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僧人意味深長的微笑著看了朱棣一眼,沒有揭破他的意思。朱棣有想法才好呢,要是他完全一點想法都沒有,那黑衣僧人還不願意進這燕王府了呢。

不過這事的確是非同小可,黑衣僧人隨後皺下眉認真的思考片刻,抬頭朝著朱棣笑道:“王爺此次自然要全力以赴,儘量多立戰功。”

朱棣深深的看了和尚一眼,停頓了幾息,有些不滿的說道:“你明白本王真正的處境嗎?”

從明面上來看,燕王朱棣自然是風光無限。以前元皇宮為王府,以元大都為根基,坐擁十幾萬大軍,而且都是能夠和蒙元在戰場上正面搏殺的精銳。放眼老朱其他幾王,就沒有一個能夠比擬的上燕王的。

但是這些榮耀和實力是怎麼來的?一方面自然是朱棣自己無數次戰場上出生入死換來的,但同時,也不能夠否認是因為他時刻要面對強敵的緣故。

站在他對面的是擁眾幾十萬的納哈出,以及蒙元偽帝。要是不給朱棣足夠的兵力,大明如何抵擋?

“貧僧自然明白。”黑衣僧人笑著俯身微微一拜,“納哈出不過是跳樑小醜,不要說他了,即便是朝廷把蒙元偽帝給滅了,也是需要王爺鎮守這北平城的。因為,草原上還有著太多的前元勢力,只要他們一日不絕,朝廷便會倚重王爺一日。而若是王爺能夠在這次征伐納哈出的戰事當中,立下更多的戰功,那皇上自然會更加倚重王爺。”

朱棣聽了黑衣僧人的解釋,心裡的擔憂逐漸放下。“這和尚說的沒錯,只要草原上還有殘元勢力,朝廷便會倚重自己。而父皇真能夠徹底消滅殘元嗎?”對此,朱棣都是暗自搖頭。

論實力,殘元自然不是大明的對手。可是草原廣大,他們打不過,難道還不會跑嗎?偏偏這些人還都是一人帶著幾匹馬,一旦跑起來那真是風都追不上。

朱棣很多次都是擊潰了蒙元,但是卻不能夠將之斬盡殺絕,就是因為追不上的緣故。

想到立功才能夠繼續提升自己在父皇心裡地位,朱棣瞬間有了決定,既然納哈出是必死無疑了,那不如將他廢物利用,讓他再為自己貢獻一次吧。

心結一去,朱棣自然開懷笑了起來,猛然雙手一拍,不斷的摩拳擦掌,說道:“既然如此,那本王這次就拿納哈出的人頭來立功。”

想到就要更加得到父皇的重視,得到更大的權力,朱棣不由激動的渾身顫抖。

黑衣僧人可沒有朱棣這麼激動,不僅沒有附和朱棣,反而給他潑了一盆冷水。“王爺,立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有件極為緊迫的事情,要王爺千萬小心。”

“什麼事?”朱棣皺眉沉思了片刻,最近北平一片安寧,根本就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最大的事情,就是朝廷即將北征納哈出了。可是朝廷的大軍都還沒有來,會有什麼事情關係到自己?

黑衣僧人手指在紙條上敲了兩下,一臉凝重的說道:“王爺難道忘了?”

見朱棣還是不明白,黑衣僧人只好點破道:“韓度來了。”

朱棣聞言頓時沉吟下來,他和韓度只是見過幾面,而且都還是在京城裡。想到當初本王專程上門,對韓度做出許諾,可是韓度卻完全沒有放在眼裡。

隨後不久,朱棣便奉命離開京城,請韓度來北平的事情自然夭折。而後朱棣也沒有太過在意,便將此事拋擲腦後了。

現在被和尚重新提起韓度,倒是讓朱棣開始重視起來。

“貧僧剛剛得到訊息,皇上以及有意立韓景雲為太子妃。”黑衣僧人說完,定定的看著燕王。

“韓景雲?韓度的妹妹?”朱棣聞言一怔,就在這瞬息之間,他好似感到失落了什麼,又連忙反應過來收斂好神色。除了站在他對面的黑衣僧人,即便是徐妙雲也沒有察覺到朱棣神色的異動。

“就是她,天下算學第一人,被皇上親口讚揚為神女,被稱為大明智慧巔峰的韓景雲,即將成為太子妃。”黑衣僧人好似是故意的一般,一字一句將韓景雲的名聲全部宣揚了出來。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朱棣的語氣平靜,可是看向黑衣僧人的眼神卻是帶著幾分深藏起來的惱怒。

黑衣僧人臉上笑意頓時收斂,不再挑釁朱棣,連忙說道:“王爺,韓景雲成了太子妃,那韓度就是太子的人。韓度此人狡詐非常,一旦讓他進入北平城,王爺的那些佈置恐怕就瞞不住了。”

“那依你的意思,是不讓韓度進城,直接將他擋在城外?”朱棣心裡邊盤算著這個可能性又多少,邊試探著問道。

豈料黑衣僧人直接搖頭打破了朱棣的幻想,“這是不可能的,王爺越是不讓韓度進城,越是會引起韓度的狐疑。一旦讓他覺得王爺在城裡瞞了他什麼,他必然會插手調查的。即便是不進城,引起了他的疑心也是不值當的。”

朱棣洩氣似的放心雙手,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伎倆根本騙不了韓度,反而會像和尚說的那樣引來韓度的注意。無奈嘆息一聲問道:“那你以為該怎麼做?”

“王爺不僅要讓韓度進城,還要親自盛情的邀請他進城。”黑衣僧人給了朱棣一個反其道而行之的主意,繼續解釋道:“當然有些東西該遮掩的遮掩,該撤走的撤走。”

說著,黑衣僧人站了起來,感嘆一句,“即便是貧僧,這段時間也要住到城外的寺院裡面。”

“和尚你也是才智高絕之輩,就不想和韓度見見?”朱棣有些意外黑衣僧人的舉動。

要知道這和尚可不簡單,想當初他名不經傳就敢一個人堵著燕王府的大門,哪怕鋼刀臨頭也絲毫不閃不避。要不然朱棣“住手”喊的及時,這和尚墳頭草都有幾尺高了。

而且朱棣自從認識這和尚以來,便習慣了他一副臨危不懼的樣子,現在見到他竟然要避開喊的,不免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