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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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
嘎嘎嘎...
土弓弓身脆弱欲斷,似在發出顫抖的哀鳴。
李元手臂在運力時,強壯肌肉鼓漲而起,手臂圍度亦是超過了尋常成年男子不少,粗壯且結實如鐵,這一切毫無隱瞞地暴露在眾人面前。
熊哥和錢二都看得清晰,都是暗暗心驚。
兩人今早來前,已經從那叫小虎的潑皮處了訊息,猜測這李元是個隱藏頗深的兇人。
此時再一見這架勢,便如得窺這兇人本來模樣,同時也驗證了他們的猜想。
兩人心底皆是開始不自覺地產生細微變化。
哚!!
李元鬆手。
第一支箭往左邊那棵老楊樹激射而去。
射完,他看也不看。
卻聽遠處傳來一個男的的大喊聲。
“中了!”
“真中了!!”
熊哥臉一黑,錢二倒是頗有幾分得意。
左邊射中,熊哥已經沒了希望。
現在只剩兩種可能:一是右邊射不中,李元跟著錢二;二是右邊射中了,兩不相幫。
錢二嘿然笑了笑,趕緊加價,道:“李元,這一箭射歪點。跟了我,今天下午我就幫你再娶一房漂亮的小妾,讓你享享齊人之福。”
他這是加價,也是干擾。
李元卻不答話,右手一拈,中指食指再夾出一根箭。
彎弓,搭箭...
嗖!!!
一箭射出,便緩緩收手。
眾人看去,卻見那箭穿雲趕風,須臾之間已經點到了那右邊楊樹間的石頭上。
嘭!
石頭飛出,箭矢破空,再往前掠出十餘米這才堪堪落地。
這一回,錢二也愣住了。
空氣顯得有些安靜。
而這安靜很快被李元的笑聲打破了。
“哈哈哈!!今天僥倖連中兩箭,看來是老天爺要我兩不相幫!”李元左臂垂下,矗立不動。
熊哥,錢二,以及一眾小弟看去。
卻見這平日裡有點懨巴巴的少年,此時竟是二目如電,身立似塔,氣定神閒之間竟如一尊壓著的山嶽,威風凜凜。
幾人看他,但在和他目光接觸後,卻又都避開了。
熊哥率先反應過來,撫掌笑道:“李兄弟當真是一條好漢!!今天我服了!!”
說罷,他一揮手道:“走。”
他甩開膀子,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了。
錢二“嘖嘖”地看了一眼李元,心底對這結果其實頗為滿意,原本他也沒真的希望這李元加入錢家,來此只是為了破壞熊哥的招攬,此時便道了聲:“李元,告辭。”
一群人來時浩浩蕩蕩,走時卻也極快。
不一會兒功夫,就消失了個乾淨。
李元收回弓,剛剛他用了三成的本事,這種本事會讓熊哥有一種“若是狀態好,我也能如此”的想法。
這樣就很好,不會讓人感到太大威脅,卻也不會讓人敢再去針對,今後他獵了狍子肉,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在路上走了。
他正要轉身,那小虎帶了三四個潑皮卻從後面走過來了。
他們臉上帶著崇拜之色。
“哥哥手段,今日見了,實在是...”小虎聲音裡帶著討好的味道。
李元直接打斷了,道:“拿肉。”
“欸,是是是...”小虎佝著背,跟在李元身後,看到視窗正往外張望的閻玉,小虎又急忙點頭哈腰,喊了聲:“嫂...”
“嫂子”的“子”還沒落下,一個暴慄就敲在了他頭上。
李元冷冷看著他,“我有認你麼?”
小虎苦笑道:“元哥,您就讓我們兄弟跟了您吧。
我們跟著您也不是想吃肉,我們各家還都有點存糧。
主要是這小墨坊裡,我們就是群野貓野狗,看著能四處欺橫,可其實屁都不是。
您是條好漢,剛剛又露了那麼一手,兄弟們都服你。
您當我們老大...今後,您要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李元冷冷看著他,然後轉身回屋,抓了菜刀割下一塊狍子肉,遠遠丟給他。
小虎雙手接實了。
李元道:“三斤,給你了。
有黑市的門路可以再來找我。
下次說話,動點腦子。
坊裡有熊哥和錢家,我再收了你們,和他們對著幹麼?”
小虎愣了下。
李元揮揮手道:“走!”
小虎轉身匆忙離去,順帶還把籬笆門給輕輕關好了。
...
李元回到屋,閻娘子也從窗前退了回來,眨巴著水杏眼怔怔地看著他,小手不安分地掐著藍衣的衣角。
李元大笑一聲,上前抱起閻娘子。
閻娘子輕輕捶著他,語帶幽怨地問:“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的?”
