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在次經歷這種事,那段讓我似曾相似但又無比懷念的模糊記憶亦再一次湧現,不可否認我確實忘記了一切,對一切早已陌生,大腦亦對眼前所見所聞感到迷茫,但,在我的潛意識乃至靈魂最深處,仍保留有一絲若隱若現的模糊感。

是的,因記憶太過微弱,這種記憶已經不能算記憶,只能用感覺形容。

可……

也恰恰是這一絲近乎於無的微弱感覺,帶給我的,卻是滿滿的感動!

我的大腦無絲毫印象,但我的靈魂卻告訴我,你,將在次和某些人重逢,而你也將沿著那條未走完的路繼續走下去。

走完你曾經因某種原因而‘被迫’沒有走完的路。

彌補那曾經讓你悔恨終身的遺憾。

直到讓整個故事能有一個真正結局!

……………

轟隆……轟隆隆……

轟鳴響徹不休,在一條漆黑陰暗的隧道中,一列沒有任何標誌的地鐵列車正沿鐵軌高速前行著,列車沒有駕駛員,沒有工作人員,且誰也不知道它將最終駛向何方。

車廂內,何飛目前正兩眼無神的坐於車廂地面,哪怕已過去好幾分鐘,可他仍未從剛才的死亡危機與同學背叛中恢復過來。

“嘿,你小子行啊,看不出來最後一刻你居然能爆發出這麼大一股子狠勁,嘖嘖,我本以為你死定了呢。”

青年發呆間,光頭男從車廂另一頭走來,先是來到青年對面一屁股坐於車廂客椅,隨後又忍不住誇讚了何飛一句。

很明顯,之前發生於車外站臺上的那場驚心動魄不僅被光頭男完整看在眼裡,還對大學生竟能活著上車而感到意外。

譁!

不過光頭男這話倒是驚醒了何飛,對方話音方落,何飛猛然起身,旋即用警惕目光開始打量起車廂內部,觀察周遭。

見青年反應緊張,光頭男則猶如猜出何飛心中所想般聳肩擺手道:“行了,別看了,這輛列車內部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大體和普通地鐵列車區別不大,雖說有些地方確實讓人匪夷所思,不過總體上是差不多的。”

聽罷光頭男話語,又見觀察中情況也確實如此,何飛點了點頭,沒有在東張西望,而是學對方那樣隨便找了個客椅坐下不發一言,至於光頭男則從褲兜掏出一盒香菸,抽出了一根叼在嘴裡用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口吐了個菸圈,男人才默默打量起何飛,觀察起這名曾給他較深印象同時也是本次唯一一名活著登車的新人執行者。

常言道二手菸危害很大,沉默間,聞到煙味的何飛微微皺了皺眉頭,略一猶豫,接著便率先開口朝對面正噴雲吐霧的光頭男說道:“那個,能否也給我一根?”

此言一出,剛剛還吐雲吐霧的光頭男頓時樂了,咧嘴一笑道:“呦呵!還真是人不可貌相,你小子居然也會抽菸?看你長得挺陽光的,沒想到也是位菸民啊?”

當然,嘴裡是這麼說,光頭男倒也不吝嗇,說話的同時又隨手抽出一根甩向何飛。

“咳咳!”

何飛接住了香菸但卻拒絕了火機,轉而從衣兜掏出陳海龍的火機徑直點燃,深吸一口,又咳嗽了兩聲後,旋即搖頭苦笑道:“其實我也僅僅只是會抽,平常幾乎都不抽的,我一般只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偶爾抽一根。”

正如上面所言,何飛說的確實都是實情,誰曾想剛一說完光頭男卻直接將整盒香菸扔給了何飛,何飛則抬頭用不解目光看向光頭男,光頭男沒有說話,轉頭看向窗外。

目光透過車窗看向外界,一時間男人就這麼盯著外界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密黑暗久久不語,那兇狠的臉孔搭配濃密鬍渣在車燈映照下可謂視覺衝擊強烈,不過,要是仔細觀察的話,還能隱隱感受到些許滄桑與一絲微不可覺的無奈。

