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上司求婚,是在前男友的生日會上。

我穿著不合腳的高跟鞋出現,顧輕正摟著一個女人的腰跟賓客們觥籌交錯。

他很高的個子,站在哪兒都屬於鶴立雞群,一身定製的寶藍色西裝襯得他更加成熟穩重,斜上方的琉璃燈恰到好處地將他稜角出眾的五官線條打成錯落陰影猶如希臘之神。

他懷裡緊貼的女孩一頭嬌俏短髮,人比花嬌。

兩個人旁若無人一般有說有笑,那明媚笑容割裂我的心。

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他這樣對我笑了,久到我都忘記他也有這一面。

離得遠,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可他們親暱的樣子具體說的什麼也不重要了。

突然一道身影擋住我悲傷的視線。

“不想看的就別看。”老闆蕭成安側過頭,目光並沒有落在我身上。可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那沉聲的語氣裡竟帶著溫柔的心疼。

我後退一步,走到垃圾桶旁邊,猶豫再三還是把生日禮物扔進去。

“明月姐!”

所有人朝我看來,我避無可避。而我明顯看到顧輕看過來時的厭惡。他不希望我出現在這兒,我連祝福他生日快樂的資格都沒有。

唐書怡徑直朝我走來,握起我的手站在顧輕的身邊儼然一幅女主人姿態。

“明月姐,你什麼時候來的啊?怎麼不說一聲?”

我冷笑,剛進來的時候她就瞥見我了,那輕蔑得意的眼神像宣告她得到了全世界。

我想抽回,唐書怡暗中使力。

顧輕的手輕輕地託在唐書怡的腰肢上,目光不輕不重地落在我身上。

那不痛不癢的眼神讓我生氣。

“咦?那是什麼?”她硬是把我扔掉的禮物袋拿出來,“包裝的這麼精緻,應該是送給顧輕哥的生日禮物吧?怎麼扔掉了呢?”

她一邊拖長音一邊從裡面拿出香水,我原地尷尬的要命,卻忍不住留意顧輕的反應。

顧輕像是真的看著惡臭的垃圾一樣,厭惡皺眉。

我送的,是一瓶助眠香水。

他睡眠不是很好,一次去商場的時候他拿起來聞了一下說這茉莉白桃的味道很好聞。

標籤上的8999,沒能讓我當下就買。

幸好,我趕在他生日前攢夠了錢。

可惜有什麼用呢?

我連送出去的機會也沒有,現在還成了唐書怡讓我丟臉的武器。

“是一瓶香水哎。”唐書怡嗲聲嗲氣,先抑後揚,“嗯,挺好聞的,可惜顧輕哥你不喜歡香水,明月姐你不知道嗎?”

她在諷刺我跟顧輕的過去一文不值。

“所以我比較喜歡你送的香薰。”顧輕先是衝唐書怡寵溺一笑,把香水塞回袋子裡拎過丟給一旁的助理,這才看向我,“謝了。”

謝的毫無謝意,他只是不想帶著唐書怡擱我這兒耽誤太長時間。

連一個宴席上不認識的人,顧大少爺都不會這麼語氣清冷,無關緊要。

我看到其他知情不知情的人都紛紛朝我目露不屑。

是了,我是誰?

我不過是他當初從冰湖裡救起來的人,他於我是一見鍾情的恩人,我於他是意外相識的路人。

用他的話來說:不管掉下去的是誰他都會救,只是恰好掉下去的人是我。

他壓根沒想過一時的好心會被我糾纏至今。

在我死裡逃生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無可救藥地淪陷,追了他七年。以身相許從古至今只有兩情相願才是美談,也不會必然發生在現實裡。

所以不管他對我如何冷淡,我始終無法完全對他死心。

這時有人點出唐書怡的身份:“顧少爺的父親和唐家小姐的父親是世交,最近又一起開發了城北那塊地皮,你們兩人再親上加親是我們圈子裡的一樁盛事啊。”

“今天小輕你的生日,是不是會宣佈點什麼啊?”

他們兩個人的笑容在優雅和賣關子的沉默中更濃烈了,狠狠地刺傷我的眼睛。

我被擠到人群之外撞到端酒的服務生。

道歉後我順手拿了一杯香檳一飲而盡。

“別忘了你來是做什麼的,你現在的樣子可不適合談判。”上司蕭成安的聲音從我右邊傳來。

是了,我來這兒是為了工作。

用了七年時間我還是走不到他的身邊,而這個唐書怡來沒兩天顧輕就能為了她為一點小事斥責我。

我委屈上頭把秘書的職位辭了,來到現在這家公司成為蕭成安的秘書。

今天見顧輕是私事,堵合作伙伴重談利益比例才是正經公事。

我羞愧地低頭:“對不起,老闆。”

眼睛卻不自覺地溼潤。

“哭什麼,為男人哭多沒出息。”蕭成安罵我語氣溫柔,也聽不出是罵,還遞上了他隨身攜帶的手帕。

我本不想接,但哭花了妝會影響公事。

“謝謝老闆。”

四目相對,我下意識地眼神躲閃。

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我總會想起得知顧輕要跟唐氏聯姻那晚——我跑去酒吧買醉,對蕭成安發的酒瘋。

可事實證明我好像想多了,他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神色如常,對我的態度前後也沒大的轉變。

只是我自己一個人覺得尷尬而已。

頂多那晚過後,蕭成安對我的言語舉止稍微柔和了一點。

大概是覺得我很可憐吧……

今天晚上他穿的低調,一身黑色西裝沒什麼裝飾,但襯得他身材格外挺拔。領口那顆鑽石別針點綴的剛好,既合身份又抓人眼球。

細看之下蕭成安其實跟顧輕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大概長得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相似之處吧。

我在人群中尋覓要找的合作方趙總,剛想跟蕭成安過去。

對方先一步走向顧輕。

緊接著,宴會廳的燈暗下來,主持人上場cue壽星顧輕開跳第一支舞。

一束光打在他和唐書怡的身上,天作之合。

其他人紛紛跟著開跳,我眼明手快地踱步到合作伙伴趙總的身邊成為他的舞伴,在跳舞中跟對方說了正事。

趙總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我強忍噁心得到他的同意回覆後藉口上洗手間,以此中斷接觸。

鏡子裡,我看著自己,只覺得面目全非。

這些年,我變了很多。

變得不快樂,眼神無光。

得不到顧輕,我好像丟了全世界。

平復心情後我出來,沒想到顧輕杵在外面。

“江明月,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能屈能伸了?”

我一愣,他看到我被揩油了?

他雙手抱臂靠著牆,解開兩顆紐扣的領口若隱若現白皙鎖骨,整個人顯得慵懶又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