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將計就計

洞口的兔子是一隻山中很常見的野兔，可能是山中少有人來，野兔也不怕人，眼見長生睜眼，依舊不跑，而是好奇的打量著山洞中的四人。

釋玄明也聽到聲響，睜眼之後看到野兔，他雖然殺伐果斷，卻是菩薩心腸，他也忘了大頭此時外出未歸，只當大頭也在洞裡，唯恐大頭殺了它打牙祭，便擺手驅趕。

野兔遭到驅趕，蹦跳著跑走了，長生和釋玄明再度閉上了眼睛。

長生耳目清明，雖然外面一直在下雨，卻能透過雨聲聽到野兔蹦跳的聲響，野兔離開洞口之後並沒有往遠處去，而是自近處轉了一圈兒，隨即繞行西側山坡，來到眾人所在的山洞上部。

眾人所在的山洞位於一處斷崖之下，崖頂是大片高大的樹木，野兔自崖頂逗留了片刻，隨即突然發力，原地轉了幾圈兒之後往西狂奔而去。

起初長生只當野兔跑走是受到了驚嚇，擔心是倭寇尋了過來，便凝神靜氣，側耳聆聽，但除了雨聲，外面並無任何異響，而且野兔先前是往北跑走的，如果倭寇自西面過來，野兔應該往東逃走才對。

確定不是倭寇尋來，長生便放鬆下來，繼續閉目養神。

有了前車之鑑，長生再不敢掉以輕心，任何的細節都不敢放過，先前出現的那隻野兔貌似有些不對勁兒，要知道兔子是出了名兒的膽小，不應該主動靠近人類，而且兔子的好奇心並不重，見到山洞裡有人應該立刻跑掉才對，不應該等到釋玄明抬手驅趕方才跑掉。

想到此處，長生又感覺自己有些過度緊張，山中人跡罕至，野兔不怕人也在情理之中，還是先前險些被困令得自己心有餘悸，這才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但轉念一想，還是感覺不對勁兒，他兒時一直生活在山村，對野兔的習性有所瞭解，野兔在下雨時是不會出窩覓食的，這隻野兔還是透著古怪。

心中存疑，便開始回憶野兔先前的移動軌跡，按理說野兔遭到驅趕之後應該遠離此處才對，但野兔卻在洞口附近轉了一圈兒，隨後又去到了山洞所在的崖頂，而野兔自崖頂滯留的地方，正是自己先前站在那裡遠眺四顧的位置。

想到此處，瞬間恍然大悟，猛然睜眼，沉聲說道，“咱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三人聞言同時睜眼起身，楊開和釋玄明拿起兵器警戒洞口，而餘一則側身垂手，隨時準備施展正眼法藏破開虛空。

長生直身站起，沉聲說道，“無需緊張，他們此時尚未來到，剛才有隻兔子自洞口鬼祟張望，被釋玄明驚走之後，那兔子並未立刻遠走，而是自洞外和崖頂略做滯留，隨後突然發力，向西奔跑離去，起初我也不曾多想，但仔細回憶卻突生警覺，七大家族很可能有擅長通靈馭獸之人，以元神出竅之法，竊據山中禽獸之身暗中尋找我們的蹤跡，那隻兔子離開洞口之後之所以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自洞外和崖頂盤桓逗留，是因為山洞裡只有咱們四人，大頭不在此處，此人控制兔子四處走動是在尋找大頭。”

長生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繼續說道，“如果我不曾猜錯的話，那隻兔子在崖頂突然發力跑走，乃是因為竊據其肉身的倭寇元神突然抽身離去，兔子回過神來發現身處陌生環境，由此驚慌失措，倉皇遠走。”

長生言罷，三人盡數點頭。

長生思慮的同時再度說道，“我不確定自己的推斷對不對，但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王爺所慮絕非多餘，”餘一急切說道，“咱們此時與倭寇相距不過二三十里，既然咱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他們很快就會來到，以防不測，咱們必須儘快離開。”