過了良久,光頭男才邊盯著窗外邊向何飛作出解釋,說出了一句頗有韻味的話來:

“這盒煙你留著吧,對於男人來說這玩意用處很大,尤其是在空虛壓抑的時候,偶爾抽上一根,你才會發現你已經離不開它了。”

何飛聽後微微一怔,但憑藉其遠超常人的理解與觀察能力,頓了頓,何飛壯起膽子,旋即也朝光頭男出了一句頗有韻味的話來:

“別看你外表挺兇惡的,其實,你是一個好人。”

“啥?你說我是好人?哈哈哈哈!”

光頭男聽後哈哈一笑,轉過頭朝何飛說道:“小子,你可別和我說什麼好人,在這輛充滿死亡的深淵列車上,或者說在這處詭異莫名的詛咒空間裡,好人,是沒有的,因為你對別人再好,別人也不見得感激你,絕大部分反人而會在遭遇生命危險時坑害與你,讓你當他的替死螝,就如同……之前你那位同學曾對你所做過的事一樣。”

提到徐海,何飛默默無語,那名高大青年和陳海龍一樣皆是同班同學,雖談不上感情多好,但畢竟也是相處近兩年的同學啊,可誰又會想到在面臨生死危機之際徐海居然會對他做出那種事……

但何飛目前明顯不想談這些,搖了搖頭擺脫思緒,接著便如同想起什麼般朝定睛光頭男人詢問道:“額,忘了說了,我叫何飛,一名大學生,請問這位大哥是……”

見對方主動做自我介紹,又見對方詢問起自己,何飛話音方落,自打見面起就整體給人以豪爽感的光頭男也果然大大咧咧回答道:“別叫我什麼大哥,我叫張虎,你要是喜歡的話叫我光頭都可以。”

光頭男,不,張虎倒是直截了當隨口說出自己那普通至極的姓名,然而,不知為何,當‘張虎’兩個字傳入何飛耳裡時竟是讓青年微微一愣,竟是一動不動凝固於座位上久無反應。

(這,這名字,我似乎……可是為何我記不起來?一絲一毫都想不起來了,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呢?)

“咦,你咋了?咋不說話?”察覺青年突兀發呆,對面,張虎頗為詫異,面露疑惑的同時亦不由詢問起來。

“額,沒,沒什麼。”

確認實在琢磨不出結果也記不起什麼,何飛放棄了無用功,拋開腦中狐疑,點了點頭,目光掃視周遭,直到重新打量過一通車廂環境,若有所思的何飛才進一步問出了他剛剛想到的一個問題,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對了張哥,難道,難道這輛列車上就你我兩個人嗎?還有,這輛列車又是什麼情況?”

“啥?兩個人?這怎麼可能?嘿嘿,小子,看來你很想知道些什麼啊,且像你這種登車後還能保持鎮定的新人可真少見,也罷,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念在你小子能讓我看順眼的份上,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好了。”

果然,見面前青年面露好奇且很快提出關鍵問題,光頭男重新咧嘴一笑,接下來便用一副隨意口吻向青年做了番簡單解釋。

透過敘述,原來除張虎和剛剛登車的自己外,列車內部還有其他幾名被稱之為執行者的列車乘客在,而整輛列車亦是由5節車廂組成,目前二人所處位置為4號車廂,是平時用來接收新人登車用的,1號車廂是任務釋出室,平時沒人去,只有收到詛咒通知後執行者才會去1號車廂檢視任務,2號車廂是會議室,屬於執行者平時討論或者商議事情的地方,至於3號車廂則為宿舍區。”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別看張虎整體給人一種粗獷之感可說起話來卻是簡單明瞭有條不紊,不可否認其中也要歸功於何飛本身理解能力強悍,可一段簡單敘述下來何飛倒也基本瞭解了事情大概。

聽完敘述,何飛若有所悟點了點頭,可下一秒何飛又如同察覺到某些事情般眉頭一凝在次朝光頭男詢問道:“張哥,你剛剛不是說整輛列車一共5節車廂麼?那5號車廂是做什麼用的你貌似還沒說啊?莫非是餐廳?”

