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趙曦的變化

“一切皆是微臣本份。”蘇石不敢邀功的說著。

“咳,咳咳。”猛咳了數聲之後，朱貴妃臉色明顯又蒼白了一些，“我可以叫你天佑吧。天佑，我自知命不久矣，以後怕是無法陪著曦哥兒長大了，但我知道你與曦哥兒要好，更曉得你是真心為了他好之人，現在我就把曦哥兒交到你的手中，以後還請您多多照顧，如此我在九全之下也會感謝你的。旦有一天，曦哥兒登上了大寶之位,也一定會好好報答於你。”

並不知道自已還能堅持多長時間，這一會的朱貴妃是用著最快的語速說著，抓緊著每一分每一秒。

連您這個稱呼都用上了，這一會的朱貴妃已然把蘇石當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來看待。這一切聽在蘇石耳中，讓他面色變得十分嚴肅，“請朱貴妃放心，但有石在一天，便定會盡全力保全荊王殿下的周全。”

“好好。”眼見蘇石這麼痛快就答應了下來，朱貴妃也是十分的高興，至少眼角這一會有了笑容。

目光從蘇石的身上轉移,再一次落到趙曦身上時，目光中盡是慈愛，“曦哥兒，孃親要走了，是人就會有分別的那一天，你不用太過傷心,你以後還有更多的路要走。記住孃親的話，我走之後，內事聽你老師李迪宰相的，外事聽蘇少府的，至於其它人給你出的主意，你最多隻能聽入三分，記住了嗎？”

“孃親，兒臣記住了。”早已經泣不成聲的趙曦連聲答應著，然後又補充的說道：“母妃，兒臣不讓您走，不讓您走。”

“曦哥兒，人的命有定數，這是不能更改的。你要做的就是學會堅強。還有，我走之後，阮萍可以留在你的身邊，她是完全值得信任的，至於景芒苑中的其它人，全部處死，一個不留。”

朱貴妃又豈能不知道，自已應該是中毒了呢？

而下手之人她心中也有一個大概的目標，但她卻不能說。讓趙曦知道了太多，於他不僅無利，反而只會害了他。

可不管是何人背後下手，終是要經景芒苑這些奴婢之手，也就是說，伺候她的太監和宮女中一定有被利用之人。即是對自已下了手，那他們就應該死。

能夠在後宮中生活這麼多年，還順利的誕下了一名皇子，如果說朱貴妃是簡單之人，怕是沒有人會相信。只是礙於有曹皇后壓著，她才不得不低調行事，但相信一旦有一天，趙禎去了，換成趙曦上位的話，那她馬上就發揮出屬於她的光彩。

沒有想到的是，有人卻先一步下手了，等她感覺到不對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這或許就是她的命數，她不怪任何人，誰讓自已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呢？

只是在臨走之前，她一定要把兒子的事情安排好，這是做為一個母親，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孃親，兒臣記住了。”趙曦再一次重重點了點頭。

“乖，曦哥兒，母妃還想給你梳一次頭，可以嗎？”看著兒子，眼中盡是慈愛之色的朱貴妃，提出了人生最後一個要求。

“娘娘，奴婢這就叫人準備東西。”一旁的使女阮萍極有眼色，答應一聲之後，這便轉身快跑而去。

蘇石也藉著這個機會，自已控制著輪椅出了廂房。朱貴妃這是要託孤，且還選中了自已。想必這位朱貴妃也知曉他帶人殺入遼地的事情，加上自已年紀還小，以後可以陪著趙曦走很長一段路，這才選擇了自已。

不管是什麼原因，即然朱貴妃這樣說了，蘇石也答應了下來，那他就要把這件事情做好。儘管蘇石也不敢保證就能護住趙曦的安全，但只要他還在汴梁城中，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對荊王不利。

誰若是敢打趙曦的主意，那就是自已的敵人。

朱貴妃終於還是去了，給兒子趙曦梳頭的時候，梳子突然間滑落，她人倒在了榻上。

蘇石沒有去看最後一眼，但聽去過的趙徽柔說，朱貴妃走的時候，眼角是帶著笑意離世的。做為一個母親，她做了自已應該能做的所有事情之後，放心而走。

朱貴妃薨了。在她死之後，得知訊息的仁宗趙禎，賜予了封號，仁淑皇后。

這個很好理解，趙禎是想透過這個封號告訴所有人，即便是荊王趙曦沒有了母妃，還是依然得他看重，以後大宋未來的天子之位也只會是趙曦去座。

朱貴妃走了，趙曦在靈堂前座了三天三夜之後，再度起身時，六歲的他給人的感覺似乎是長大了很多，至少他的眼中，有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幾乎所有人都猜到朱貴妃是中毒死的，那怎麼可能趙曦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之前他不說，只是不想承認，認為母妃還有救而已。現在即是一切塵埃落定，也就沒有必要否認這個事實。