“你覺得我魔障的時候。”李元道。
閻娘子頓時沒了話。
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她男人又沒瞞著她,是她自己不信。
可她情緒還沒發洩出去,又道:“你這麼厲害了,下午就去娶房小妾吧。”
“不娶,就盯著閻姐一個了。”李元道。
閻娘子臉紅了紅,“說啥了?話咋這麼粗...就不能好好說啊?”
李元穿越前是殺豬的,雖說殺豬前也是個文學青年,可在殺豬後,兩者並未融合,也未讓他“轉職”成一個“午夜殺豬詩人”,除了在同學聚會時給他帶了一些自卑外,沒什麼其他用。
“閻姐,我本就是個粗人,話能不粗麼?”
“粗人?我怎麼不知道?”閻玉想了想,覺得元哥兒還是挺正常,之前沒看出有多粗魯。
李元眉一挑,反問了句:“你不知道麼?”
嗯?
閻娘子愣了下,旋即臉紅了,雙手又捶打著他,嬌嗔道:“討厭!”
李元哈哈一笑,把閻玉放下,然後道:“耽誤了這麼久,得上山了。”
“家裡還有肉。”
“今天打只狍子,明天去換點錢。”李元取了柴刀撇身後,道,“粟米不是快見底了麼?”
閻娘子沒好氣地道:“說打狍子就打狍子,小墨山的野獸們,是你家養的呀?”
“嗯,就是我家養的。”李元老神在在地應了聲,然後在閻娘子愣愣的眼光裡走了出去...
...
傍晚,李元又在閻娘子愣愣的目光裡背了一隻狍子回來。
天上開始飄著小雪。
李元把狍子丟在角落裡。
天寒地凍,狍子過一夜也不會壞。
兩人沐浴後,相擁著躺倒床上。
一陣折騰後,閻娘子溫柔地躺在李元懷裡,說著枕邊話。
“元哥兒,鳳兒今天找我來道歉了,說那天不該那麼說你......”
“今天我外出,還有不少人專門來和我搭話。
不過,我還是隻找了王嬸。
我和王嬸說,我家男人有肉想賣。
王嬸讓她男人明天去酒樓時問問酒樓收不收。
如果酒樓收的話,價格肯定要比這糧商收要好不少。”
李元想了想道:“那行,讓王叔去問吧。
只不過這隻狍子,我明天還是得賣了,否則肉會不新鮮。”
...
大雪下了一夜。
次日,雪已過膝。
閻娘子在門前用手給自家男人託了託狍子,哈出一口熱氣道:“早點兒回來。”
李元應了聲,揹著弓和狍子,深一步淺一步地往遠處走去。
這雪白,純潔而孤寂的世界裡,一下子就少了許多外出的人和動靜。
在村子裡做買賣的糧商並非錢家熟悉的福臨商會,而是另一家,只不過李元之前沒注意看。
此時,當他揹著麻袋來到糧鋪前,抬眼掃了下,卻見牌匾上寫著“四河商會”,便踏步往裡走去。
內裡莫名地有些亂哄哄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而一個男人攔住了他,問:“幹什麼的?”
李元道:“賣肉的,你們收麼?”
“開啟看看。”
李元放下麻袋,敞開口子。
那人湊過來看,卻見是隻完整的狍子,他皺眉一想,忽地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是李元?”
李元道:“是我。”
那男人笑道:“這兩天,你可真是威風啊。”
李元苦笑道:“勉強保住口肉,養家餬口罷了。”
那男人掃了掃他體型,忽道:“認識一下,我叫趙奉,看這間糧鋪的。”
李元看了眼他,卻見這男人頭頂飄著“2~3”,顯然是未曾入品、但在普通人裡卻已是強大的人了。
“趙兄,幸會。”李元抱了抱拳。
趙奉道:“這狍子的價格,我按縣裡的價格給你,不坑你。”
李元道:“多謝趙兄了。”
趙奉叫了糧食,然後糧鋪裡有人便徑直取了狍子去稱重量了。
而趙奉則是道:“我知道你是條好漢,而且還擅長射箭,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四河商會?”
看到李元要說話,趙奉擺擺手,道:“先聽我說完。”
他砸吧了下嘴,負手踱了兩步,然後看定李元道:“和你直說吧,再過幾天,我們糧鋪就要撤出山寶縣。”
“為何如此?”李元好奇道。
趙奉壓低聲音道:“紅蓮賊起義了,這山寶縣離的近,得撤!現在,我們商會正四處招收猛士一同撤退,你要不要也加入我們?”
李元猶豫了下,等那糧鋪的人把大錢送來後,這才道:“趙兄,容我回去再想想。”
他並不想答應。
交淺言深,能不能信任都是個問題。
而且在這亂世裡給商會當護衛,可是一件危險的事。
商會要四處跑,你就得四處跟著。
而綠林強人,以及那什麼趙奉說的紅蓮賊,盯的不正是這種商會麼?
趙奉道:“那行,你若定了,就在三天裡,來此處告訴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