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就是這種你根本摸不著頭腦之人,你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些什麼之人才是最為可怕的。因為你無法預料,就讓你無法定計除之。”

“唉,這個蘇石不好對付,但還是必須要對付。我早已得到訊息,原本這一次宋朝是不準備出兵援助,而是要和談讓步的,但就是這個蘇石站了出來,是他一力主戰的。而只要我們可以把他收拾了,接下來其它的宋臣將無慮矣。”

說到這裡,張儉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必須要出兵,出兵對付蘇石。

“明白了。”蕭孝友受教般點了點頭。

其實張儉可以直接說出結果,但還是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為的就是在告訴自己,這個蘇石十分重要,必須要殺。

得到了答案的蕭孝友當下就起了身,向張儉告辭,他需要馬上調集已到的兵力南下入宋。

“將軍儘管放心去就是,我會留在新城督促糧草事宜。”張儉起身,給了蕭孝友一個保證。

“多謝大人。”蕭孝友再一次抱拳以謝。可不是哪一支大軍都可以像是蘇石這般,從不需為糧草發愁。

......

忻城。

不會為糧草發愁的蘇石,再一次舉行了會餐。

在此之前,還是先按著慣例開了一個授獎大會。

上一次,只有楊文廣和呼延慶得了一匹蒙古馬,官位得到了提升。

這一次,受獎人員達到了七百多人,這都是這一戰中表現優秀之人。

繳獲的蒙古馬中送出了七百多匹,蘇石還提升了三十多人的官位,從這一刻起,先鋒軍所有的軍官都是參加過大戰之人,都再不是戰場新草,不是戰場小白。

不僅如此,蘇石還把忻州守軍全數撥給了先鋒軍。除去一些個老弱病殘,身體不好之人外,其它人一律加入到先鋒軍中。人數也達到了八千之巨。

忻城一戰,損失是有的,但更多還是收穫。蘇石手中可用兵力也終於由原本的七千人到了現在一萬四千餘人,擴大了一倍之餘的蘇石,卻沒有馬上發起新戰役的意思,而是開始以忻州為中心,將觸腳向周邊延伸而去。

由之前的猛改為了現在的勇,蘇石自然有他的打算。

嵐谷城外,可是有著西夏加蒙騎十多萬人,如果蘇石想要給王信大將軍解圍,兵力太少的話那反倒不如不去。

在加上梅陽也傳來了訊息,說是遼軍近期恐有動作,蘇石便決定留下來看一看。

梅陽原本是興化師將軍的師爺,蘇石帶兵攻入那裡之後,將他收服,給他銀錢放其離去,成為了一顆安插在遼國的釘子。

此人也是有些本事,從興化離開之後,便直接就去了上京,在大遼京城揮金如土,四處結交朋友。

就在前一陣,遼國南院樞密使蕭惠出兵蒙地大敗而回,不管是身份還是實力皆是大損。藉著這個機會,梅陽以雪中送炭的方式加入到其陣營之中。

一入蕭惠府,就代表著梅陽可以接觸到一些重要的情報。而遼軍恐有動作之事就是他傳來的,蘇石當然會重視。

至於說梅陽會不會背叛,他大罵遼人的那些文章就在蘇石手中握著,這就是最大的把柄,倒不用擔心他會再度反水。

再說,就算是梅陽送來的情報,蘇石也會仔細分析之後才做定奪。一直以來,他都秉承著一個原則,信誰都不如信自己。

以忻城為中心,蘇石一邊等待著援軍主力趕到,一邊收復著之前丟失的失去,轉眼時間就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

終於,翹首以盼之中,王淼帶著四千龍武衛以及兩萬預備禁軍來到了忻城。

蘇石親自在城外等候,看到王淼帶著大軍風塵僕僕而來時,便哈哈大笑迎了上去,“王將軍,辛苦了。”

“不敢,王淼有罪。”一見到蘇石,王淼這就從戰馬之上而下,向蘇石抱拳請罪。

“沒事,不就是一路而來,跑了兩千兵卒嗎。這樣的人,就算是暫時留了下來,大戰之時還是會成為逃兵,那晚走不如早走,要不還的浪費我們的糧食。”