何飛原以為對方忘了5號車廂,然張虎聽後卻顯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但這種神情轉瞬即逝,很快就已恢復正常,嘴裡則回答道:“至於5號車廂嘛,你如果有命在這裡呆久就知道了。”

言罷,不等莫名所以的何飛試圖在說什麼也不等大學生琢磨出其中含義,將抽光菸頭丟進一側垃圾箱,光頭男就已起身朝並何飛一招手道:“好了,該說的我都和你說的差不多了,跟我來,我帶你去認識認識其他和你我一樣的倒黴蛋。”

見對方擺明不願多說,很有自知之明的何飛倒沒有繼續問七問八,當即按照對方要求起身跟上,跟隨光頭男朝前方那扇可通往3號車廂的連線門走去,行走過程中,許是略有坎坷又許是略感不安,待抵達連線門時,何飛還是忍不住低聲詢問道:“我們這樣貿然過去,會不會打擾其他人休息?”

“啥?打擾休息?”

大學生倒是擔心,張虎聽後則哈哈一笑轉頭回答道:“你小子倒是想的挺多啊?不用擔心,這詛咒空間根本就沒有白天黑暗之分,只要執行者願意任何時候都可以吃飯睡覺,別多問了,老實跟我來吧。”

呲拉!

伴隨著連線門自行開啟,很快,二人抵達3號車廂,不過,與何飛想象中那滿地床鋪以及生活用品所大為不同的是……說是休息區,可放眼望去,整間3號車廂居然空無一人!整體感覺和4號車廂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3號車廂沒有窗戶,且車廂兩旁還多了10扇白色房門。

(怎麼回事?車廂就這麼大,一目瞭然,不是說3號車廂是執行者休息區麼?咋空無一人?還有兩邊那些門是咋回事?一節車廂需要這麼多門嗎?還是說這些門都是假的?畢竟一節車廂空間就這麼大啊。)

似乎察覺到了青年的不解,張虎先是拍了拍對方肩膀吸引青年目光,接著便一邊指著周遭房門一邊用一副略顯神秘的表情與口吻朝何飛解釋道:“很意外吧?實話告訴你,這些房門可不是普通,既非裝飾亦非擺設,其實每一扇門的後面都是一處房間,一處不屬於現實世界的獨立空間,從外面雖看似假門,但門內另有乾坤。”

什麼!

果不其然,光頭男此言一出,剛剛還狐疑莫名的何飛可謂當場嚇了一跳!話雖如此,依舊不等何飛反應過來,行事風格貌似一向乾脆利落的張虎就已大步走到其中幾面房門旁輪流敲了敲門,接下來,令何飛驚掉下巴的事情進發生了……

因為,隨著光頭男一番敲動,沒過一會,在他眼裡那些無論怎麼看都像極擺設的假門居然開啟了,被人從內部推開!

隨後更是陸陸續續從其中三面房門裡走出來三個人!

