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姩眸中似含著冰刃一般看向雲緗葉,雲緗葉自然是不配她稱其一聲表嫂的,只是在長公主跟前,這話衛姩是不敢說出口的。

“孃親。”

房門口傳來了顧彥的聲音。

“爹爹。”

小糯糯見著掀開簾子入內的顧彥,就過去撲入了顧彥的懷中。

顧彥將小糯糯抱在懷中淡聲一笑,摸了摸小糯糯因為屋內燒火太熱而通紅的小臉。

“表哥。”

衛姩眼眸含淚,紅著眼睛看向顧彥。

顧彥望著衛姩含淚的眼眸,道:“衛表妹的眼睛這是怎麼了?”

雲緗葉聽著顧彥此語輕哼了一聲,昨日那兩巴掌的力道確實是太小了些。

謝知萱只對著衛姩道:“衛姩,這些年你陪在你姑祖母身邊替我與你表叔盡孝,這恩情本公主心領了,但你年歲也大,本公主想著也不宜再耽誤你的親事,你今日就回國公府去吧。”

衛姩含著哭腔道:“殿下,我不怕耽誤親事,只想多陪陪姑祖母,姑祖母年歲大了,若我陪伴在身側,恐她一人孤單。”

顧靜玉道:“表姐,你這話說的,祖母身邊有我有靜茹,如今又有糯糯承歡膝下,祖母不嫌我們煩就是了,哪裡會孤單?”

衛姩滿是無助雙眼含淚楚楚可憐地望向顧彥,“表兄……我只想多陪陪姑祖母盡孝道罷了。”

雲緗葉淡笑了一聲道:“你放著自家祖母爹孃不去盡孝,反而盡姑祖母這個孝算是怎麼回事?也是我夫君不孝順,三年未歸長安,讓自家祖母還要靠侄孫女來盡孝。”

顧彥抱著糯糯點頭道:“確實是我多有不孝,日後就不勞煩衛表妹了。”

衛姩聽著連顧彥都這般說,臉上盡是委屈。

謝知萱道:“衛姩,我已命人備好了馬車,等會就送你回國公府。”

衛姩臉上盡是不甘心,卻也只能福身道:“公主殿下,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衛姩在路過顧彥時,雙眸緊盯著顧彥的臉,顧彥確實只顧著看著懷中的小糯糯,“表兄,靜玉表妹,我先走了……”

顧彥眸光瞥見一旁神情不悅的雲緗葉道:“衛表妹,等一等。”

衛姩頓住腳步,甚是喜悅與希冀地望向顧彥。

顧彥道:“衛表妹不與緗葉告辭嗎?”

衛姩愣住了,她看向雲緗葉道:“我先行告辭了。”

雲緗葉側耳道:“衛表妹,你都不叫我一聲表嫂再走嗎?”

衛姩握緊著手,從喉嚨底裡發出一聲表嫂之後,便步履匆匆地離去。

雲緗葉淺聲一笑,對著謝知萱道:“娘,那我也與糯糯先行回清風苑去了。”

謝知萱點點頭道:“好。”

雲緗葉從顧彥手中將糯糯接過,狠狠地瞪了一眼顧彥便抱過糯糯匆匆回去清風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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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府之中。

嚴氏望著懷中哭泣著的女兒,心疼地將衛姩攬在懷中道:“姩兒,你姑祖母也沒有留下你嗎?”

衛姩哭得傷心道:“是長公主殿下讓我回國公府的,姑祖母又能在長公主跟前說些什麼呢?嗚嗚嗚,娘……我真的好不甘心,若是輸給傅安然,林薄藍也就罷了,偏偏是輸給了那個江南小鎮女子,我不甘心!娘……”

嚴氏眼眸一暗,“長公主殿下竟然認下了雲氏那個兒媳?”

衛姩道:“是。”

嚴氏道:“這長公主自個兒當年也是低賤的商戶女,如今哪怕身處高位,也改不了她出身小門小戶的見識,竟然會認下這種市井小民出身的兒媳,就等著她與她那兒媳被全長安城笑話就是。”

衛姩聽著嚴氏的話道:“娘,您怎可說長公主殿下呢?”