蘇石不以為意的繼續笑著,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

不錯,王淼帶著大軍一路而來的路上,正碰到了兩次傷員送回汴梁城的隊伍。從這些昔日同袍的口中,大家知曉前方已然發生了大戰。

得知蘇石帶著大軍打了勝仗,重創了蒙騎,並兩戰合共滅敵近萬騎兵的時候,很多人都是一臉的興奮,似乎這一仗就是他們打勝的一般。

但也有一些人,怕到了骨子裡。尤其是看到那些傷員身上的慘狀之後,便心生懼意,趁人不備,於大軍路上駐營時紛紛逃走。

連續數天,合共逃兵計兩千左右。

王淼會向蘇石賠罪,就是因為這一點,他沒有把大軍全數帶到蘇石面前,而是少了兩千人,若是隻論軍法的話,那真的可以治他統軍不利之罪。

蘇石當然不會這樣做,王淼是荊王的師傅,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蘇石說的輕鬆,王淼更是感覺到不好意思。他可是上過戰場的人,曾經在西軍中鍛鍊過,是打過兩次硬仗而活下來的存在。

原本以為,這一次過來跟著蘇石,是可以幫到他,可未成想,什麼都還沒有做呢,自己就先犯了錯,老臉都有些掛不住。

蘇石並沒有注意到王淼的臉色變化,這個人蘇石不會把他當成下屬去看,也就自然不會提出太高的要求。說起來,龍武衛要跟來,還是荊王的意思。

他想要的是一支真正打過仗,見過血的禁軍,而不是空有花架子的衛隊。

這一點,蘇石是贊成的。加上龍武衛主動而來,也有支援自己的意思,蘇石便同意了。

說到底,蘇石需要的是龍武衛的名頭,而並非是真的需要他們上戰場出力。

一番客氣之後,大軍進入到了忻城之內,跟著蘇石派來的接待人員,各營進入到外城的各自營區。

忻城自不會有汴梁城那麼大,外城的空間是有限的,但住下幾萬大軍還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條件並不是太好。

當這些在汴梁城習慣了享受的預備禁軍到達臨時軍營之後,很快牢騷聲便是四處響起。

像是什麼幾十人住一間房子,怎麼能夠休息好。

像是什麼洗漱用水太少,只能滿足日常的洗臉之用,連澡都洗不了。

像是什麼,吃得太差,都是粗糧,他們可不是牲口。

下面的人很快就把這些情況反饋到蘇石這裡,“去,把楊文廣,算了,把呼延慶叫來,讓他去好好教教這些戰場新兵怎麼做事。”

幾十人住一間房怎麼了?在戰場之上,這樣豈不是更加安全?

再說了,當你打了一天仗回來之後,那累的當真是手指頭都不願意動上一下,哪裡可能會休息不好。

水太少,洗不了澡,呵呵。

累到四肢無力的時候,便是洗臉都不願意去做,還有多餘力氣洗澡?

至於說吃得太差,這只是看和誰比而已。

或許的確是比不上在汴梁城的吃食,但比之北境的百姓卻是強上太多,至少飯菜管夠,且菜裡還可以看到肉沫,補充日常營養所需是足夠的。

蘇石手中當然可以弄出更多的肉食,但這些人寸功未立,憑什麼讓他們吃那麼好,養豬嗎?

一個個胖到連戰馬都騎不動了,那還怎麼打仗?

呼延慶是明白這些道理的,得了蘇石的命令之後,便帶人喜氣洋洋的去了外圍軍營,隨後就把那些個最願意提意見計程車兵掄了一翻,一個個湊倒在地。

打完了人,呼延慶這就當著所有前來圍觀新兵的面,脫去了上衣,露出了最近身上多出了的兩道刀傷。“看,忠武將軍說了,這就是我的軍功章,我捱了這兩刀,但死在我手中的蒙騎已經有了雙手之數,等你們什麼時候達到我這個標準的時候,再提意見不遲,那個時候你有什麼願望都會盡量滿足你們。”

“至於現在,連你們上了戰場會不會因為害怕而當逃兵都不知道呢,哪裡還有資格提什麼要求。”

“有不服的,現在儘管站出來,我不會打死你,但會打殘你,不讓你在床上躺三個月都算我輸,來呀。”

呼延慶原本氣勢就很足,嗓門就很大。

經歷了真正戰場洗禮之後,氣勢更足,一發狠的時候,殺氣都開始四溢而去。這就震到了這些新兵們?

新兵之中,也不乏一些在汴梁城中就喜歡惹事的主,他們也經常打架,但只是點到為止,絕對沒有像呼延慶所經歷的那般,上了戰場遇到了敵人,就是生死相搏。

不經歷這些,身上就不會有這麼強的殺氣,也會自然恐懼這股子殺氣。

呼延慶這一喊,那些新兵們瞬間就變得老實了起來,不知為何,這一會看向呼延慶的時候,他們就有一種感覺,自已不敵,如果一定動手的話,那吃虧的一定是自已。

這就是蘇石叫呼延慶來解決事情的原因,此子身上殺氣重,且說話不留情面,屬於那種直性子。反之,若是把事情交到楊文廣的手中,事情也許可以得到解決,但絕對不會這麼痛快。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