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帶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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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才那個小插曲,司機帶著我們換了另外一條路線。
一路上顛簸抖動。
我原本醞釀好的睡意,也被剛才那一個驚魂的瞬間給撞得七零八碎。
“在想什麼呢?”
張陵川的聲音冷不丁傳來,嚇得我一跳。
“哦,我就是在想,這一路上會不會遇上亞瑟派來追殺我們的人。”
亞瑟這幫河溜子,野心和背景都大得很。
他竟然能拿到黃河底下獨家打撈權,還敢明著去端周圍一帶土夫子的鍋。
這叼毛要是發現那錦盒內的狗屎,必定會氣得一佛昇天二佛跳牆。
然後對我們展開不死不休的追殺。
張陵川聽後,輕輕笑了出聲。
“不會。”
“不管是明面上的還是暗地裡的人,都親眼看見我把那東西交到了亞瑟的手上。”
“那老洋鬼子,今晚怕是忙著對付那些覬覦寶物的人。”
“正好,也讓他學學,什麼叫做,懷璧其罪。”
張陵川說話,一如既往地文縐縐,聽得我雲裡霧裡。
不過這一次,我倒是聽懂裡其中的意思。
在黃河灘上,他原來壓根就沒打算把那顆龍珠交給亞瑟那老王八蛋。
張陵川不過是當著眾人的面,演了一場戲,讓所有人都瞧著他已經把東西交出去了。
至於後續那樣東西能引起怎樣的騷動,就是亞瑟那老傢伙該去思考的事。
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知道張陵川還能透過盜門再把珠子偷回來。
我還真沒料到,張陵川還有這麼一手,這局設得有點意思。
只是這一趟黃河之行,並沒有給我們提供多少有用的資訊。
也不知道王重山費盡心思在河底下找的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又是一段崎嶇的山路,車子往前開了莫約半個多小時,才從拐角處探出大道上。
我忍不住問張陵川,黃河底下,那堆鐵鏈究竟是什麼玩意?
為什麼它們會動,而且還會攻擊人。
張陵川也坐累了,乾脆仰起了身子跟我說:“你聽說過千機門嗎?”
當然聽說過了!
在給子母煞接生的時候,張陵川就跟我炫耀過千機門做出來的傘有多麼牛逼。
我推測,千機門應該是精於製作各類機關和鍛造兵器的地方。
他說,河底下那幾根大鐵鏈子,就是出於千機門之手。
那些鬼玩意居然是機關?
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在河底下鑿機關哪?
我不相信的看向他:“老闆,你又吹牛了。”
張陵川淡然一笑:“有什麼不可能的,古代那些匠人巔峰時期的手藝,可不是現代人能比的。”
“知道你無法理解,就給你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吧,榫卯知道麼。”
“山西有一個很著名的釋迦塔,是現存最高的木結構樓閣式佛塔。全塔共應用54種斗拱,用的就是榫卯工藝。它曾遭受過十幾次地震襲擊,依舊完好無損。”
榫卯結構,就是全程不含一顆鐵釘,全部都用木頭搭接,卻能穩固不倒。
“還有龍虎山天師府的懸棺、山西大同懸空寺,這些精妙絕倫的建築都能做出來。在河底下設定個機關,也不是無法實現。”
“等這檔子事處理完了,後續找個機會去拜訪千機門那幾個老頭子。”
“說不定,還能從他們身上挖出點寶……”
張陵川說著說著,就開始不著調。
但這時,我卻感覺到自己手臂上有些許異動。
忙掀起衣袖一看,驚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上面那個鬼臉印記,居然自己挪動了一下位置!
張陵川也察覺到了這個情況,他忙出聲安撫我:“放心,等回到喪葬街,一定有辦法救你。”
見我仍魂不守舍,他伸手拍了我的腦袋一下:“別垂頭喪氣的了,你還欠我幾百萬呢,我能讓你就這麼死了?”
我吃痛地揉了揉腦袋:“不就是一百萬嗎,怎麼就變成幾百萬了。”
張陵川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借出去的錢是要算利息的嗎?”
車子開了大半夜,天矇矇亮的時候,司機才將我們送回喪葬街。
到了地方後,我憋了一泡尿正愁沒地方放,忙扛著王重山就下了車。
張陵川往嘴裡塞了一支菸,又遞了一支給司機。
“辛苦了。”話剛說出去,張陵川失笑:“忘記你聽不見了。”
他從兜裡掏出了最後剩下的幾張紅票子。
“錢不多,拿著當辛苦費啊。”
我晃了一眼,大概有個七八百。
但是,那司機卻臉一板,把錢推了回去,說什麼也不肯收。
張陵川塞了幾次也沒成功。
最後那司機一溜小跑上了車,然後猛踩油門,就這樣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裡。
“他還真犟。”我忍不住感慨。
張陵川把錢塞回包裡,朝我揚了揚手:“扛起王重山,去找王老頭。”
一邊往前,他倒是一邊喊著王重山的名字。
我知道,這是在叫魂。
人一旦離開了自己死亡的地方,魂魄容易迷失。
需要有人在前面喊魂指引。
令我意外的是,棺材鋪的大門開著。
王老頭吸了一支菸鬥,正坐在大門口等著我們。
他顫巍巍起身,眼裡噙了淚,兩手伸著想上前,卻又有些害怕。
最終,王老頭帶著哭腔問:“是我的重山孩兒回家了嗎?”
張陵川抽著煙,沉默地點了點頭。
王老頭悲痛欲絕,手裡抓著紙錢,朝著上空用力一撒。
“重山,回家了!”
他這悲愴地一嚎,我的淚也差點被勾了出來。
扛著王重山走進去時,我看到原本大廳上擺放的棺材都被挪開了。
正中間放著一副鮮紅色的楠木棺材,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奠字。
我和張陵川小心翼翼地把王重山扛進去,他將外頭的袋子掀開前,給王老頭打了一劑預防針。
“老王,我得先跟你說一聲。”
“我們是在水底下找到重山的,他的屍體,已經被泡得不成樣了。”
王老頭緩緩擺了擺手,讓我們先走開。
“再如何,他也是我的孩子,讓我好好看看他。”
見他這樣說,我倆便識趣地走到了棺材鋪外邊。
不一會兒,裡頭傳來一個壓抑的哭聲。
我想回頭,卻被張陵川擰了過來:“給他們父子倆留些空間。”
我倆就這麼排排坐在棺材鋪前,一個抽菸,一個發呆。
許久,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王老頭走上前來:“張陵川,我想知道,我兒子究竟是為什麼會死在黃河底!”
他臉上帶著慍怒,半晌又垂下了頭:“對不起,我不是在怪罪你們。只是,我太難受了……”
張陵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是被人,打了生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