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邁步先行,大頭緊隨其後,由於街道上多有行人,二人便沒有急於亮出兵器。

來到門口,只發現先前自馬車上下來的幾人正在與樓下的日本浪人說話,眼見二人自門外走了進來,一干日本浪人紛紛轉頭打量。

二人徑直走進大堂,大頭反手關上了大門。

既然要動手,就沒必要廢話,在大頭關門時長生就動手了,龍威出鞘的同時墊步揮刀,直斬為首日本浪人的三陽魁首。

在二人面無表情的走進大門時,這群日本浪人就已經察覺到了異常,再見大頭反手關門,更確定二人來者不善,故此在長生拔刀的瞬間,那為首的日本浪人就有了反應,左手拔刀,急撩格擋。

即便對方及時拔刀,長生也並未變招,因為他有把握砍斷對方的兵器,這就是神兵加持所帶來的自信,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麼,我只知道我用的是什麼。

短兵相接的瞬間,對方所用的東瀛刀就中斷裂。

雖然砍斷了對方的兵器,為首的日本浪人卻並未大驚失色,而是趁著龍威受力,下劈之勢略緩之機側身避過了長生的當頭下劈,與此同時右手下垂,自腰間拔出了一把短刀,反手持握,急斬長生後頸。

在對方出刀的瞬間,長生就知道遇到了對手,因為此人在拔刀的同時使用了靈氣,竟是淡紫靈氣,居山修為。

這個為首的日本浪人年紀當在四十上下,個子不高,身形偏瘦,雖是被動迎敵,卻不見絲毫慌亂,眼神陰鷙,反擊凌厲。

與此人一同乘車前來的還有四個日本浪人,眼見頭領遇襲,其中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拔刀出鞘,各自移位,搶佔有利位置。

大頭的陰陽輪平日裡是束在胸腹做護心甲使用的,趁轉身關門的機會背對眾人,取出雙輪卡於雙腕,轉身的同時便旋身衝出,襲向離自己較近的一個日本浪人。

大頭是個侏儒,最為擅長的自然是攻擊對手的下盤,眼見他陀螺一般的急旋而至,那日本浪人立刻雙手握刀,自下而上大力揮斬。

陰陽輪乃洪荒時期留下的上古神兵,比長生所用的龍威刀還要神異,伴隨著一聲脆響,對方所用長刀亦被陰陽輪斬斷,但此人乃大洞修為,深藍靈氣,雖然兵器被大頭斬斷,但長刀上蘊含的剛猛靈氣還是將大頭震的跌撞後退。

此時長生已經與那為首的日本浪人過了數招兒,對方發現他用的是神兵利器,便不再以兵器進行格擋,而是施出了日本人慣用的以攻代守,快速出刀,一味搶攻。

長生自然不會與此人玉石俱焚,只能閃身躲避的同時揮刀反擊。

大堂裡原本還有兩個日本浪人在與娼人飲酒作樂,眼見房中刀光劍影,幾個龜奴嚇的鑽到了桌下,而那幾個娼人則被嚇的亡魂大冒,驚聲尖叫。

女子受到驚嚇之後發出尖叫或許是發乎本能,但她們卻不知道男人最討厭的就是女人的尖叫,尤其是在緊要時刻,危急關頭,那兩個守門的日本浪人此時也已經拔出了兵器,正在急切尋找動手的機會,聽得耳畔傳來了女子歇斯底里的尖叫,倍感煩躁,同時出刀,將那幾個扯著嗓子尖叫的女子盡數砍死。

到得這時,長生已經知道今晚將會是一場硬仗,自己的對手是個精通刀法的紫氣高手,而與之同行的四人應該都是藍氣修為,大頭以一敵四,怕是很難佔到便宜,而且樓上還有數十個日本浪人,樓下的爭鬥和女子的尖叫已經驚動了他們,用不了多久這群人就會衝下來參戰。

在長生與那為首的日本浪人持刀互攻之際,兩個日本浪人已經衝向了大頭,大頭右腿後撤,重心下移,做出了防守姿勢,殊不知他此舉只是為了矇蔽對手,待二人氣勢洶洶的衝近,突然離地而起,跳過二人,揮舞陰陽輪斬向一個沒有持拿兵器的肥胖浪人。

那日本浪人異常肥胖,至少也有四五百斤,但此人雖然肥胖卻並不笨拙,眼見大頭衝自己殺來,立刻原地轉身,避過鋒芒,轉而快速起腳,踢向大頭後身。

大頭沒想到這個胖子會如此靈活,此時想要騰挪躲閃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只能使出一招兒懶驢打滾兒,勉強避開。

那胖子踢了個空,很是氣惱,疾追而上,起腳再踢。

大頭躲閃之時尋不到出招兒的角度和機會,此前扶風真人傳授給他的仙人跳他也沒來得及研習,面對著敵人熊掌一般的大腳,只能接連翻滾,竭力閃避。

長生這邊的戰況也不樂觀,雖然大洞深藍和居山淡紫只差了一階,卻是天壤之別的一階,兩者之間隔著一道天塹鴻溝,很多練氣之人窮其一生也未能晉身紫氣,由於對方乃紫氣修為,不但招式更加凌厲,而且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反應極為迅速,最主要的是此人浸霪刀法多年,雙手持刀,一味搶攻,短時間內很難拿下對方。

