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日早晨。

《在雨中》這首歌好像是火了。

李強嘗試著跟廠方溝通了一下。

廠方新發的一萬張專輯,已經在一個小時前,就被各大經銷商給訂完了。

他訂晚了。

李強看著網路上的資料表,有些難以置信。

《閃亮女生原聲大碟》第一天專輯總銷量突破三萬張,並不算稀奇。

畢竟【盛世娛樂】對這張專輯非常重視,網路上,這些女孩們的人氣非常高,自然是湧了不少粉絲來搶購,除此以外,還有一定的商業運作,三萬張專輯,輕輕鬆鬆。

但《在雨中》第一天的五千張能賣完,確確實實算是一個不小的奇蹟。

新歌、新歌手、剛遭浩劫的娛樂公司,支離破碎的團隊……

很多因素都預測著《在雨中》這張專輯,得撲街。

但……

有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那麼的奇怪。

“這是一首好歌,昨天我聽了一晚上,每天都能聽出不同的味道……”

“有時候,聽著聽著,覺得我們就像是這個世界中掙扎的,可憐的蟲子……”

櫥窗前。

昨天那個面容憔悴的中年人又來了。

他坐在凳子上,看著那空蕩蕩的櫥窗喃喃自語。

李強覺得他像是一個精神病人,但客人進來了,總沒有驅趕的道理,於是他便認真地應付著:“誰說不是呢?”

剛應付完以後,又來了幾個買MP3的,頭髮爆炸頭的學生。

他幫學生們下載完【閃亮女生原聲大碟】以後,學生們又說希望下一首《在雨中》。

“這首歌帶著憂鬱氣質,我想將這首歌放在Q狗空間裡迴圈播放,很配我……”

學生離開的時候,跟同伴聊著“憂鬱”“非主流”“四十五度角眼淚”之類的話題。

李強覺得挺可笑。

年輕人,懂什麼叫愁滋味?

“現在的年輕人啊……”

他感慨了一聲。

感慨完以後,店裡又來了幾個客人,客人過來是詢問《在雨中》專輯的,當得知專輯已經沒有了以後,他們有些遺憾。

他們詢問正在播放的專輯樣品CD。

當得知樣品CD不可能賣以後,他們就有些遺憾。

李強開始跟他們推銷MP3,MP4,說能幫他們免費下歌。

幾個客人猶豫了一下後,便又都點點頭。

李強接待完這個客人以後,李強又看到一個年輕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李強迎了上去。

“你好,你是……”

“《在雨中》專輯還有嗎?”

“沒有了。”

“哦。”

“我們這裡有MP3,MP4,你要嗎?我可以幫伱免費下載《在雨中》專輯裡的全部歌曲……”

“不用了。”

這個年輕人像個大學生,但跟其他的大學生不一樣,他似乎聽到專輯不見以後,並沒有任何的遺憾情緒。

他很平靜,也不願意買MP3,MP4,只是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神似乎很深邃,但又透著一絲光點,讓李強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當然,李強也只是瞧一眼,便沒有多在意。

一天之中來來往往的行人特別多,他不可能每個行人都在意的。

年輕人走出了音像店。

“《在雨中》和《燕京夜》這兩首歌不錯,但專輯裡面的其他歌,似乎差點意思……”

憔悴的中年人呆在音像店裡聽完了《在雨中》專輯裡面的全部歌曲以後,幽幽嘆了一口氣。

本來離開的年輕人又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呆在音像店裡長吁短嘆,有些神經質的中年人,然後走了過來:“怎麼差點意思了?”

“同質化太嚴重,情感宣洩得差點意思……”

“你似乎很懂歌?”

“沒有,就是隨便聽聽而已。”

“看大叔你的模樣,大機率也是一位音樂人?”

“只是一個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的社畜而已……”

“……”

店裡。

年輕人和中年人聊了起來。

與其說是聊,倒不如說更多的是中年人在說自己對音樂的看法,然後年輕人在耐心地聽著。

李強無語。

這還做不做生意了?

這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隨後中年人接了一個電話,緊接著又火急火燎地跑開了。

年輕人看著中年人的背影,看了許久,隨後也轉身離開。

李強好奇地看了一眼。

然後,發現那年輕人走向了遠處的另一家音像店。

……………………………………

十一月七日下午。

燕石化。

陳夢婷激動地看著《在雨中》這首歌網上的排名和點選量。

截止十一月七日。

《在雨中》MV點選量已經破百萬!

《在雨中》實體專輯銷量第一批五千張專輯已正式售罄,第二批的一萬張專輯,也被很多經銷商給提前預定了。

這對老歌手來說,並不算什麼驕人的成績,但對新歌手,而且是在這個時代來說,已經算是了不得的資料了!

張勝坐在陳夢婷的旁邊,並不覺得意外。

在這個時代,只要歌曲質量不算差,然後背後有娛樂公司砸錢,有團隊在經營,一夜爆紅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重要的是,這種爆紅需要持久,需要作品來堆上去,否則,幾個月以後,當其餘歌手一衝擊,你瞬間便又會變得無人問津。

一夜成名容易,跌下低谷也是容易。

“我們的賬戶上再次被轉了一筆錢,目前賬戶餘額接近二十五萬了!”