長生擺手說道，“不急，他們並不知道咱們已經有所察覺，探明我們的行蹤之後，他們勢必合謀商議，如何才能將我們一網打盡，這需要時間。”

長生說到此處轉頭看向楊開，楊開知道長生在徵求自己的意見，略做沉吟之後沉聲說道，“好不容易窺得先機，就這般走了實在心有不甘，不如反客為主，藏身暗處，待他們來到之後突襲反殺。”

待楊開說完，長生又看向餘一，餘一緩緩點頭，“此計可行，他們只當我們在山洞裡，只會防範山洞，咱們藏身暗處，極易得手。”

不等長生看向自己，釋玄明便出言說道，“敵明我暗，可以打。”

三人各自表態，隨後看向長生，等他落錘定音。

長生眉頭微皺，沒有立刻接話。

眾人並不知道倭寇何時來到，眼見長生遲遲不開口，三人心中多有焦急，卻又不便出言催促。

思慮良久，長生終於開口，“他們知道陣法困不住咱們，稍後來襲必然會傾巢而出，四面合圍，倭寇人數眾多，咱們就算是偷襲也不得以少勝多，打到最後勢必身陷重圍。這樣，咱們兵分兩路，你們三人提前離開，繞行南北，去西面山中尋找倭寇的落腳之處，七大家族人數眾多，營地裡勢必多有給養以及各種器物和隨身行李，而他們稍後前來偷襲，也勢必輕裝上陣，不便攜帶的東西都會留在營地，為了確保能將我們圍住，他們稍後會傾巢而出，不會留下太多人看守營地，你們三人設法找到他們的營地，趁虛而入，將其徹底搗毀。”

長生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繼續說道，“眼下大頭已經趕往海邊尋找他們的船隻，船隻都是木頭打造，就算外面被雨水打溼，裡面也能引燃，以大頭的行事風格絕不會空手而返，他在海邊將倭寇的船隻燒掉，我們在山中將倭寇的營地搗毀，讓倭寇徹底失去補給，不但不給他們留下船隻行李和器物乾糧，連底褲都不給他們留下一條！”

長生言罷，餘一連連擺手，“不能留您自己在這裡，萬一倭寇四面合圍，您如何脫身？我也留下。”

長生搖頭說道，“你留下毫無意義，我唯一忌憚的就是他們的陣法，但先前咱們曾經自他們的陣法裡從容脫困，接下來他們便不太可能故技重施，使用人海戰術的可能性最大，若是到了危急關頭，我可以施展浴火凌空，你們也見識過我的浴火凌空，誰也追不上我。”

長生言罷，隨手撿起一段樹枝掐頭去尾之後灌注靈氣遞給了楊開，“事成之後你們三人尋找安全之處藏身，折斷樹枝表明位置，我自會前去尋找你們。”

楊開接過樹枝妥善收起，實則他身上還有一件長生的靈氣信物，但有備無患，多留一個總是穩妥。

“你們現在馬上走。”長生出言催促。

聽得長生言語，三人面面相覷，並沒有立刻離去。

長生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這裡沒人肯定不成，如果他們撲了個空，勢必趕回營地，我留在這裡，設法將他們引向別處，為你們毀掉他們的營地爭取足夠的時間。”

長生說到此處衝三人擺了擺手，“快去吧，先前使用的通靈符會損耗陽氣，短時間內你們不能再用，路上注意不要顯露氣色。”

聽長生這般說，三人便不再遲疑，披上蓑衣離開山洞，冒著大雨同行北去。

三人離開之後，長生重新坐下，閉目凝神，感知山洞周圍的細小聲響，以己推人，如果自己是倭寇的頭領，在得知敵人就藏身在附近之後，一定會在商議對策，召集人馬的同時派人前來盯著。

半炷香之後，外面傳來了輕微的破風聲，破風聲出現在山洞的正南方，聽聲音當是一隻鳥兒。

長生聞聲睜眼，定睛遠眺，果不其然，十丈外的樹上飛來了一隻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