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李乘風自弘敬坊外一處地方下車,有個身穿襦裙的女子已經在等候了。

見李乘風下了馬車,女子滿臉笑意,對著李乘風先道了個萬福,隨後自我介紹道:“見過東家,我是怡奴,扶搖樓掌櫃。”

李乘風根本就沒看其胸前那大片雪白,只是淡淡然一句:“東家?扶搖樓東家不是顧玄風嗎?”

怡奴嫣然一笑,扭動腰肢走來,推動李乘風的輪椅,笑著說道:“誰是上掌劍,誰就是東家。侯爺還是快進去吧,大掌劍等候已久。”

說著便推著李乘風往裡走去。

此地在弘敬坊牆外,過一處暗門便是扶搖樓,也就進了鬼市。

這樣也好,不必再鬼市之中招搖。

兜兜轉轉過了幾處地方,好像有人早為李乘風準備好了機關梯,與先前在訪古司一樣,無需爬樓了。

隨著小屋上升,李乘風已到三樓。

顧朝夕還是一身黃色長裙,已經是凝神修為,這寒冷天氣對她並無影響。

見面的第一句,是顧朝夕笑盈盈說道:“那丫頭今日出劍,可真俊!我要是個男的我都喜歡她,你還是少欺負人家吧。”

李乘風懶得接茬兒,心說趙白鹿應該快到了吧?早早交接完,早早回家。

於是他取下輪椅邊上懸掛的酒壺抿了一口酒,淡淡然道:“還是先幹正事兒吧。那人姓甚名誰,跟去看了沒有,住在什麼地方?”

趙白鹿最終當然是回了背劍侯府,只不過做戲嘛!當然要像一些。

果然,顧朝夕一嘆,搖頭道:“出了鬼市追了不過兩條街,就不見人了。我感覺到了那人神識動靜,必然是凝神修士了,除非師父親自跟,否則很難確定。至於名姓,只知道姓劉。”

說話間,顧朝夕遞去一份殘破竹簡,又轉身往後方一個櫃子指了指,開口道:“櫃子裡是一些靈復司無從下手的東西,丹藥、符籙、陣法,都有。給你的是終南山挖出來的煉體術,大概是叫做琉璃金身,但並無走穴經絡的法門,看看那位劉公子的師父能否有法子吧。能站起來還是站起來的好,老這樣不是個事兒。”

李乘風作勢翻看竹簡,事實上當然是靈溪在看。只不過暫時尚未出聲,或許是在演練這煉體法門。

放下竹簡,李乘風問了句:“選址容易,人呢?”

顧朝夕神色古怪,“那個,大概會是你的事情了。”

也是此時,樓下有人高喊:“生意還做不做了,本公子上門,都沒個美嬌娘接待一二嗎?”

李乘風臉皮一扯,這傢伙換上一副男人面孔,就真當她是花花公子了是吧?

怡奴掩嘴一笑,扭動腰肢往樓下去,聲音好似銀鈴:“來了來了,怡奴等候官人許久了,怎麼這會才來啊?”

顧朝夕笑著倒茶,輕聲道:“這位劉公子,有點兒好色。怡奴官妓出身,不介意讓人佔點兒小便宜,侯爺若是願意佔這個便宜,想必她求之不得。”

李乘風雙眼一眯:“意思是談個生意,還要美色?”

顧朝夕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人家賣藝不賣身,你動手動腳她能忍,過分了自然不行。”

說話時,兩道嬉笑聲音已經傳來,樓梯口處有個白衣翩翩的美男子摟著怡奴腰肢走來,也不知道打哪兒學的輕佻舉動,一雙眼睛時不時就瞄向怡奴胸口。

李乘風心說你自己沒有嗎?有什麼好看的,回家脫了衣裳自己照鏡子不就好了?

李乘風還不知道,境界有高有低,山峰如是。

瞄著看,自然是十六歲的小姑娘尚無那般雄壯光景了。

她似乎是才瞧見李乘風,於是一臉詫異,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這不是那日的背劍侯,李十招嗎?”

