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把柄

馬明傑這也是照章辦事，來這裡之前他只聽說是死了個公門中人，但並不清楚居然還是個從七品的朝廷命官。

對李恪這等身份的人而言，從七品官銜實在微不足道，可從大理寺斷案的角度來講，這起兇案足以引起他們的重視。

聽馬明傑說要徹查，狄仁傑說道：“少卿大人，其實這件案子並沒有那麼難查，也許只要花個兩三天時間，就能水落石出，應該沒必要大動干戈吧？”

“你是誰？我們大理寺查案，自然有我們的一套規矩，像這樣的命案干係重大，酒樓至少也要先查封起來，等到案件結清為止。”

李恪沒有說話，而是邁步走出這間躺著屍體的雅間，轉而走進了另一間較為僻靜的屋子，並讓零三、零四他們保守好門口，生人勿近。

隨後，狄仁傑對馬明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者有些不明就裡地走了進去。

“馬大人，坐下說話。”

李恪身上散發出不容置疑的皇家威嚴，馬明傑老老實實坐了下去。

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李恪並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麼，而是低著頭正專心致志翻看手裡的一本小冊子。

也不知道冊子上面究竟寫著上面內容，讓李恪如此專心致志，而長時間的沉默讓房間裡的氣氛變得莫名壓抑起來。

馬明傑逐漸感覺如坐針氈，這吳王殿下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咳咳……敢問吳王殿下找下官有何吩咐？”

李恪這才將目光從冊子上收回，抬頭看向馬明傑時說：“馬大人，這間悅來客棧是我的產業，而眼下正值年節期間，你們大理寺要是直接把這裡給查封了，知道我會損失多少嗎？”

“這……”

馬明傑沉吟了起來。

“就算你們不查封酒樓，但凡這裡死過人的訊息洩露出去，對我們的生意都是極大損害，你應該理解我的心情吧？”

李恪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大理寺暗中追查兇案，但是絕對不能影響到酒樓的生意。

馬明傑認真思量了一下，卻給出了一個不識趣的答覆。

“殿下，這樣恐怕是行不通的，這起兇案涉及了朝廷命官，如果大理寺不照章辦事的話，只怕會惹出麻煩，殿下也希望能儘快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吧。”

“這麼說來，馬大人是不打算給我面子了？”

馬明傑咬咬牙，回答說：“吳王殿下，下官只是大理寺少卿，就算想要按照殿下的意思去辦，我也沒有擅自做主的許可權啊。”

李恪點著頭，緩緩將手中的冊子放到一邊。

他的眼神發生了微不可察的轉變，馬明傑心中不禁一顫。

“我有說過讓你做主了嗎？”

馬明傑擔心這件事會牽連到自己，回頭要是為此丟了飯碗，那就太不值當了。

所以他堅決不肯配合李恪，執意要將這件事按照常規查案的方式來處理。

“馬大人，你究竟真的是想要恪盡職守，還是知道些什麼內情，事先得到過別人的授意？”

李恪之所以會這樣懷疑，是因為馬明傑的態度，以及這傢伙臉上的表情反應，都令人感覺到明顯的緊張不安。

所以他不由得要懷疑，馬明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內情？

李恪乾脆直接沉聲威脅道：“馬大人，在德福巷買一座私宅可要花上不少錢吧？以你一年的俸祿，既要支應家用還要在外頭養活小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時從李恪口中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樣扎進了馬明傑的心窩子裡。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李恪，嘴裡發出“咔咔”的聲音，卻始終沒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這件事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可以說是埋得最深，藏得最緊，在此之前他非常自信地認為，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

然而，現實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吳王……殿下。”

李恪搖著頭說道：“你不用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現在你只需要搞明白，要想這個秘密繼續保密下去，你就得按照我所說的去做。”

“你為了買德福巷那個宅院，跟櫃坊借了不少錢吧，你還得起嗎？”

馬明傑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半年前馬明傑在青樓結識了一位姑娘，兩人日久生情，於是他便花重金為姑娘贖身，給了人家自由。

但由於姑娘出身於煙花柳巷，馬明傑不敢光明正大地納為妾室，深思熟慮之下選擇了在外邊金屋藏嬌。

這件事原本的確非常隱秘，但還是逃不過錦衣衛的眼線，李恪剛才翻看的那本小冊子裡，記載了大理寺多位官員的私人辛秘，其中就包括了他這位大理寺少卿。

眼看自己最為致命的把柄已經被握在了吳王手中，他也只能乖乖就範。

“吳王殿下，下官願意聽從你的吩咐，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馬明傑略微猶豫，隨後回答說：“我的頂頭上司今早特意過來同我說了一句話，他說接下來若是接到了什麼兇案，務必要照章辦理，不可敷衍了事。”

“你是說大理寺卿崔江？”

“正是崔大人。”

馬明傑來到這裡查案的時候，就回想起了崔江對他說過的這句話，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上司這樣說必定是在刻意提點他。

至於崔江這樣做的目的，馬明傑也不清楚。

李恪在瞭解到這個情況後，告訴馬明傑說：“崔江那邊你不必擔心，這樁兇案只要迅速告破，也就沒有必要大費周章了。”

“你先把郭遷的屍體帶回去，明天日落之前我便會抓到兇手，親自送到你們大理寺去，這樣一來你也無須為難，只是讓你拖延一天罷了。”

馬明傑鬆了口氣，連忙點頭應承下來。

雙方談妥之後，馬明傑將收殮好的屍體裝進袋子，而悅來客棧的後門處李恪早就安排好了馬車，方便他們直接將屍體帶走，而不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狄仁傑站在李恪身後，不禁擔憂地說：“殿下可有把握在一天時間內抓住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