驚愕歸驚愕,見有人出來,何飛倒也快速壓下了那股驚愕感,轉而第一時間觀察打量起出現之人,觀察起面前3名和自己一樣同為執行者但又無一例外和張虎一樣早已置身列車之人。

待三人出來後,何飛定睛一看,就見三人分別為兩女一男,其中一名女性年紀看起來同何飛年紀差不多大,估計曾經也是名大學生,相貌總體來說還算可以,雖達不到美女標準不過看起來倒頗為順眼,女生身穿著粉色卡通T恤衫和短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運動鞋,扎著一條馬尾辮,身高約在1米66左右,身材普通,女生似乎有些膽小,目前正用畏畏縮縮的眼神不斷打量著何飛,打量著這名陌生青年。

馬尾女生印象還可以,可誰曾想,當何飛將目光轉向另一人也就三人裡那唯一一名男性時,對方給何飛的第一感覺或者說印象卻登時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原因很簡單,雖說眼前這傢伙看模樣年紀也就二十來歲比自己略大一些,但無論是從衣著打扮還是氣質方面則完完全全給人一種濃烈的痞子氣息,說得更直白點就是……

混混。

視野中,就見此人相貌普通,染著一頭黃毛,穿的流裡流氣,左耳扎著耳釘,脖頸掛著條項鍊,腳上穿著拖鞋,打從出門起黃毛青年就一直處於哈欠連天狀態,似乎之前正在睡覺,待看清何飛後,許是沒有從大學生身上發現什麼亮點之故,僅僅掃了幾眼,黃毛青年本就嘚瑟的臉更進一步流露出不屑表情。

對於這種人,何飛在現實世界時可是經常看到,就連自己所在的大學附近亦經常出現這種混混,不時拉幫結夥敲詐學生。

發現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裡滿是不屑,何飛倒沒過多理會,而是徑直轉移視線,將目光投向另一側,投向三人裡所最後出來的一名女性,一名剛看第一眼就足以讓何飛乃至任何男人皆眼前一亮的極美之人。

是的,美麗,漂亮,好看等等褒義形容詞皆可用在對方身上,目光所見,就見女人容貌約秀麗,身材完美,約莫二十四五歲年紀,身高基本同一米七五的何飛持平,上身穿著一件類似女性職業裝的黑色外套,下身則為一條同款黑色短裙,再往下為黑色絲襪搭配高跟涼鞋,一身黑色裝束將其本就近乎完美曲線身材襯托的越發扣人心絃,女人留著披肩長髮,臉上畫著淡妝,可就算這樣依然無法掩蓋其柔美容顏,總體給人一種職場美女之感,十分撫媚。

然而……

不知為何,真的不知為何……

待看清女人樣貌時,雖的確驚愕於女人的美麗與完美,但這種對美麗驚愕卻僅僅只存在一瞬間便已消失無蹤,接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另一種感覺,一種無法形容的微弱熟悉之感!

陌生中夾雜著一絲微弱熟悉,而本就微弱的熟悉中竟還隱隱存在一絲更加微弱的特殊感情在裡面。

無法形容,真的無法形容,哪怕何飛語文水平很高一時間也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畢竟那股記憶早已不在,唯一留下的僅僅只是一絲微弱熟悉感,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沒有錯,同最初聽到張虎說出自己名字時類似,當看到女人臉孔之際,何飛愣住了,尤其當發現女人也在默默打量自己時,何飛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為避免被對方當成色狼,先是快速收回那股隱約熟悉可又完全記不起來的混亂思緒,旋即,回過神來的何飛急忙移開目光。

話歸正題,暫且不談何飛如何觀察也暫且不說旁人如何反應,見眾人到齊,性格粗獷的張虎就已大大咧咧一邊拍著何飛肩膀一邊朝對面三人介紹道:“看,這位就是本次登車的新人,叫啥來著,額,對,叫何飛!”

“我叫何飛,是一名大學生,額,和大家一樣不幸進入了列車,那個,大家好!”光頭男說話間,很會做人的何飛則也立即朝另外三人禮貌性打起了招呼。

何飛倒是頗為主動的自行做起自我介紹,不料……

“草!”

大學生話音剛落,其餘二女還沒說什麼,那名黃毛青年卻突然動了,罵了一句的同時身體亦有所動作。

就這樣毫無徵兆一步躥到何飛面前,然後抬起右腳朝何飛小腹狠狠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