很多習武之人動手之時喜歡大呼小叫,但日本浪人沒有這個習慣,至少眼前這幾個日本人沒有這個習慣,自始至終都不曾說話,甚至不曾喝問二人來歷,只是咬牙出陰招兒,悶聲下狠手。

那胖子連踢幾腳都被大頭躲過,眼見守門兒的兩個日本浪人手持兵器,躍躍欲試,大頭好生氣怒,一時半會兒拿不下這幾個硬茬,就拿這兩個傢伙撒氣,一個躺地旋滾來到二人近前,陰陽輪同時揮出,急劃二人膝蓋,伴隨著兩聲淒厲慘叫,二人同時抱膝倒地。

雖然對手很厲害,長生卻並未急躁氣惱,他不是吃柿子的老太婆,專挑軟的捏,強大的對手更能激起他的血性和鬥志。

不能因為自己討厭日本人就將他們詆譭的一無是處,對他們而言這些日本人都是浪人,而在日本人自己看來他們皆是武士,不管如何稱呼,眼前這個日本人的確是個高手,出招兒狠,變招兒快,電光火石之間反應異常迅速,頭腦也異常清醒,想要做到這一點除了身經百戰,平日裡還需要無數次的勤學苦練,所有堅持不懈,勤奮刻苦的人都值得尊重,哪怕對方是自己的敵人,可以不齒他們的品行,卻不能小看他們的態度。

日本的武功還有一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毫不花哨,出招只求實用,不求好看,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由此也能發現日本人在做其他事情的時候目的也非常明確,而且極度專注。

當對手採用了兩敗俱傷打法兒,神兵利器的優勢就不再明顯,眼見幾個日本浪人正試圖對大頭形成合圍之勢,長生便沒有與為首的日本浪人騰挪進招,面對著對手刺向自己前胸的短刀,直接揮刀斬向對方的脖頸。

這是如假包換的玉石俱焚打法兒,拼著自己身受重傷也要殺掉對方。

不過事實並非如此,長生壓根兒就不想玉石俱焚,他此舉有兩個目的,一是試探眼前的這個日本浪人究竟能狠到什麼程度,二是掩蓋自己圍魏救趙的目的,實則他的真實目的是趁機擲出龍威,重創正在圍攻大頭的一個日本浪人。

龍威此時距對方的脖頸已不足一尺,而對方的短刀距自己前胸亦是這個距離,習武之人都知道,在招數用老之時是很難改變攻擊的角度和位置的,長生可以確定這個日本浪人出刀的角度只能傷及自己的左肺而不能傷及自己的心臟,而自己這刀若是砍下去,對方勢必身首異處。

九寸,七寸,五寸。

直至二人的兵器距離二人要害只有五寸時,二人都沒有變招兒自保,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兒。

三寸,這已經超出了正常人躲避的最短距離,但為首的日本浪人仍未變招兒,而且眼神異常平靜,既沒有緊張驚慌,亦沒有陰戾兇狠。

到得這時,長生已經能夠確定對方是真狠而非裝狠,這傢伙不但是個紫氣高手,還是個如假包換的亡命之徒。

他想不通對方為什麼明知這是一樁一死一傷的賠本兒買賣還要繼續堅持,是什麼支撐對方寧肯丟掉性命也要重創自己?要知道紫氣修為乃是練氣之人的終極夢想,一個晉身紫氣的高手應該惜命才對,這傢伙為什麼毫不珍惜自己辛苦得來的靈氣修為。

這些疑問只能暫時擱下,因為此時對方的短刀距自己前胸已不過兩寸,而自己揮出的龍威也即將錯過脫手的最後時機和最佳角度。

電光火石之間,龍威脫手,而長生亦藉著龍威脫手所帶來的些許引帶之力急轉側身。

長生沒有理會不遠處傳來的瀕死慘叫,也沒有理會左胸傳來的疼痛,因為在他等到對方短刀離自己只有兩寸時方才急切閃避,就已經知道自己一定會被對方的短刀劃傷。

在丟擲龍威的同時,長生的左手立刻曲指成爪,反扣對方咽喉。

此舉同樣有兩個目的,一是傷敵,二是確認,如果對方能夠從容避開,就說明對方先前是因為猜到他會藉助丟擲龍威在最後關頭得以保全性命而無所顧忌。如果對方沒有避開,就說明對方招式已經用老,先前是鐵了心的拼著自己戰死也要重創於他。

轉瞬之間便有了答案,他曲指成爪的左手抓到了對方的咽喉,雖然對方在最後關頭仰頭急躲,其脖頸仍然被他劃出兩道森然血口,只差分毫不曾抓斷喉管兒。

長生雖然傷及對手,卻是遍體生寒,此人是真的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