嚴氏道:“謝氏算是哪門子的長公主殿下,都沒有生在宮中,誰知她到底是不是皇家血脈,出身卑賤總歸是改不了的,當年她還看不上你二姨做她的弟媳,給親弟弟選了一個揚州瘦馬歌伎為夫人。

如今謝氏她看不上我的女兒,卻去選一個出身低微的市井民女做兒媳,日後有的是她被人嘲笑的,你儘管等著看笑話就是。”

衛姩含淚道:“可是孃親,我真的不甘心,我喜歡了表兄這麼多年,那姓雲的今日還取笑我們衛國公府的規矩。”

嚴氏嗤笑道,“那姓雲的都敢來取笑我們衛國公府?姩兒,過幾日就在國公府之中辦一個宴席,請那個姓雲的過來……”

衛姩道:“娘,為何還要辦宴會請她?”

嚴氏輕笑了一聲,“雲氏膽敢嘲笑你,嘲笑衛家的規矩,自然要讓她在長安世家貴族跟前顏面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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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雲緗葉哄著糯糯入睡後,就見著顧彥前來,抱起糯糯給了曹奶孃。

讓曹奶孃帶著糯糯去一旁的小廂房內。

房中只有兩人,雲緗葉見著躺在邊上的顧彥,推了他道:“你去書房睡去。”

顧彥皺眉道:“你打也打了,昨日你說衛表妹不曾叫你一聲表嫂,她方才也叫了,你容不下那竹意蘭意那四個丫鬟,你今日也將她們給趕走了,你還與我鬧什麼脾氣?”

雲緗葉深呼吸一口氣:“我鬧什麼脾氣?你今日在琳琅酒樓之中為何不在你那些同僚跟前介紹我是你的夫人?”

雲緗葉望著顧彥,“你定是嫌我長相醜陋難看,讓你在同僚跟前無臉。”

“你哪裡長相醜陋了?”

顧彥看著雲緗葉的臉,雲緗葉很白,許是江南多陰雨的關係,雲緗葉膚如白玉。

顧彥自小就是見慣美人的,他孃親素來被稱為長安第一美人,他姨母舅母妹妹也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

雲緗葉並非是像他孃親那般一眼就直入人心的美,卻也是屬於耐看的美人,雲緗葉笑起來的時候杏眼彎彎甚是可人。

那日泛舟湖上,湖水在太陽照耀下波光粼粼,船上雲緗葉巧笑嫣然的一幕他如今還記得。

顧彥道:“你長得一點都不醜,甚是好看。”

雲緗葉滿身的氣,在聽到顧彥這話之後,但是消減了大半。

畢竟不論哪個女孩子聽到別人誇自個兒好看,心中都難免會雀躍的。

雲緗葉質問顧彥的語氣都和善了一點,“那你為何一開始沒與你同僚說我就是你的夫人?”

顧彥道:“一來怕你還在鬧脾氣,惱恨於我,若你當著同僚的面上說和離之事,那我豈不是顏面無存?二來就是與同僚間來往應酬,怕你不習慣與那些官員寒暄,所以才沒說。”

雲緗葉輕哼了一聲,姑且算是相信顧彥的解釋,“你剛才說我將竹意蘭意趕走,不是我趕走的,是公主將她們給趕走的。”

顧彥道:“不論是誰趕走的,她們既然離去了,你日後也少吃這種醋了。”

雲緗葉皺眉道:“我才沒有為了你吃醋,你若是身邊真有些鶯鶯燕燕的,我才不會去對付那些鶯鶯燕燕,畢竟你若不老實,趕走一個丫鬟又會來一個丫鬟,我吃醋做什麼,只會找你和離罷了。”

顧彥頭疼:“你能不能不說和離二字?你明知我與你都捨棄不得糯糯的。”

雲緗葉咬著唇,顧彥他不願和離,原來也就是為了糯糯罷了。

顧彥伸手攬著雲緗葉的腰肢道:“糯糯已經快兩歲了,我們再要一個孩子罷……”

雲緗葉道:“你欺瞞我三年,不曾關心我隨你來到這高門大戶的處境,卻能一下子看到衛表妹眼中含淚,你這般欺辱我,為何會覺得我會輕易與你再要一個孩子?”

顧彥甚是無奈,小聲嘆氣道:“還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雲緗葉起身,取過一旁掛著的狐皮大氅披上。

顧彥皺眉看向雲緗葉道:“天已黑了,你去何處?”

雲緗葉道:“去告訴長公主殿下,你罵她難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