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房家人臉色都不好看。

他們家在長安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今日房遺玉嫁入吳王府,是由皇上親自賜婚,全城矚目的大事。

所以眼前正在發生的這出鬧劇,無論如何都是令他們無法接受的。

但比房家的臉面更重要的,當然是皇室的臉面。

“四弟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到場,真是一點也不想錯過好戲啊。”

李恪現在明白過來,那日他被張青生請到沽月樓,由此結識花魁蘇桃,那都是李泰在背後一手促成的。

如果他當時直接離開沽月樓而不是回去收拾烏玉成那老王八,那麼今天也就不會惹出這樁麻煩。

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而且他也從不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三哥,我只是實話實說,你要是不方便處理,我可以現在就幫你把這個胡鬧的女人帶走,絕不會讓她繼續打擾你的婚事。”

李泰故意裝腔作勢,就是想要進一步激怒李恪。

今天這出戏是他和高陽公主私下謀劃的,正如高陽之前所說的那樣,一旦房遺玉加入吳王府,那麼房家就勢必會向吳王靠攏。

房玄齡是當前朝堂之上唯一能跟長孫無忌分庭抗禮的人,而且兩人素來不和,因此房玄齡一直是魏王李泰的支持者。

可隨著房家和吳王府結成姻親關係,日後房玄齡倒向吳王只是時間問題,有誰會不偏袒自己的女婿呢?

意識到巨大危機的李泰,這才下定決心要給李恪下個套,即便這場婚事是皇上欽定根本沒有改變的可能,那麼他也要儘可能挑撥吳王府和房家之間的關係。

只要李恪和房玄齡之間心生間隙,那麼李泰就能穩住局面,將房家牢牢拴住在他的這一邊。

狄仁傑眼見情況越來越糟,就示意李元芳趕緊先將蘇桃帶走,不管怎麼說婚事必須要馬上進行下去,再這樣就得耽誤了良辰吉日。

李元芳快步走到蘇桃面前,正要動手時後者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並高聲喊道:“殿下,今天你必須要給我一個答覆,否則我就算寧死也絕不離開這裡!”

說著,蘇桃竟然直接從衣袖裡掏出一把剪子,抵在了自己白皙如藕的咽喉處。

李泰見狀,不禁感到有些後悔。

早知道蘇桃能輕而易舉地接近李恪,倒不如直接讓這女人一剪子結果了李恪,那豈不是一了百了?

可惜他事先沒有料到這回事,心中頓時感到陣陣遺憾。

李恪說道:“蘇姑娘,我知道你這樣做肯定有什麼理由,不如你先下去冷靜一下,我回頭自然會幫你解決任何問題,相信我。”

“你也應該明白,除了我之外你還有其他人可以信任嗎?”

蘇桃的目光產生了一絲猶疑,就在她恍惚的片刻之間,李元芳突然出手直接將剪子從她手中奪去,並迅速制住了她。

李泰有些著急地說:“不行,這事最好當場有個解決,否則流傳出去指不定怎麼編排你呢。”

“你也不想自己的名聲被這女人給毀了吧,再者說房相這邊也需要有個交代。”

現場賓客也跟著點起了頭,覺得這樣才是正確的做法,當然他們也很想要聽一聽,吳王和這個花魁蘇桃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像這種男女之間的私情之事,總是惹人格外的好奇。

看著李泰百般阻攔李元芳帶走蘇桃,房玄齡這時站出來說:“魏王殿下一片好心,但良辰吉日不可錯過,其他瑣碎雜事應該放在最後才去理會。”

“再者說這婚事乃是皇上親賜,不可延誤,小女也知書明理,能顧全大局,孰輕孰重可見分曉。”

房玄齡一番話有理有據,李泰這時也找不到什麼更好的理由阻攔他們帶走蘇桃。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李恪卻說:“房相,其實四弟說的也對,他這是為咱們的顏面著想,我也不願辱沒了房小姐,讓她為此受了委屈。”

“所以還是把話先說清楚比較好,也就幾句話的事,耽誤不了時辰。”

房玄齡如此精明的一個人,他看到李恪的眼神透著自信從容,就料想這吳王肯定有把握,否則何必要自找麻煩。

於是他點點頭,又坐回到了原位。

李恪看向蘇桃,問她:“如果你願意相信我,那麼你現在就可以把實話說出來了。”

所有人都在好奇究竟什麼才算是實話,難道蘇桃之前說的話全是假話不成?

李泰用犀利的目光盯著蘇桃,但他發現後者竟然無視了他,一種不好的預感開始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蘇桃似是下定了決心,開始認真說道:“請殿下恕罪,那日在沽月樓殿下幫小女子解圍,從而免遭惡人欺凌,為此小女子為殿下煮酒、舞樂,報答殿下的恩情。”

“你我之間僅此而已,清清白白,日月可鑑。”

李泰突然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提醒蘇桃說:“姑娘,你說話前後矛盾,讓人怎麼相信到底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你先前說吳王答應將你娶進門,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蘇桃迎著李泰含有威脅之意的目光,堅定地回答道:“沽月樓當晚,小女子以詩會友,吳王殿下以一首《元夕》震驚全場,小女子因而對殿下心生仰慕。”

“我妄想著能侍奉吳王左右,這樣那些壞人就不會再來欺負我了,而我也能跟心愛之人生活在一起。”

蘇桃毫不掩飾地大膽示愛,讓李泰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僵硬。

“所以,在聽說殿下今日大婚之後,我心中又羞又惱,就鬼使神差般跑來這裡胡鬧,說的那些話也統統是些氣話,根本就沒有那回事。”

“小女子知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蘇桃把心一橫,索性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態,李泰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威脅她,只能被氣到乾瞪眼!

房遺玉聽完蘇桃的解釋,心平氣和地說道:“那首詩我也知道,的確是註定能流傳千古的佳作,蘇桃姑娘為此傾心於殿下這沒什麼錯。”

“我還是那句話,既然來了便是客,你可願意坐下來喝一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