隨著陳夢婷的手機震了震。

陳夢婷看完後更加激動了起來。

她壓抑不住興奮的情緒,忍不住跟張勝說著【NC工作室】賬戶上的明細。

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沒畢業就能賺這麼多錢,更沒想過,自己畢業前的這一次創業,居然這麼順利。

“齊總的施工隊應該到巴西了吧?”張勝看完資料以後則是非常平靜,彷彿就是幾個沒什麼大不了的數字而已。

“應該到巴西了,怎麼了?”陳夢婷看著張勝的平靜表情以後,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這段時間你要好好聯絡一下齊總,有什麼訊息,你要及時告訴我。”

“你不放心齊總?”

“我很放心,但是……”

“但是什麼?”

“那邊會有各種各樣的情況,有些東西,不一定會一帆風順的,遇到了情況,我們這邊好及時調整一下。”張勝站了起來,目光看著隔壁的方向。

隔壁的【實訓基地】,隔壁【實訓基地】的路口停滿了車。

校領導們來了,他們在檢閱【實訓基地】,同時也跟著在檢查【博世電瓶】的訂單。

“哦,好!”陳夢婷點點頭。

“學姐,跟我們合作品牌的國際LOGO,我們已經設計好了嗎?”張勝轉過頭,看向了遠方。

“設計好了。”

“品牌方還滿意?”

“他們現在賺了點錢,一門心思想跟著我們走下一步,做夢都想做大做強,哪裡有不滿意的地方?”

“嗯,接下來,學姐,你去聯絡一下影片網站,一些剛起步的影片網站,你得去接觸一下,嗯,如果可以的話,你也去接觸一下電視臺,不成也沒關係,遇到領導了,你也不要露怯,去聊就行,吃閉門羹很正常……”

“啊?”

“《畢業那些年》這部紀錄片,並不是應付學校,它是我們手頭的重要專案,我們要想辦法把這個專案利用起來,《在雨中》這張專輯看這個樣子有些小火,我們要藉著這股勢頭,將紀錄片給釋出出去……星星之火已經燃起,我們要藉著這星星之火,讓它更旺盛一些……”

“好!”

陳夢婷沉默片刻,終於還是點點頭。

儘管她心中沒底。

但她願意去試一試……

就在張勝準備離開的時候,張勝突然想到了什麼東西:“學姐,今天晚上是第四十六屆金馬獎頒獎典禮吧?”

“好像是的,怎麼了?”

“我突然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你多印一些的邀請函吧,很多落選的導演心中會有一些遺憾,我覺得他們需要花點錢,治療一下心中的那一份遺憾……”

“???”

………………………………

傍晚!

得益於“家電下鄉”的宣傳,聶小平的【宏威】電瓶車賣得特別好。

銷量幾乎比昨天漲了一倍。

那個歌手的歌,好像是火了?

聶小平不懂音樂,不過,他聽到在魔都的兒子說,《在雨中》這首歌在網路上的評價非常高,大家都是讚不絕口。

有人說,這首歌很讓人共情,特別是那些在外地漂泊的人,在午夜時候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總會捂著嘴……

有人說,這首歌反映了當下的年輕人……

也有人說,這首歌的作者雖然不出名,但歌詞寫得很真誠,歌唱得沒有技巧,全部都是感情……

網路上的真真假假,誰知道呢?

聶小平並不關注這些,他只覺得這些有些遙遠。

“【博世】電瓶車的訂單量突破七百件了?”

“那邊生產不出來,產量跟不上了?”

“……”

聶小平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

剛開始做“家電下鄉”活動宣傳的時候,客人們大多數都是過來詢問著電動車的價格,是不是物美價廉。

而今天……

陸陸續續開始有客人過來問【博世】的電瓶。

服務人員為他們介紹著【博世】的電瓶。

【博世】電瓶其實比市場上最一流的品牌【威能】電瓶要貴……

看到價格這麼貴以後,一些客人選擇了放棄,另一些客人則是詢問著他們買【源能】電瓶車是否可以搭載【博世】電瓶……

但最終,卻被工作人員否認了。

後來幾個客戶考慮再三,又去【源能】電瓶車那邊逛了逛,最終返回來買了聶小平的【宏威】電瓶車。

聶小平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心中感觸頗深。

他知道,自己已經瀕臨破產,轉型的【宏威】電動車,已經要被盤活了!

他走進屋裡,跟張勝打了一個電話。

可惜……

電話沒有打通。

隔了幾分鐘以後,張勝的電話依舊沒有打通。

他的電話似乎一直都在佔線。

聶小平不再打電話了。

他知道現在的張勝應該是非常忙……

自從“家電下鄉”正式專案出來以後,那兩個在會議上提前離開的老闆就後悔了,他們在透過各種渠道聯絡張勝,希望能搭張勝的船……

事實上,不止是他們,還有更多的人意識到自己錯過了這麼一場機會,他們開始想盡各種辦法聯絡張勝……

但……

張勝似乎回絕了。

聶小平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晚上的時候,聶小平終於接到了張勝的電話。

聶小平還沒來得及感謝,便聽到電話裡的張勝口吻分外嚴肅:“聶總!你的電瓶車,準備好去海外鍍金了嗎?”

“啊?”

“如果沒準備好話,我可要幫你準備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