親,聲聲愛,聲聲好愛孃親哦。】

聽著小傢伙的心聲,一股暖意湧上喬氏心頭,她抱起聲聲,“娘只有你了。”

心中卻絞痛難當,十年的恩情,到頭來卻是這麼可憐可悲可恨!

……

顧景安除了喬瀾心,還有兩房姨太太。喬瀾心一向大度,從不曾言語這些。

櫻姨娘原是府裡的丫鬟,說是老爺酒後失德,有了夫妻之實,無奈娶進門。

而春姨娘則是老夫人一手保的媒,為顧家開枝散葉,說是老夫人的孃家人。娶親當日,老夫人就跟喬瀾心說讓她大度,她不能生子,但是顧家不能沒有後。

春姨娘肚子也爭氣,連生了兩個男孩,七歲的顧博宗是顧家的二少爺,淘的很,整天只知道舞槍弄棒。

顧博川七歲就會熟練背誦《三字經》了,更把顧博宗襯的一無是處。

顧景安不喜,老夫人也不喜,雖是兩子之母,春姨娘漸漸就被冷落了。

而此時,春姨娘也聽說了顧博川這件事,她不知顧博川怎麼惹怒了喬氏,但這是她願意看到的,如果博宗也能過繼到喬氏膝下,那博宗就有了靠山。

她也很清楚,嫡子的名頭和喬家的後盾意味著什麼。

春姨娘動起了歪腦筋,她親手做了些水晶糕,便帶顧博宗一起去探望喬氏。

“母親生了妹妹辛苦了,博宗做了些水晶糕,想請母親品嚐。”顧博宗一進屋便乖巧的說。

古代嫡庶有別,雖然顧博宗沒有養在清韻居,但他還得叫喬瀾心一句母親,自己的母親也只能稱呼姨娘。

春姨娘也打幫腔,“真是叨擾夫人休息了,博宗非要送給您嚐嚐,博宗很喜歡夫人呢,怕是我這個親孃也比不過。”

“博宗最喜歡母親了,大哥惹母親生氣了,博宗只會讓母親開心。”

顧博宗又湊過去看顧聲聲。

原本顧聲聲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就被這兩人的動靜吵醒啊。

胖乎乎孩童的臉湊到她面前,還伸手摸摸她的小臉,若不是沒長出牙,顧聲聲都想咬他。

【啊,是顧博宗啊,這個狼心狗肺的大壞蛋,從小就不學無術,就好舞槍弄棍,長大後孃疼惜他,動用關係讓他參了軍,誰知他最後和顧博川一起陷害孃親參與謀反,害的喬家滿門不得善終。】

【嗚嗚嗚,娘好慘,舅舅們和外祖父、外祖母都好慘啊。】

【特別是大舅舅,被處於極刑,五馬分屍,還是顧博宗這個大壞蛋親自監的刑,嗚嗚嗚,大舅舅死的好慘啊。】

顧聲聲眼睛眨巴眨巴就要哭出來,顧博宗聽不見顧聲聲的心聲,還以為自己弄疼了顧聲聲。

“母親,我真的很輕很輕的摸妹妹,妹妹怎麼忽然哭了呀,我真的沒有使勁。”顧博宗也很委屈。

喬瀾心的心都快碎了,聽著聲聲的心聲,她腦海中已經浮現出那個畫面了。

鶴軒最後竟然……

“啊……母親你怎麼也哭了呀?我發誓我真的沒打妹妹啊。”顧博宗一個勁兒的擺手,他娘讓他來討喬氏的好,如今好沒討成,竟把人弄哭了。

春姨娘見這情形,還以為是博宗下手重了,畢竟這小子從小就毛手毛腳,春姨娘擼起袖子就打,“你這個小兔崽子,我有沒有囑咐你妹妹小,讓你別動他,如今把妹妹惹哭了,看我不打死你……”

春姨娘是真打。

顧博宗被打的哇哇亂叫,他隨手拿起桌上的花瓶就朝春姨娘扔去。

顧博宗每次捱揍都會鬧到雞犬不寧,但是他忘了,這是在清韻居。‘砰’的一聲,花瓶破碎的聲音,把顧聲聲嚇的一哆嗦,條件反射就哭了起來。

喬瀾心腦中那根緊繃的弦也終於斷了,她抬頭看向雞飛狗跳的兩人,“都給我停手。”

春姨娘趕緊福身,“夫人,這孩子弄疼了聲聲小姐,我正在教訓他呢。”

顧博宗站在桌子角處,正氣鼓鼓的喘著粗氣,卻一點都不害怕。

喬氏腦海裡又浮現出五馬分屍的景象,她現在連呼吸都是疼的。

春姨娘趕緊叫顧博宗向喬氏和聲聲道歉,回答他們的卻是喬氏冷冰冰的兩個字,“給我跪下。”

娘倆都愣了下,春姨娘趕緊讓顧博宗跪下。

“我不知道平日春姨娘是怎麼教你的,你既然叫我母親,今兒我就好好教教你什麼叫禮義廉恥。敢砸碎我的花瓶,朝你娘扔去,若再不加以管束,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就敢拿刀架在我們的脖子上。等你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狂徒,那時什麼都晚了,你讓顧家的臉面何在!你娘最多被趕出顧家,我這個嫡母是不是也要跟著你充當刺字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