李乘風聞言一愣,疑惑道:“什麼時候給我起了外號了?”

趙白鹿嘴角一挑,“剛剛。”

顧朝夕倒好了茶水,笑盈盈道:“劉公子,這位背劍侯你也見過了,名聲之大,想必也不用我多介紹了。事實上扶搖樓從來就是他祖上的產業,今日算是正接手了。只不過朝廷並不知道他還有這等生意,今日以誠相待,劉公子會保守秘密的吧?”

趙白鹿所扮的男子笑盈盈望向李乘風,竟然舔了舔嘴唇,隨後一句話可把顧朝夕與怡奴嚇得夠嗆。

“背劍侯,倍兒白啊?不知道別處白不白?”

當然了,李乘風也給她噁心到了,是真的噁心到了。

現在李乘風只是希望,這傻妞兒不會朝著他想的方向去。

於是乎,李乘風轉身端起一杯茶,先抿了一口,隨後問道:“今日劉公子還是來賣符籙的?本侯雖然初來乍到,但已經知道公子的能耐了,不如咱們談些更深的合作?”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李乘風便後悔了。

結果如他所料,那傢伙的眉頭一下子挑了起來,竟然笑盈盈走到李乘風前方,彎下腰,雙手按住副手,帶著一臉笑意,聲音刻意壓的很趁:“背劍侯要談些什麼更深的合作?在下奉陪到底。”

顧朝夕見狀,嘴角是再也壓不住了。

“怡奴,咱們先下去,讓劉公子與侯爺聊著。”

怡奴撅了撅嘴,一副到手的鴿子飛走了的模樣,鼓著腮幫子跟隨顧朝夕下樓去了。

李乘風明明就聽到怡奴小聲詢問:“顧姐姐,這劉公子,不會還好男色吧?東家長得雖然不差,卻也沒到那份兒上吧?”

顧朝夕只是笑了笑,一句話都沒說。可她都已經合計好日後要用什麼事由去打趣李乘風了。

下次見面便喊上一句:“呦呵,侯爺一個人?劉公子呢?”

李乘風盯著男人面孔的趙白鹿,氣的不行。好,你跟我裝流氓是吧,我就跟你耍個真流氓。

於是乎,某人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面前人的屁股將其往身前拘來。

也是此時,怡奴去而折返,正好上了樓梯口,正好瞧見李乘風雙手緊抓那位劉公子的屁股,也正好瞧見劉公子臉蛋兒通紅。

怡奴趕忙捂住眼睛,比李乘風還要驚慌失措。

“我……我就拿個東西,我什麼都沒看見。”

怡奴快步走到角落,拿起一枚令牌,之後小碎步下了樓。

此時此刻,怡奴欲哭無淚。

完了完了,劉公子跟背劍侯……喜歡那個啊!

反觀李乘風,反正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了,他乾脆使勁掐了一把。

趙白鹿臉頰通紅,以心聲說道:“你連男人都下得了手?給我鬆開!”

李乘風這才鬆手,並呵呵一笑。

“別忘了你是女的,我不吃虧。”

趙白鹿使勁兒白了李乘風一眼,然後離得遠遠的。

本來想以男兒身調戲李乘風玩兒,沒想到還是她吃虧,此時此刻她直想發瘋。

“你這人,真無趣,許你調戲我,不許我逗你玩?接下來怎麼辦?”

李乘風這才安然喝茶,往樓梯口看了一眼之後,淡然道:“坐一個時辰,待到寅時,咱們分開回家便是。”

話鋒一轉,李乘風又道:“被人盯上是難免的,以後我不用上朝,你我初一十五來鬼市即可。”

但趙白鹿還是有些沒明白,於是問道:“你不是說讓我成為奇人,成為大瑤王朝的座上賓嗎?”

李乘風聞言,微笑道:“你已經是了。”

不多久後,顧朝夕已經離開,怡奴單手托腮趴在櫃檯上,那叫一個欲哭無淚。

“可惜了我的劉公子,這下要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