從靈堂中走出來的趙曦，手持軟鞭就去了景芒苑，親自處置了那裡的太監和宮女共三十四人。

當所有的太監和宮女都被趙曦親自伺候的全身是血，甚至有的當場打死的訊息，傳到紫宸殿中時，仁宗趙禎震怒。派了張茂則前去，將趙曦送回昭仁宮禁足一月。

這件事情蘇石是在自已府中得知的。

三天來，或是說蘇石從宮中回到府中之後，就一直沒有閒著。李家、曹家、苗家、龐家都分別有人前來拜訪，說的就是進貨的事情。

蘇石雖然回來了，且也帶回來了一批他們所需之物，但數量並不是很多。面臨著缺了這麼長時間貨物的市場，四家當然想要得到更多的貨物，也好賺取更多的金銀。

貨物不足，更能突顯蘇石的重要性，他才不會傻傻的一次拿出太多的貨物，他要的就是對方依賴於自已，這樣雙方的關係才能持久，才能變得更為緊密。

面對著四家的詢問，蘇石以手中銀兩不足為由，告知大家無法多拿貨物。但他同時也保證，這一次從遼地歸來了，帶了一些的戰利品，等到貨物賣出之後，就會有錢，下一次進貨的時候就可以多進一些。

蘇石沒錢，這也在四家的意料之內。畢竟這一次蘇石去往遼地一年多，可是沒要朝廷的一個銅板。

但知道歸知道，想要讓他們借錢給蘇石那是不可能的。

說到底，大家就是合作的關係，再說這個蘇石也的確太能闖禍一些，剛回到真定府，就殺了一位府尹，一位密諜司的北方副指揮使。為了平這些事情，他們也是想盡了各種辦法。

即是大家幫忙了，那就等於是利益交換完成。那在想讓蘇石借錢給他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當然，就算是為了自已，他們也不會什麼事情都不做，比如說他們都表示，可以在自家的店鋪中售賣蘇石從遼地搶得的貨物，爭取早一點把物品變現，讓蘇石重新變成有錢人。

有人願意幫助自已銷貨，蘇石當然不會拒絕，這就笑呵呵的答應了下來。然後一家送了十箱子遼貨，並申明，如果賣完了可以繼續來找自已，他手中還有。

當無數的好皮毛以及各種金銀打造的器皿送到了四家手中時，他們也忍不住感嘆著，這一次蘇石還真是所獲頗豐，這讓他們也在一剎那有了是不是也可以招募私兵入遼地行搶一番的想法。

這個想法只是一個想法，等到稍一冷靜，四家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放棄。開什麼玩笑，遼人是那麼好對付的，那麼好相與的嗎？

如果是，為何大宋軍隊就打不過遼人？

四家的事情剛處理完，蘇石就收到了宮中來信，說是荊王被禁足了。

得知了禁足的原因之後，蘇石也就停了去求情和想辦法的心思。趙禎會這樣做，也是為了趙曦好，畢竟大宋的臣子們最喜歡的就是他們的皇帝仁慈、寬厚。

這樣他們才會活的更加滋潤。

一旦趙曦給所有臣子的感覺是暴戾，或是說殺氣太重的話，那這個皇帝一定很難得到大家的擁護。那時，若是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瀾，廢立皇子之事是隨時都可能會發生的。

概是趙禎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便提前採取了措施，禁足了趙曦。如此一來，群臣們縱然心有不滿也不好說些什麼。

這是趙禎保護兒子的一種方式，蘇石能夠理解。他心中也為趙曦的所為鼓掌，男人就應該這樣，該出手時就出手，而不是總思前想後，想的多了，有些大事就做不成了。

只是六歲的趙曦就敢這樣做了，這對他的影響之大可以想像，蘇石相信，以後兩人接觸時間長了，他應該可以影響到這個未來皇帝。等到有一天，趙曦真的上位，那在自已幫助之下，強軍強國，最終橫掃一切也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趙曦長大，趙禎老去。若非如此，現在趙曦擁有太多的權勢，就非是好事。一旦引起了趙禎的忌憚，那就是搬石頭砸自已的腳。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